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她早就想好了,她不屬於京城,這裡的繁華只不過是過眼雲煙。況且她都出來四個多月,林志平和吳氏必定萬分想念她。林志妙和王明儀應該快要生產了吧!也不知道林軒和劉嬋怎麼樣了,林荷應該過得很幸福吧,王明軒對她很好。只是不知道林荷的身子有沒有養好,是否跟她一眼懷有身孕?
她發現真的不能去想清平鎮的家人,一旦想起來,就片刻都在京城坐不住。她甚至想離開動身離開京城,但就生怕一路顛簸傷害到腹中的孩子。此外她想等周明沐一同回去,要不然林志平和吳氏肯定會擔心他們夫妻是不是關係不好了?
此刻正在清平鎮的吳氏正陪在產房裡的林志妙,一邊幫她擦拭臉上的豆大的汗珠,一邊抓住她的手,對着她喊道:“妙兒,使勁,再使勁,孩子很快就生出來了。”今天早上林志妙不知道怎麼摔了一跤,把花氏嚇得不輕,趕忙讓林志文去把林志平和吳氏請過來,她實在太害怕了。
萬一林志妙和腹中的孩子有個好歹,她可賠不起啊。待到林志平和吳氏來了,她的一顆心才慢慢的安定下來。花氏在幫產婆打下手,她需要什麼,花氏就飛快的送到她手上。林志文和林志平兄弟倆在門外拉着要衝進去的小樹,“小樹,你不能進去,不要進去!”
別說小樹的力氣還真快,他們兄弟倆都差點兒拉不住他。小樹沒理睬他們,嘴邊不停的唸叨着:“不行,我要進去陪妙兒,妙兒她害怕,我要進去陪她。你們鬆開,我要進去,妙兒,妙兒,他們不讓我進去,妙兒,妙兒。”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小樹的臉上佈滿了兩行清淚,讓林志文看着着實心疼,他同情的看了小樹一樣,轉頭看着林志平,似乎再跟他商量,要不然就讓小樹進去,陪在林志妙的身邊。只要大家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林志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大哥也是的,立場太不堅定了。小樹說兩句話,哭幾聲,他就心軟了。
難怪他會被花氏牽着鼻子走,但現在他這個大嫂還是可以,能把林志妙和小樹接回來,一同照顧。誰讓他和吳氏家中還有刺繡館,越來越忙。也不知道林冬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吳氏這幾天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林冬嫺都離開鎮上四個月多,也該回來了。
林冬嫺離開的時候,他和吳氏置氣,一氣之下回清平村,在老家住了幾天。實在受不了,擔心吳氏一個人操持不過來刺繡館,夫妻倆慢慢又和好如初。吳氏看到林志平對她的關心,怎麼能不動容。林志妙實在忍不住腹中的疼痛,一咬牙昏死過去。
產婆焦急萬分,對着花氏和吳氏說道:“這可怎麼辦,孩子的頭纔剛出來,她不能昏過去。得趕緊把她弄醒,要不然孩子怕是會沒氣。”產婆的話讓吳氏和花氏兩人面面相覷,這她們哪能想到好辦法,林志妙因着摔了一跤,所以剛纔生產的時候格外費勁。她實在忍不住疼痛纔會昏死過去,眼下怎麼辦?
花氏看吳氏坐着不動,她騰的跑出去,打開門,對着門外的三個男人說了一遍。小樹趁着之際,溜進去,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林志妙的牀前,趴在她身邊,叫喚着她。吳氏眉頭緊蹙,他們怎麼能讓小樹進來。產房這等污穢之地,男子不能進去,會不吉利,林志文和林志平太不像話。
小樹什麼都不懂,難道他們是過來人,也不懂?吳氏滿肚子的火氣,也只能哄着小樹,讓他離開。“相公,你們快想想辦法,產婆說要是妙兒再不醒的話,孩子怕是沒氣了。”還沒出生的孩子,身子很柔軟,頭在外面,身子在林志妙的肚子裡,就這樣卡着會很難受。
不能再讓林志妙繼續昏睡下去,花氏焦急的不行,手心直冒汗,一顆心砰砰直跳,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林志文朝林志平看看,“老三,你說現在怎麼辦?”“大哥,你問我,我問誰,我哪裡知道該怎麼辦啊?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讓妙兒給摔倒了,而且我一個大男人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林志平無奈的攤手道,花氏聞言,質問道:“老三,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怪我和你大哥沒照顧好妙兒。那你們夫妻倆,就知道忙刺繡館的事,你們來看過妙兒幾次。別以爲給幾個錢,就什麼都能解決了!”
