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身子往前一探,眉梢微動,“妹妹,這你可找錯人了,讓二嬸在佛堂修身養性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祖父。正好你去求祖父,順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祖父。”林冬嫺無能爲力的對着她聳聳肩,接着吩咐月華回屋上藥歇歇,這裡暫且不用她伺候。
周敏緊抿的嘴脣俱是寒意,林冬嫺讓她去找成國公,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祖父不在府上,成國公府的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你怎麼就不能把我母親從佛堂接出來?再說你懷有身孕,你做的決定,相信祖父不會拂了你的面子,隨意更改。你只要把我母親從佛堂接出來,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等我成了皇妃,必定會報答你。”周敏話先這麼說,到時候林冬嫺有求於她的時候,她必定要重重的羞辱一番。
“妹妹,我可不敢擅自做主更改祖父定下的事,還請妹妹不要爲難我。”林冬嫺清幽的雙眸中,倏地劃過一絲冷意,她只顧眼下,不顧將來。況且周敏能不能做二皇子妃還是另外一說,就算做了,她也不會對她卑躬屈膝。周敏氣急敗壞的揚起手中的皮鞭,眼見鞭子就要落在林冬嫺的身上,可林冬嫺沒感覺到半點疼痛,一睜開眼原來林姨娘擋在她面前。
周正行氣急敗壞的把周敏給拉出去,對她訓斥一通。其實遠遠的林冬嫺就看到周正行攙扶着林姨娘過來,她倒想看看他們會怎麼做,林姨娘果然沒讓她失望。林冬嫺不經意的朝她投過去一個稱讚的目光,林姨娘淡笑不語,隨即低頭顫抖着身子,周正行心疼的走到林姨娘身邊,大手一揮把她摟進懷裡。
轉頭對着周敏怒喝一番,周敏在林冬嫺這受了一肚子的火氣,沒想到周正行不是來幫她一起教訓林冬嫺,而是來罵她一通。這把她氣的惱怒的擡起頭:“父親,在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混賬東西,誰教你這麼不懂禮數,對父親也能大吼大叫,你別忘記了,我既然能把你從莊子上接出來,也同樣能把你送回去,你在府上最好給我收斂些。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對長嫂不敬,就別怪我不顧父女之情!”周正行的一番話讓周敏臉上無光,當下就扔下手中的皮鞭,狠狠的踩了幾腳,才含着淚跑出去。
她原本以爲她被二皇子看上,周正行會哄着她,事事順着她的意來,可結果讓她太過難堪。母親明氏依舊被關在佛堂,周正行偏幫林冬嫺還有林姨娘那個小賤人,這筆賬她會記着!眼看皇帝去榮華殿的次數越來越多,朝中不少大臣們改變了原先的主意,皇帝正值壯年,未必就會把皇位傳給兩位年長的皇子當中的任何一位。
依照皇帝對素妃娘娘的寵愛,她如今寵冠後宮,有身懷皇嗣,萬一她誕下的是一位皇子,未必不會是將來皇位的人選。原先站好隊的大臣們紛紛開始謹慎起來,周清亦和周清舒同樣感覺到了深刻的危機。尤其周清舒,他還沒有正妃,不像周清亦娶了榮和郡主,有遠在陝西的貝西王府替他在背後撐腰。
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林相淇,主要原因就是因爲他手中沒有兵權。他要得到皇位,兵權必定少不了。所以他纔會找上週正行,他果然沒讓他失望,把周敏接回府上,周清舒在周正行的安排下,偷偷的見了周敏好幾次,在他看來,娶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後的母族勢力。
就等着今日入宮請求皇帝替他們倆賜婚,偏偏他在御書房外等了許久,皇帝都沒要見他的意思。見常總管開門走出來,周清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常總管平靜的走過來,道:“二皇子,您還是出宮吧!聖上今天要忙着批改各地送上來的奏摺,沒空見你。”
