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舒還沒出聲,吳國圍就坐不住了,伸手指着朗華呵斥道:“朗統領,休得對二皇子無禮。你不過就是皇宮的御林軍副統領,二皇子乃是聖上的親子,你怎麼敢攀上二皇子,在這胡言亂語。二皇子,您稍等,容本將去收拾這個不懂尊卑,大逆不道的朗華。”
說話間就拔下腰間佩戴的劍,勒緊繮繩朝朗華衝過去,電光火石間飛快的給周清舒眼色,交換了眼神。周清舒瞬間就明白他眼中傳遞的消息,由吳國圍負責牽制住朗華等人,而他則帶人把林冬嫺主僕倆帶走,省的被朗華查到了林冬嫺的底線,到時候就不好收場。
吳國圍喜歡林冬嫺,把她擄出京城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周清舒若不是爲了吳國圍幫助他登上大位,他不會甘心幫他這個忙,吳國圍對他還有用處,他纔會跟朗華對抗上。其實他曾經想過拉攏朗華,有他在宮內替他做內應,一旦時間成熟,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偏偏朗華這個木頭,他幾次三番的暗示,他都愣愣的沒聽懂,把周清舒氣的差點兒要把他拎過來,狠狠的暴打一頓。眼下有吳國圍替他去出氣,心頭頓時覺得舒坦極了。朗華身邊的侍衛都是隨他在宮內當差的御林軍,當然聽命於朗華,朗華一個眼神過去,他們就把劍跟周清舒對抗上!
郎平則是一人應付吳國圍以及他身後跟從的侍衛,月華的眼中充滿了期望,朗華果然沒讓她失望,出手相助。“少夫人,別害怕,有奴婢在身邊陪着您!”同時低頭關切的緊握林冬嫺冰涼的手,林冬嫺此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
場面一片混亂,不遠處的朗華朝月華使眼色,讓她帶着林冬嫺衝出去,有他和御林軍替他們斷路!郎平本想質問周清舒和吳國圍,是否知曉車廂內的兩位姑娘手中握有代表蔣飛龍身份的令牌。但眼下看來,沒必要了,因爲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否則他們也不會對她們如此無禮。
眼尖的周清舒意識到月華的舉動,下意識的叫嚷道:“國圍,快來這邊,快!”本想說出林冬嫺的名字,幸虧反應及時,纔沒有說出來。吳國圍這邊剛要回過神,就被朗華給纏上。吳國圍咬牙切齒道:“朗統領,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爲何偏要與我過不起?何況還有二皇子,他可是聖上的嫡子,你連他也敢忤逆,朗統領,你這不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嗎?”
他甚至還好心好意的勸慰起朗華,就是希望他能儘快的放手,不要固執下去。朗華微挑眉梢,聳聳肩道:“吳將軍,這隻能說明你太不瞭解我,也太不瞭解聖上了。好了,不跟你說那麼多,今日這個閒事我就是管定了!”他就是看不慣周清舒和吳國圍仗勢欺人,自以爲身份高貴,卻不知道其實車廂內的兩位姑娘其實背後另有靠山。
他有種預感,用不了多久,錦衣衛的人就會追上來,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哈卓木連同周敏一行人早就走遠了,他們還停留在這。現場一片混亂,月華咬緊牙關,道:“少夫人,您快進車廂,奴婢這就帶您離開!”
說話間,月華的後背被人砍了一件,頃刻間鮮血染紅了林冬嫺的雙眼,原本疲憊不堪的身子慢慢緩過神來,努力的發出聲音,沙啞的聲音讓月華直搖頭,不停的說:“奴婢沒事,奴婢沒事,您別擔心,別擔心。”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絕對不讓林冬嫺再落入到吳國圍的手中。
這一幕讓林冬嫺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忍不住脫眶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手背上,溫熱的如同她的內心一般。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下,月華還能這般護着她和腹中的孩子,這份衷心,試問普天之下能有幾人有?
