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在宮裡有宮人們好生伺候,不愁吃也不愁穿,她想做什麼,只要吩咐一聲,就會有人替她做好,這些日子她在宮裡過的很滋潤,皇帝對她也很體貼,幾乎沒什麼不好,只是有些時候她會想念林冬嫺罷了。這次成國公過世,對她來說,是個機會,能見到林冬嫺。
林冬嫺緊緊的抱着秦素的手臂,眼中的淚水根本就止不住,秦素擦完了又來了,“姐姐,姐姐,姐姐。”低沉暗啞的聲音讓秦素心疼的不行,安慰的撫拍她的後背:“冬嫺,聽我的話,別哭了,容易傷神,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聽話,大夫說你要在府上靜養。成國公的事你就別操心,還有周正行在,你就安心養身子,其他的事都別管了。實在不行,我在府上先陪你幾日。”
秦素心疼的撫摸着林冬嫺柔軟的髮絲,她們兩個都是孕婦,實在不好互相抱在一起。林冬嫺直搖頭,抽泣道:“姐姐,謝謝你,但你不能留在這陪我,你要回宮,聖上肯定不會願意。姐姐,你的心意我領了。”她來京城這麼長時間,只有秦素一個知心的姐妹,她是皇帝的妃子,又懷着身孕,皇帝怎麼可能放心的把秦素留在成國公府,她不能把她留下。
皇帝知道秦素跟林冬嫺感情好,一直到夜幕降臨,才讓常總管去催促秦素回宮,秦素依依不捨的拉着林冬嫺的手,貼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林冬嫺默默的點頭,送別秦素。待到秦素離開,屋內一片寂靜,原本秦素打算告訴林冬嫺,她跟蔣飛龍之間有交易,讓他派人去找林冬嫺。
如今看來沒必要告訴她,蔣飛龍派去的是錦衣衛副指揮使季平勇,她特意見過他,問過具體細節了,這吳國圍着實可惡。仗着有二皇子在背後替他撐腰,居然連兩朝元老成國公的嫡孫媳的主意都敢打,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誠然對吳國圍有再多的怨恨,可處置他的事還輪不到秦素來插手,她只能找機會在皇帝面前暗中的示意。但她相信,依照皇帝多疑的秉性,絕對不會相信成國公就這麼過世,必定會派人查探一番,她只要事先安排好,相信用不了多久,皇帝就會出手。她只要安心等着這一日就好,秦素的雙手慢慢舒展開來,揚脣對着銅鏡中的自己微笑。
爲了關心她的人,她得堅強起來,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她的需要,用力的踢了幾腳。周清舒和吳國圍一行人很快就啓程日夜追趕哈卓木一行人,得知吳國圍把成國公給殺了,周清舒第一反應就是震驚。成國公乃是兩朝元老,大越國的功臣,他居然就這麼把他給殺了。
吳國圍在他心裡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周清舒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等到追上哈卓木和周敏一行人後,周清舒才慢慢的放慢腳步,總會可以避着吳國圍,不跟他單獨相處,吳國圍也注意到了,但他內心對成國公沒有絲毫的愧疚。周敏擡頭瞥了一眼走進來的周清舒,忍不住嘲諷道:“今個真是稀奇,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一邊說一邊對着銅鏡擦着臉上的胭脂,她見周清舒對吳國圍愛答不理,心情特別好,所以就沒要丫鬟動手,自己替自己打扮。周清舒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猛地衝到周敏的面前,從鼻端發出重重一哼,“你要是下次再說這句話,看本宮不打爛你的嘴巴!”