沒空見他,那就有空去榮華殿陪秦素那個賤人,周清舒在心頭暗罵道。常總管鬆口氣,望着面無表情轉身離開的周清舒,他只是聽命於皇帝,替他傳話而已。周清舒當然沒出宮,他去了秦素的榮華殿。
此刻秦素正斜躺在榻上閉眼眯會,這幾天總感覺身子沉重的提不起精神來,皇帝爲此對太醫院的太醫們發了好一通火。他不忍心看到秦素這般痛苦,而無能爲力,下令讓太醫院的太醫們儘快想辦法緩解秦素的痛苦。
皇帝見常總管走進來,擡頭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問道:“走了嗎?”常總管低頭都快要睡着了,被皇帝這話驚醒,渾身打個寒顫,連忙答道:“二皇子走了。”皇帝沒在說話,繼續低頭加快速度批改手中的奏摺,要是再不盡快的批改完奏摺,晚上怕是不能去榮華殿陪着秦素用晚膳,早上的時候,他可是答應的好好,要回去陪着秦素,要是食言了,惹得秦素不高興,那就不妙了。
皇帝有秦素和腹中的孩子爲依賴,批改奏摺的速度越來越快。周敏正等着周正行安排今日再送她出宮去見周清舒,二皇子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最關鍵的是他的身份,乃是當朝的二皇子。可等了許久,周正行都不過來,兩天前在客棧見周清舒的時候,他分明握住她的一雙手,輕柔的說今日回在老地方等她,怎麼都這個時辰,還不見周正行過來安排。
她一出客棧就告訴周正行,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難不成被林姨娘那賤人耽擱了?她眼下不着急把明氏從佛堂接出來,待她被聖上賜婚,嫁給周清舒爲妃,看林冬嫺還不乖乖的把明氏接出來,她就等着這一天。
周敏實在坐不住,她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出院子,一路上提着裙角小跑到周正行的院子,卻聽丫鬟告訴她,周正行在林姨娘的院子。那個賤人沒了身孕,還能把周正行勾的五迷三道,看來手段不錯。周敏又一路跑到林姨娘的院子,還未踏入院子,就遠遠的聽到屋裡傳出周正行爽朗的小聲。
她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直冒,不幫她安排跟周清舒見面,倒有心思陪着林姨娘玩樂,看來在他眼裡,並未把她的事放在心中。“大姑娘,你怎麼走了?”周敏驀得轉身離開,讓丫鬟有些不明白,緊隨她身後離開,望着一言不發的周敏,丫鬟嚇得趕忙閉嘴。
夜幕降臨,林冬嫺正躺在榻上讓月華幫她按摩太陽穴,腦仁疼的厲害,嗡嗡嗡的跳個不停,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一般。緊接着沒一會,就傳出林姨娘被周敏杖斃的消息,驚得林冬嫺愣住了,半晌才從榻上爬起身,“月華,快扶我起來,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林姨娘雖說是周正行的妾室,可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周敏怎麼能說把她杖斃就把她杖斃,身邊的下人都是死人,難道不知道來通知她,或者阻止周敏?平日養她們在府上有什麼用,月華趕忙蹲下身子慌亂的給林冬嫺穿鞋,緊接着主僕兩人朝林姨娘的院子趕去。
待到她們趕到時,周敏和周正行父女倆都離開了,林姨娘悽慘的樣子讓林冬嫺不忍直視,趕忙背過身去,同時讓月華安排人厚葬了林姨娘。她當然不能就這麼放過周敏,立即讓人去把周正行和周敏父女倆請到她的院子,如果他們父女倆不願意來也可以,那從今往後就不要在出現在她面前。
周正行面無表情的出現在林冬嫺面前,身後還跟着趾高氣揚的周敏,林冬嫺擡頭瞥了她一眼,“二叔,林姨娘好歹跟了你一場,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錯,妹妹要將她給杖斃?”
