“老爺,你不能這麼做,德利是常府唯一的繼承人,你不能見死不救,老爺,老爺,妾身求你了,求你了,你就看在妾身和你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還有德利他畢竟是你唯一的兒子,老爺。”常夫人縱然心中對常明生有諸多不滿,但眼下她有求於常明生,必須要拉下臉,絕對不能再將常明生給惹毛,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常明生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向他求情的常夫人,“夫人,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那就應該知道,常氏一族中多的是能人,尤其年輕一輩,更是人才不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出來,夫人,常德利從被我逐出常府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在是我常府的人。
只不過爲了給他留面子,我纔沒有大肆宣揚出去,接下來就要他好自爲之。夫人,你若是還想做這常府的當家主母,就最好老老實實的在府上待着,別想什麼歪主意。當然你要想和你的寶貝兒子在一起,可以,我現在就給你一封休書,讓你離開常府,你自己選擇吧!”
他竟然無情冷血到這種地步,連親生兒子都能拋之不管。在他的心裡,她們母子就這般不重要,沒地位,那她還留在常府做什麼。她又不甘心,她嫁給常明生快二十年,他就這般對她,越想常夫人越是氣惱,彷彿這一刻渾身充滿了力氣,慢慢的從地方爬起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一封休書,我離開常府便是。不過,你要將我當年帶來的嫁妝給還給我,如若不給,我就要鬧到衙門去,看看你這個當朝首輔的面子往哪裡擱。你別忘了,當年要不是我的這些嫁妝,你怎麼養活一家老小,你們常家上上下下都指望我的嫁妝養活。如今好了,你們常家硬氣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可以,我不在乎,也不想去計較。
德利是我唯一的兒子,這些嫁妝當然要留給我的兒子,當年我出嫁,父母疼愛我,嫁妝少說加上商鋪還有田地房產應該有五十萬兩,我要去救我的兒子!”這一刻的常夫人如同一隻勇敢的母獅子一般,她要護着她唯一的兒子,常明生不在乎,可以,但她不行!
她媚笑着朝常明生伸手,就要看常明生捨得捨不得了,當年的陪嫁七七八八都被當的差不多了。常明生微沉了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沒想到常夫人居然敢威脅起他來。常夫人還就要跟常明生硬鬥到底,看誰先認輸?秋華越來越迷糊,朗華不是要帶她去見林冬嫺,爲何會來周府的祖墳?
“停,停,朗華,我讓你停下來,你聽見沒有!”秋華忍不住掀起車簾,對着朗華吼起來。朗華輕飄飄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馬兒還在不停的往前趕路。
“你不是想見你家少夫人,不相信我給你的書信是真的,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怎麼,你不敢去了?”就在秋華準備再次開口質問之際,朗華淡淡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秋華聞言,拳頭緊捏着,“不許胡說,誰我不敢去見少夫人,只是這是周府的祖墳,你帶我來這做什麼?你這不是在咒我們家少夫人,朗華,你實在太過分了,你要再不停車,我可就跳下去了!”
她此刻對朗華的好感都消失了,他的行爲實在太讓她傷心了,林冬嫺是她的主子。朗華收起手中的馬鞭,快速的吹了口哨,讓馬兒停下了,他的確害怕秋華跳下馬車,她的性子很倔強,說的出做得到。秋華當然在馬車停下的下一秒就從馬車上跳下來,轉身就要離開,她要回去,纔不會被朗華耍的團團轉。
朗華雙手抱臂,幽幽道:“你不是要見你家少夫人,你以爲我有那麼多時間來騙你,你既然知道這是周家祖墳,那就對了。我沒有詛咒你家少夫人,她現在就葬在這裡!”