“相公,你別拉着我,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憋在心裡很久了。你以爲我願意妙兒摔跤啊!”花氏不顧林志文拉扯她的衣裳,拼命的給她使眼色,讓她少說兩句。她要是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
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現在要想辦法怎麼讓妙兒醒過來,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吳氏出來阻止他們倆,林志平別過臉,他這不是一時心急,隨口這麼一說,哪想到花氏就抓住不放。就在這時,產婆拎着包裹從產房裡跑出來,被眼疾手快的林志平一把拉住,怒問道:“李婆子,你還沒替我妹妹把孩子接生出來,你就想走,絕對不行!”
產婆不住的雙手合十央求道:“你們行行好,趕緊讓我走吧!我不能壞了名聲,再說,這可是你們的不是,誰讓你們沒有看好她,讓她摔了一跤。快要生產的人,最不能摔跤,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你們之前可沒跟我說孕婦摔了一跤,要不然的話,我可就不來了。這是你們給的錢,我都還給你們,就當我沒來過。”
她這是要撂挑子不幹了,那產房裡的林志妙和孩子該怎麼辦?林志文聞言,飛快的跑到產婆身邊,沉聲道:“你既然收了錢,就必須要平安的替我妹妹接生,在這之前,你不能走!”“你說不能走就不能走啊,你還能攔住我不成,我可告訴你們,我來之前,跟我兒媳婦說好了,萬一我要是晚上不回去,她可會去報官。
再說,你們給的那幾個錢,我不都還給你們了。你們之前根本就沒告訴我,你妹妹摔倒了,要不然我根本就不會來,行了,我不跟你們多說,我還趕着回去做飯。”產婆滿臉的不耐煩,她纔不害怕林志文兄弟倆,有本事他們就不讓她離開,他們要是能鬥得過官府的人,大可以試一試?
況且林志妙生產到一半,孩子的頭都露出來了,她這個時候昏過去,她使不上勁,她哪裡有辦法,他們想不到辦法把林志妙弄醒,把她留下來也沒用。與其在這傻等,她還不會趁早回去,這樁生意不做也罷。花氏再也聽不下去,一個箭步衝到產婆面上,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她右臉上,產婆哇的叫了一聲。
“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訴你,就裡面的產婦,不是我嘴巴壞,她和孩子一個都活不了。有你們這種蠻不講理的人,不去想辦法把她給弄醒,倒在這裡爲難起我來,這有用嗎?哼!你敢打我,我要讓你嚐嚐我李婆子的厲害,要不然你還以爲我好欺負!”李婆子本想回去,可花氏既然招惹上她,就別怪她不客氣。
李婆子擼起袖子,就朝花氏猛撲過去,花氏那抵得過矮胖的李婆子,被她一下子撞到在地上,屁股着地,火辣辣的疼痛讓花氏忍不住一把揪住坐在她身上的李婆子。兩個人互相打起來,誰也不讓誰,尤其李婆子,她做產婆這麼多年,還從未遇到這麼蠻不講理的一家人,居然還敢打她,她絕對不能受這冤枉氣。
吳氏瞪了林志平一眼,“這就是你找的好產婆。”說完轉身就出去,再去找別的產婆,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林志妙醒來,再繼續用勁把孩子給生下來。再這麼下去,說不定真的會一屍兩命,這人命關天,不是小事。
林志平聽坊間盛傳,李婆子接生無數的產婦,每次都能母子平安或者母女平安,還不惜花了十兩銀子把她請過來。哪知道她這半路就要撂挑子,根本就不替他們想辦法。林志平一個大男人去找產婆,實在覺得丟人。還不是吳氏忙着刺繡館的事,沒辦法親自去找產婆。
他這不是聽坊間的傳聞,哎,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當初根本就不應該攔下這活,要是換成花氏來找產婆,說不定就沒這事。林志平沒心思管地上打在一起的李婆子和花氏,他得趕緊去追上吳氏,一起去想辦法。
林志文不由的慶幸,幸虧今日王明儀不在家裡,她被林覺帶着回王府看望她的姨娘和弟弟。要不然王明儀怕是會心裡有陰影,等到她生孩子的時候,會害怕。林志文蹲下身子,把她們兩人用力的拉開,怒吼道:“夠了,別打了,李婆子,你趕緊給我滾,滾,滾!”