她這質問的口氣讓周敏聽着不悅,揚脣道:“嫂子,你這還懷着身孕,管的可真夠寬的,也不怕累着你腹中的孩子。要我說,你還不如安安靜靜的在院子裡養胎,其他事就別管了。”“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林冬嫺說話間就抄起手邊的茶盞朝周敏的額頭上砸過去,速度之快讓周敏沒來得及閃躲,額頭上瞬間就淤青了好一大塊,茶葉沫順着頭上往下流淌。
周敏忍不住咆哮道:“林冬嫺,你不要以爲你是我嫂子,就可以對我爲所欲爲,要是把我給逼急了,小心你腹中的孩子!”猙獰的表情讓月華渾身一顫,太可怕了,她還從未見過周敏如此暴怒的一面。
“來人,把她給我拉倒院子裡狠狠的打二十大板,我看她是欠教訓!”林冬嫺厲聲的吩咐道,門外三個粗壯的婆子立即進來,拉着周敏出去,周敏不斷的掙扎,嘴裡在咒罵林冬嫺和腹中的孩子,其中一位有眼力見的婆子從衣袖中掏出帕子一下子塞進了周敏的口中,瞬間世界都安靜了。
林冬嫺冷眼看着周正行,“二叔,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周正行輕聲道:“這是我們二房的事,侄媳婦你就別管了,至於敏兒,她將來是要做皇妃的人。你眼下跟她結怨,就不怕日後她報復你。侄媳婦,有句話說的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就不能高擡貴手饒過敏兒,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哄着她便是了。”
看林冬嫺的眼神中充滿了責備,同時有擔憂的朝門外的周敏瞧過去,她被周清舒看上的事,當然府上的下人不知曉,這還是個秘密,不宜弄得人盡皆知。沒想到林冬嫺一點面子都不給周敏留,她這般舉動只會讓周敏越來越記恨上她,周正行真不知道林冬嫺腦子裡到底想的什麼?
林冬嫺怒極反笑:“二叔,我哄着她,她的品行就問題,你身爲父親不嚴加管家,反而縱容她。養不教,父之過,二叔,你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了。”就周敏這脾氣能做二皇妃纔怪呢!林冬嫺就不相信二皇子的眼睛瞎了,再想得到成國公府的支持,也不能把周敏這個禍害給娶回去。
周正行在林冬嫺這不是碰了一次兩次鼻子,他也習慣了,最後唯有帶着昏死過去的周敏離開。翌日清晨,周清舒被皇帝賜婚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風箏一般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月華得意道:“這下子二老爺和大姑娘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林冬嫺白了她一眼,這丫頭倒知道幸災樂禍。
不過這消息倒是讓她聽着很舒服,皇帝給周清舒賜婚的乃是六品翰林黎歲鬆的嫡長女黎紅影。翰林乃是文官,皇帝此舉給周清舒賜婚,滿朝文武皆在議論,皇帝怕是沒有意向把皇位傳給周清舒,否則不會給他找一個六品文官的嫡女爲妃。周清亦勾脣走到魏長思的身邊,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道:“長思,你果然沒讓本宮失望,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只要你說出來,本宮必定會送到你面前。”
魏長思聞言,恭敬的低頭作揖,“大皇子,這是微臣分內之事,無須賞賜。”“這話可不對,你幫本宮解決了心頭大患,本宮要是不重重賞賜與你,心頭不舒坦,不用拘束,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來,本宮必定會滿足你。對了,本宮記得你好像還未娶妻,要不然這樣,本宮給你賞幾個如花似玉的美眷如何?”周清亦哈哈的笑了起來,自從有魏長思在他身邊籌謀劃策,他不知道有多安心。
“微臣不着急娶妻,微臣想一心一意的輔佐大皇子。”魏長思恭敬的趴在地上,周清亦立即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哎,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本宮就不勉強你,就讓你一心一意的替本宮出謀劃策,待到本宮登上大位的那日,絕對會給你賜婚!”
周清亦沒再堅持要賞賜給魏長思美人,魏長思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爲了表示周清亦對魏長思的感謝,給他長了俸祿,還賞賜給他一箱子金銀珠寶。只要魏長思忠心耿耿的在身邊替他出謀劃策,待到他登上大位,日後少不了他榮華富貴。
周敏正趴在牀上,那幫可惡的婆子,居然真的下的去手,啪啪的二十大板重重的打在她的屁股上,不知道有多疼,當時她就堅持不住昏過去。清晨起來,屁股紅腫起來,她根本就沒臉出去見人,在心頭又重重的記上林冬嫺的一筆賬,早晚有一天,她會把林冬嫺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償還回去。還沒來得及繼續詛咒林冬嫺,丫鬟就帶來皇帝給周清舒賜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