“你胡說,不可能,這根本就不肯能,少夫人還端端的在成國公府待着,你還說你沒詛咒她,朗華,你太讓我失望了。”秋華眼中盡是對他的指責,這些日子在莊子上,她完全體會了相思爲何物。從前與朗華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成了美好的回憶,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動力,能感覺到片刻的溫柔,否則就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完全沒有意識。
可她深知映秀郡主絕對不可能答應她和朗華的親事,又何苦去執着追求沒有結果的婚姻。讓自己滿身創傷的離開,還不如在沒有陷進去之前就退出來。朗華真的對秋華無話可說,他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不是一日兩日,難道在她的眼裡,他就是這種小人,會胡亂的詛咒人。
“我沒有騙你,你若不相信,可以,跟我走!”朗華來了勁,今日一定要讓秋華以事實說話,向他道歉,他說的沒錯,一點都沒騙她。那是她自欺欺人,不敢相信林冬嫺過世的消息,跟他可沒關係。朗華頭也不會的大步往前走去,這一幕讓秋華的心狠狠的一抽,該不會他說的是真的,林冬嫺真的過世了?
不,不,不可能,秋華下意識的直搖頭,依照周明沐對林冬嫺的寵愛,絕對會保護好她。況且林冬嫺還有了身孕,那更是對她如珠如寶,絕對不可能,一定朗華在騙她。慢慢的冷靜下來,變得鎮定,秋華擡腿加快步伐跟上他的節奏,她倒要看看朗華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他今日的有什麼最終的目的,朗華知道秋華一定會跟上來。
很快他們倆就一前一後到了林冬嫺的墳墓前,朗華輕飄飄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樣,我有騙你嗎?還以爲我詛咒你家少夫人,雖說我和她交情不深,但我很敬佩她的爲人。你別把我想的那麼醜陋,再說我就算喜歡你,想娶你,我也會光明正大的娶你過門,而不會用一些歪門邪道的法子。這一點你儘管放心,若是沒有你點頭,我絕對不會迎娶你進常府!”
這是他對秋華的底線,誰都不可以改變,秋華此刻正沉浸在哀傷中,不敢置信的擡頭,她看到了什麼,真的是林冬嫺的墳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冬嫺怎麼好端端的就過世了,周明沐是怎麼保護她的,還有林冬嫺腹中的孩子呢?
秋華的腦海中瞬間充滿了疑惑,準備開口詢問朗華,轉念一想,幽幽的嘆口氣,他不是成國公府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內情。這一刻秋華再也忍不住對着林冬嫺的墳墓雙膝下跪,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她絕對會追查到底,到底誰害死了林冬嫺。絕對不會放過她,秋華從未向此刻一樣渾身充滿了鬥志!
渾渾噩噩的生活離她一去不復返,秋華強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身,朗華從背後攙扶了她一把,就她這身子骨,還想替林冬嫺報仇,真是幼稚。“我知道你想什麼,現在你應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而不是去衝動行事,這樣只會讓你家少夫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還要替你擔心。現在你聽我的,我抱你去馬車上,待會我一定慢慢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好?我們不鬧了,好不好?”朗華低頭親切的哄着她。
不管怎麼說,林冬嫺是她的主子,過世對她的打擊不小,這個時候她實在不忍心再責備秋華。她所有的脾氣都是有理由和藉口,他身爲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儘量的包容她,秋華閉上眼睛,把頭埋進朗華的胸前,這一刻她終於相信了朗華,他沒有欺騙她。可這一切到底爲什麼,林冬嫺還那麼年輕,她不相信。
常明生氣的牙齒都在顫抖,常夫人還真敢威脅他,居然替嫁妝的事,她若是不提起來,常明生還沒那麼氣憤,當初常夫人出聲名門,他想要往前爬,就必須要後面有強有力的依靠,否則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空談。