李婆子冷冷的朝花氏又呸了幾口,才從地上爬起來。花氏今個精心打扮的儀容都被李婆子都弄沒了。頭髮全部披散着,右眼下面被李婆子摳出兩道鮮紅的血印子,嘴角也被撕破了,大大的血紅色口子讓林志文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他握緊拳頭,努力在剋制自己,不追上李婆子,從背後踹她兩腳。
李婆子實在太欠揍了,居然把花氏傷成這樣,當然李婆子也沒好到哪裡去,披頭散髮,臉上和手臂上傷痕累累的急衝衝的離開,她再也不想來。在林志文和花氏沒注意之際,小樹不知道何時冒出來,手中拿了一把菜刀,花氏一擡頭,伸手大聲喊道:“小樹,不要,不要!”
同時還推了推身邊攙扶她起身的林志文,“你快去拉着小樹,千萬不要讓他做傻事,快去吧!”被她這樣一呵斥,林志文才反應過來,趕忙朝小樹跑過去,但爲時已晚。小樹已然把李婆子的頭顱砍下來了,林志文腦海中一片空白,他頓時就停在原地不動了。
花氏何嘗不是,她下意識的捂住嘴巴,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李婆子的頭顱飛到大門口,在門上撞了一下,又反彈落在地上。剛纔還活蹦亂跳的李婆子,這會人頭落地,太突然了,花氏實在接受不了這一幕。突然產房內傳來幾聲響亮的嬰兒的啼哭聲,才把他們的思緒給拉回來。
尤其是小樹,興高采烈的扔下手中的菜刀,朝屋裡跑過去,嘴裡還不停的嚷嚷着:“妙兒生了,妙兒生了。”一路飛快的跑進屋,經過花氏身邊的時候,讓花氏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她現在對小樹充滿了恐懼,他那個菜刀就把李婆子給殺了,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在他眼裡,就那麼不值錢,就算李婆子不給林志妙接生,也不能把她給殺了。花氏見小樹跑進屋,立馬撲倒林志文的懷裡,焦急道:“相公,小樹殺人了,小樹殺人了,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林志文下意識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冬嫺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知今個怎麼回事,噴嚏一個連着一個,月華還伸手好幾次摸了她的腦袋,沒感覺到熱,跟她差不多。那怎麼連着打噴嚏,月華輕撫她的後背道:“少夫人,要不讓奴婢去給你拿件衣裳。”
“不用不用,我這又不冷,不用拿衣裳。說不定我爹孃想我了,纔會讓我打這麼多噴嚏,你別擔心,我這不是好着呢!你去廚房給我端一碗綠豆湯過來,我想喝了。”林冬嫺輕笑着把月華給打發走了,真說不定林志平和吳氏想念她了。她何嘗不想念他們,午夜夢迴時,腦海中回想着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當然少不了還有她跟周明沐單獨在一起的畫面,靠着這些才能慢慢的入睡。
可惜她思念的親人一個也不在她的身邊,她沒能替吳氏把原本屬於她的家產奪回去。不過眼下皇帝對平伯侯如此貶低,擡高吳國圍的身份,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平伯侯要爲曾經做錯的事付出一些代價,皇帝這麼做,太讓她高興了。
只是她又煩惱,吳國圍知曉她的女兒身,上次被她用金釵狠狠的刺了後背,依照他的脾氣,肯定會記在心上。她吩咐管家對她的院子嚴加看守,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吳國圍?周清亦皺着眉頭聽魏長思彙報,“長思,你說吳國圍一點面子都不給本宮,直接就把你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