“二皇子,您可真厲害,巴掌會伸向女人的臉,妾身這張臉可要出去見人。您要是打爛了,怕見不了人,還會丟您的臉面。”周敏擡頭冷笑了兩聲,周清舒也就敢在她的面前放肆,有本事去皇帝面前啊!皇帝把去月漓國邊境安撫將士這麼好的事讓周清亦去辦,很顯然對兩個兒子不公平,對周清亦更偏愛一些。
可惜周清亦早就成婚,否則她哪會被周清舒騙的團團轉。周清亦身爲皇帝和潘皇后的嫡長子,由他來繼承皇位,那是理所應當的事。周清舒要想得到還給,除非周清亦得到皇帝的厭惡,或者不在這個世上,否則他就沒有機會。對了,周敏突然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用力的拉扯周清舒的衣袖,“夫君,您別生氣,剛纔妾身在跟您開玩笑,妾身剛纔就是隨口一說,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記在心上。”
說着還自覺的抽打起自己的耳光來,當然這就是故意做給周清舒看的,爲的就是讓他心裡舒坦些。周清舒嫌棄的甩開她的手,“行了,行了,別打了。”他快速的走到牀邊躺下來歇着,雙手不住的按摩發脹的太陽穴。
周敏快速的起身跟着他,坐在牀邊,輕柔的替他按摩起來,本想開口教訓她一通的周清舒忍住了,周敏的力道正好,緩解了他的疼痛。周敏見他的臉色好了許多,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二皇子,妾身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周清舒趴在牀上沒吭聲,周敏就大着膽子繼續說下去,“二皇子,其實妾身覺得您應該把吳國圍給殺了,免除後患。”迷迷糊糊趴着快要睡着的周清舒聽到這話,立馬睜開眼睛,起身推了周敏一把,滿臉怒色,道:“你說什麼?”“二皇子,您先消消氣,聽妾身慢慢說就是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周敏鬆軟的身子慢慢的朝周清舒靠近,還伸手輕撫他的胸膛,女子身上的幽香傳入周清舒的鼻端。周清舒淡淡的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周敏,道:“你且說來讓本宮聽聽。”他倒想聽聽周敏能說什麼,木宣章先前曾經說過要跟吳國圍斷絕關係,聖旨還要上書皇帝。
可眼下週敏也這般說,必定有他們的道理,周清舒並不是聽不進去別人建議的人。周敏微微一笑,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吳國圍居然大膽的連成國公都能下得去手,那可是兩朝元老,並不是因爲他是妾身的祖父,妾身才護着他。連朝廷的重臣,吳國圍都能殺害,說不定哪一日,他會對付您。”
周清舒慢慢推開懷裡的周敏,擡手勾起她的下巴,質問道:“你胡說什麼,吳國圍什麼時候對成國公下手了?”“二皇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妾身既然知道了,您何必瞞着妾身。成國公雖是妾身的祖父,可您卻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妾身當然會事事爲您考慮,替您打算。
這吳國圍就是一匹無人能馴服的野馬,妾身勸您最好三思而後行,這種人留不得!況且既然妾身知道了他殺了成國公,相信用不了多久,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聖上的耳中,到時候您怕是不好收場。”周敏早上剛接到周正行的飛鴿傳書,在銅鏡前梳妝打扮就準備去見周清舒,沒想到他居然送上門來。
周敏在表明她的立場,站在周清舒這一邊,周清舒的目光慢慢變得深邃起來,讓周敏猜不透,反正她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要看周清舒的選擇。周清舒雙手背後離開了周敏的院子,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周敏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淺笑,好戲纔剛剛開始。
成國公過世了,皇帝連着三日沒有上早朝,來哀悼這位爲大越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兩朝元老。遠在月漓國的周明沐還不知曉這個消息,皇帝下令京城全面封鎖成國公過世的消息,不許傳到周明沐的耳中。
“蔣都督人呢?”秦素擡頭問着站在她面前的王壽,此人腦子靈活,秦素就把他收爲己用。王壽乃是常總管的徒弟,那日皇帝帶着他到秦素的寢宮來,他對秦素示好,秦素樂的在皇帝身邊安插人手。常總管這個人精,很多時候對秦素不是掏心掏肺。
秦素需要在皇帝身邊安插自己的人手,王壽直搖頭,“娘娘,聖上昨個深夜召見蔣都督,想必有要事吩咐他去辦。早上奴才悄悄派人去錦衣衛打探,蔣都督帶着不少錦衣衛深夜就出京了,具體去哪,這奴才還沒有打探的出來,請娘娘見諒。”