他絞盡腦汁的結交到了常夫人,很順利的騙得她的歡心,對他來說,沒有喜歡的姑娘娶誰都一樣。尤其常夫人出聲高貴,知書達理,十里紅妝,幾十箱的金銀珠寶、錦繡綢緞,還有她陪嫁的房產和商鋪更是說明了她父母對她的疼愛。起初那艱難的幾年,的確花了她不少的嫁妝,那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的拿出來給他用。
現在好了,居然想着要回去,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將她當年的嫁妝一一的收齊。常夫人在常明生沒說話之前絕對不會開口,這是常明生對不住她。她一定要救常德利,她的親生兒子。他若是不想救,她就鬧翻天,看常明生當朝首輔的面子往哪裡擱。
不就五十萬兩的事,怎麼他那麼捨不得?“你想要嫁妝,絕對不可能,這麼多年,你孃家人打着我的名號在外面幹了多少缺德事,經由我收場的就不下二十件,你現在居然還敢開口跟我提嫁妝!那你去給你父親休書一封,讓你孃家的人都辭官,別打着我的名號,在地方上耀武揚威,幸虧被我給壓制下來,沒傳到皇帝耳朵裡。”常明生兩眼直冒金星,巴不得此刻就讓常夫人跪在地上對他認錯。
常夫人揚脣不屑道:“那你怎麼不寫,當初可是你用我的嫁妝,若不是用了我的嫁妝,你以爲你能這般平步青雲,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常明生,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你就是這般對待我們母子,常明生,你但凡還有半點良心,就應該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把德利給救出來。
我爹還不知道德利被你趕出常府一事,要不然他早就衝到京城來找你算賬,德利可是他最疼愛的外孫。常明生,你別太過分了,把我逼急了,你得不到半點好處!”曾經在人前恩愛的夫妻,這會開始吵鬧起來。常明生拳頭捏的咯吱作響,這愚蠢的婦人居然還想用孃家來威脅他。
難道她不知道,常明生最不願意提起的就是她孃家人,每次她的孃家人都仗着有錢了不起,當初他跪在岳丈面前懇求他把常夫人嫁給他所受的恥辱,至今仍記憶猶新。
他絕對不可能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夫人,你以爲我會任由你去給你父親寫信嗎?夫人,你實在太天真了,你怕是從未注意過,你從老家帶來的陪嫁之人都被我打發出去。你以爲對你忠心耿耿的翠兒,不過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人,夫人,醒醒吧,你要明白,我早就不是當初任由人欺辱的常明生,而是當朝首輔。來人,將夫人帶進佛堂,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去見她!”常明生將臉湊到常夫人跟前,雙手背後一字一句的從嘴裡蹦出來,整張臉佈滿了憤怒,每一個毛孔都有怒頭噴出。
常夫人下意識的反抗道:“你們都別過去,都不許過來,常明生,你卑鄙無恥。德利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常明生,算我求你了,你救救德利好不好?常明生,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來人迅速的將常夫人的嘴巴給堵上了,常明生在常府說一不二,他既然發話了,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敢怠慢。
常夫人這糊塗的女人,居然去天意賭坊見了常德利,看來他要將常德利被他逐出常府的事給宣揚出去,越快越好,傳揚的越廣越好,最好能京城的百姓人盡皆知才妙。可惜他在書房剛吩咐完侍衛去散播消息,就見管家急衝衝的推門進來,常明生凌厲的目光當下使過去,他最厭惡沒規矩的人,進來之前應該先敲門,管家在常府不是一日兩日,更應該懂禮數。
管家自知錯了,額頭上冒了豆粒的汗珠都不敢擡手擦拭,急聲道:“老爺,您瞧瞧這封信,有人趁老奴轉身倒水之際,放在老奴桌上的。”大白天能溜進常府,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信放在桌上,的確是有點詭異。常明生快速的接過管家遞來的書信,一目十行的低頭看了起來,這一看,臉色唰的慘白了。
管家等人低頭,不敢詢問常明生,信上到底寫的什麼,總而言之是不好的話,纔會惹着常明生如此動怒。常明生擡手就用衣袖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都掃落在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惡。信上居然寫着他若是不乖乖的拿五十萬兩到天意賭坊去贖常德利的話,就會殺了常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