周明沐不在身邊她覺得遺憾,可有月華這麼衷心的丫鬟在,她又覺得慶幸,若不是此次遇難,她又如何得知月華對她衷心到如此地步。林冬嫺的雙手顧不上擦拭眼中掉落的淚水,她得把令牌拿出來,讓朗華帶來的御林軍再次看到,看周清舒和吳國圍還有何話說。
最好不好暴露她的身份,影響到她的清譽,但要到不得已的時候,只能亮出身份來。周清舒瞧着樣子,必定知情,說不定還是他在背後給吳國圍出謀劃策。這兩個人狼狽爲奸,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償所願,皇帝這次沒有派錯人,把朗華派來。場面一片混亂,吳國圍與朗華等人在廝殺,周清舒帶人朝這邊衝過來,又有大內的侍衛和月華護着林冬嫺,周清舒早就殺紅了眼。
大內侍衛又如何,誰讓他們只聽朗華的話,不把他放在眼裡。等到日後皇帝問起,他大可以把責任都推在朗華的身上,誰讓他們對身爲二皇子的他大不敬,以下犯上,按律當斬。
“周清舒,你身爲二皇子,居然是非不分,幫着吳國圍胡作非爲。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過這令牌你可認識?”林冬嫺一手拿着令牌,一手掐着月華的肩膀,支撐着身子,咬牙不讓自己倒下去。周清舒瞬間眉頭緊蹙,這林冬嫺好生大膽,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諱,在京城中,還沒有人敢對他如此無禮。
還在大庭廣衆之下,這不是讓他難堪,下不來臺。周清舒渾身的怒氣頓時被林冬嫺激怒起來,雙手握拳,太陽穴的青筋突起,渾身的血液都在橫衝直撞,凌厲的雙眼直直的插入林冬嫺的眼中,那萬分兇狠的目光,如同一把匕首一般,恨不能把林冬嫺千刀萬剮。
但目光掃落在林冬嫺手上的錦衣衛令牌時,瞬間臉色大變,呢喃道:她怎麼會有蔣飛龍的令牌,她跟蔣飛龍有什麼關係?又或者說,這令牌是假的,對,一定是假的。她怎麼可能會有蔣飛龍的令牌,她跟蔣飛龍無親無故,還是從鄉下來的鄉野粗俗的夫人,只有吳國圍和周明沐兩個蠢人才會傻乎乎的喜歡她。尤其吳國圍,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婦,更重要的還懷有身孕。
還不顧一切的要把她帶出京城,帶去瓦剌邊境。他就納悶了,替別人養孩子的滋味就那麼好,虧得吳國圍原本以爲能帶着她隱姓埋名的過完後半輩子。卻沒想到林冬嫺不是省油的燈,盡是給他添麻煩,這一刻,周清舒心中充滿了對吳國圍的怨恨。
偏偏吳國圍對他還有用處,這個時候他又不能完全的表露出來,這積壓在心頭,實在憋得慌,異常難受。周清舒鼻端發出沉重的一哼,道:“你這刁婦,以爲隨便拿個什麼令牌就能糊弄本皇子,你當真以爲你可以無法無天?”