王壽有些愧疚的低下頭,秦素笑着擺手:“沒什麼,你能查到這些已經不錯了。你只要安心的替本宮當差,本宮絕對不會虧待你。”說着給身邊的宮女使眼色,宮女塞了一個木盒子給王壽,王壽恭敬的接過,對着秦素再三道謝才離開。木宣章早就知道這吳國圍不是善類,會給周清舒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偏偏周清舒要依仗他手中的兵權。
可吳國圍這還沒成大事,怕是就首先要被吳國圍給牽連了。“宣章,之前本宮糊塗了,只想着藉助吳國圍手中的兵權,沒想到會搭上成國公的性命。依你之見,眼下本宮該如何做?”周清舒從木宣章的臉上不難看出他的態度,可當時他就是腦子發熱,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非要幫吳國圍擄走林冬嫺。
如今想想,當時真的太過愚蠢,周清舒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可也無濟於事。木宣章沉吟片刻,道:“二皇子,以微臣之間,眼下應該跟吳國圍保持適當的距離。他現在應該在過來與我們會合的路上。成國公在朝中威望頗高,周明沐還在月漓國邊境,大皇子此刻恰好也在那,微臣擔心會把周明沐推給大皇子。”
要真的讓周明沐支持大皇子,吳國圍根本無法與成國公府相提並論。何況平伯侯還把他趕出府,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們在私底下議論他。就算皇帝擡舉他,也改變不了他曾經做下的醜事。瓦剌太子求娶周清幽,周清舒其實心裡不舒服,周清舒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潘皇后在世的時候,她刁蠻任性,這都有資本。
偏偏潘皇后早早的過世,不多活幾年,能替他在皇帝面前多爭取爭取。這一切都要怪秦素這個妖女,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怕是潘皇后在世的時候就有所察覺,說不定就是被他們給氣死的!
周清舒對秦素充滿了怨恨,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有了身孕,皇帝對她萬般寵愛,已經在京城成爲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周清幽喜歡吳國圍一事,京城不少的百姓都知道,更何況是他。當初還是他一手促成吳國圍跟周清幽相遇,都是他精心安排好,提前做好準備,偏偏潘皇后過世,後續的發展超出他的預料。
讓他苦心安排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空,周清舒自以爲把吳國圍拉攏到身邊,對他來說,其實根本就沒用,反而添了禍端。吳國圍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擄走林冬嫺,這要爲此付出很大的代價。
“可惡,絕對不能把周明沐推給皇兄,宣章,這個估計不太可能。王妃可是周明沐的堂妹,他就算對吳國圍太氣憤,只要本宮跟吳國圍劃清界限,同時替他出手教訓吳國圍,本宮看他還如何抉擇!”周清舒一邊憤怒的拍着桌子,一邊擡頭瞪着木宣章。
周敏乃是周明沐的堂妹,周正行過繼給成國公,其實就應該是親兄妹。他就是因爲成國公府和周明沐等人的關係纔會不顧一切的娶了周敏這個喪母之女回來,花了不少心思才把周敏的心給哄騙回來,要是這麼輕易的把周明沐推給周清亦,周清舒怕是要氣炸了。
“二皇子,其實微臣倒是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木宣章恭敬的作揖道,“宣章,你說的可是真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快說來給本宮聽聽。”周清舒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就衝到木宣章的面前,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用力的握住他,眼中的期待讓木宣章淺淺笑道:“二皇子,其實很簡單,您只需要讓吳國圍這麼做……”
貼在周清舒耳邊嘀咕起來,周清舒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重重的拍着木宣章的肩膀,誇讚道:“宣章,真有你的,這個辦法不錯,就這麼辦,宣章,我立馬書信一封給吳國圍。”對木宣章讚不絕口,毫不吝嗇對他的誇讚,當然也少不了對他賞賜一番。木宣章拿着周清舒寫的吳國圍的書信才離開,周清舒內心充滿了喜悅,再也坐不住,要去找人分享。
此刻出使瓦剌,爲了哄着周敏,以及讓皇帝看到他對周敏的寵愛,身邊伺候的姨娘都沒帶出來。左思右想還是隻能去告訴周敏,周清舒雙手背後大步的朝她的屋裡走去。哈卓木這兩天有些身體不適,因爲他,所以大家都停下來在客棧裡歇息,等哈卓木的身子好一些,再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