“二皇子,你若是不相信這枚令牌是真的,我也沒辦法,不過二皇子,我可是事先給你看過這枚令牌,是你有眼不識金鑲玉,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識貨,你說,是不是,朗統領?”林冬嫺剛纔的呵斥讓所有的人都瞬間停下來,目光被她和周清舒說吸引。
此刻的朗華上一秒目光停留在月華的身上,下一秒就重重的點頭道:“這位姑娘,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令牌乃是錦衣衛都督蔣飛龍的令牌,普天之下只有兩枚,不知道姑娘與蔣都督有何淵源,說出來不妨一解我心中的疑慮,如何?”明着說讓林冬嫺說出她和蔣飛龍的身份,實際上就是在告訴所有的人,林冬嫺背後有蔣飛龍撐腰,就是周清舒也得對蔣飛龍忌憚三分。
錦衣衛遍佈大越國,就連朝堂之上都有他們的勢力,誰要是敢得罪蔣飛龍,那下場可就想而知。林冬嫺遞給朗華一個感激的眼神,脫口道:“既然朗統領這麼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蔣都督乃是我母親的故友,這枚令牌乃是他親手贈給我,並說若是有人爲難我,完全可以亮出此令牌。”
說話點到爲止,吳國圍這時早就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林冬嫺身上會有代表蔣飛龍身份的令牌。他跟林冬嫺相處那麼久,怎麼什麼都沒察覺,這一刻他不禁懊惱起來,當初他怎麼就沒早些發覺林冬嫺的女兒身,強行要了她的身子,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
一切都是因爲他對林冬嫺太過喜歡,纔是這麼小心翼翼,想要哄着她,把她放在手心裡寵愛,可結果林冬嫺太讓他失望了。背後還有這麼一手,他記得昨日去見林冬嫺的時候,她可半句都沒提蔣飛龍。今日好端端的就亮出這錦衣衛令牌,看來她是故意的,就等着把事情鬧大,有朗華替她撐腰。思及此,吳國圍看林冬嫺的目光變得陰沉起來。
周清舒眼中早就蓄滿了陰毒和審視的寒光,今日看來要被林冬嫺和朗華聯手算計了,眼下不得不停手,只能硬着頭皮把朗華和他帶來的御林軍都給絞殺了,到時候上奏皇帝的時候,謊稱遇到了流寇,對,就這麼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周清舒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腦子就是好使。
“就算真的是蔣飛龍的令牌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比我父皇的金牌厲害不成?蔣飛龍不過就是我父皇的一條走狗罷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拿着我父皇走狗的令牌在本宮這位二皇子面前耀武揚威,你覺得合適嗎?來人,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把朗華與這車廂內的兩名婦人一同給本宮都給就地正法了!”
周清舒陰沉冷酷的面上帶着剛毅而鋒利的棱角,鷹眼微眯,他就是對吳國圍太仁慈了。現在都被林冬嫺逼到這個份上,他顧不得那麼多!吳國圍對着周清舒無聲的搖頭,嘴裡發出不可兩個字,就算明白他的意思,周清舒也不會聽他的話。林冬嫺知道沒那麼好收場,此番把令牌亮出來,她也做好準備,周清舒不會認這枚令牌。
但沒想到周清舒就算承認了錦衣衛令牌是真的,還是要把她和月華,連同朗華等御林軍趕盡殺絕。這就說明周清舒的野心之大,他越是想掩蓋就越是掩蓋不了,月華快撐不住了,林冬嫺的身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她能指望朗華,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嗎?
朗華本是無辜的人,被她牽扯進來,對此林冬嫺深感歉疚。但如今,事已至此,周清舒下令要絞殺朗華等御林軍,他怕是不會再坐以待斃,絕對會反抗到底。頃刻間,狂風四期,吹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來,再等到周清舒擦擦雙眼,不知道從何時冒出來一羣錦衣衛將林冬嫺的馬車團團圍住,手中拿着佩劍指着周清舒的侍衛,這一幕讓周清舒看的萬分頭疼,難道說連老天爺都不幫他?
“二皇子,你居然連都督的令牌都不認,這位姑娘乃是都督的故人,都督有令。誰若是敢傷害這位姑娘,殺無赦!”蔣飛龍沒有親自前來,但他手下的錦衣衛很快就找到了這裡。只要蔣飛龍一聲令下,各地的錦衣衛都能出動,何況纔剛離京沒多久的林冬嫺等人。
哈卓木一行人的目標太大,很容易引人注目。周清舒這會還能說什麼,“大膽,本宮乃是堂堂的二皇子,又豈會懼怕蔣飛龍。你們敢對本宮大不敬,朗華,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替本宮收拾了這幫以下犯上的逆賊!若是你乖乖的替本宮除去他們,本宮就可以對你既往不咎,還會在父皇面前替你進言,讓你做御林軍的正統領!”
這是他在對朗華許諾,他絲毫忘記了剛纔他跟朗華還是敵對的狀態,這會的功夫就想用朗華來對付錦衣衛。朗華不屑的笑道:“二皇子,末將怕是不能從命。”“你說什麼,朗華,二皇子說的話你難道沒聽到。難不成你要跟這幫逆賊一下,以下犯上不成!”吳國圍不知道何時已然到了周清舒的身邊,貼身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