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這次帶着大公主一同回府,卿姨娘的消息沒有那麼靈通,還不知曉大公主被皇帝貶爲庶民。她只知曉,若是讓吳國圍成了駙馬,將來她和腹中孩子的日子都不好過。就算平伯侯厭惡吳國圍,也不能改變這個局面。除非平伯侯不要手中的權勢,這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平伯侯無權無勢,就不能保護他們母子。卿姨娘說的一點都沒錯,薛氏的確因爲吳國圍而死,用她的命逼着平伯侯去把吳國圍救出來。薛氏何嘗沒有存了讓吳國圍怨恨卿姨娘的心態,林冬嫺低着頭接過卿姨娘遞來的茶盞轉身放在桌上。
趁着功夫,吳國圍手中的劍朝卿姨娘的小腹用力的刺進去,頓時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雙眼,這又能如何?反正他現在只知道要給薛氏報仇,剛纔她那是在胡說,薛氏怎麼可能被他氣着,擔心他還來不及。他又不傻,不會被卿姨娘的話左右,卿姨娘咬牙切齒的罵道:“世子,你這是在弒母,你當着不顧你的前程了?”
惹着小腹的疼痛,一陣一陣的抽縮,進門的平伯侯看到這一幕,擡腿就是一腳,重重的踢在吳國圍的身上,吳國圍倒在地上,小腹又被平伯侯踩了幾腳,怒聲道:“逆子,逆子,簡直反了。之前你拿着劍刺了卿姨娘一次,我就饒了你,不跟你一般見識。現在好了,你還得寸進尺了,卿姨娘還懷着身孕,你就敢提着劍弒母,是不是將來有一日,你還要提着劍弒父?逆子,逆子,今日我要是不殺了你,清理門戶,我就誓不爲人。”
他現在根本就無暇顧及卿姨娘,只想着把吳國圍這個禍害給除去。他現在根本就不敢出去見人,生怕看到別人眼中的鄙視,一切都是因爲吳國圍,誰讓他去植萃軒找女妓,偏偏還找了金夜藍的相好,這不是找死嗎?林冬嫺此刻焦急的不行,一雙手緊緊的蜷縮起來,她有些心疼卿姨娘腹中的孩子,還沒出世就沒了。
卿姨娘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這一笑讓林冬嫺後背直冒冷汗,毛骨悚然,緊接着卿姨娘居然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她靜靜的站着,紋絲未動,不可否認,她覺得卿姨娘受傷了,對她來說是好事,如此這般就沒人知曉她的身份。卿姨娘見狀,似乎早就猜到一般,柔弱的呼喚了平伯侯一聲,立即把他的理智給拉回來。
快步回到卿姨娘身邊,不知道她靠在平伯侯耳邊嘀咕了什麼,只見平伯侯目光復雜的盯着林冬嫺看了許久,盯着林冬嫺真想離開這裡。偏偏她還沒見到蔣飛龍,若是卿姨娘把她的身份告訴平伯侯,這該如何是好?聞訊而來的周清幽一進門就衝到吳國圍身邊,攙扶着他起身,“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緊接着尖銳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平伯侯懷中的卿姨娘,她怎麼如此?平伯侯冷哼了聲:“公主,這是微臣的家務事,還請公主不要插手。”周清幽既然能跟着吳國圍一起回府,足以說明她喜歡吳國圍。
“你這話說的本宮可就不愛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又何來你家我家他家之說?平伯侯,世子可是你嫡親的兒子,你居然把他傷成這般,難道你還想殺了他不成?”一點都不手下留情,太讓周清幽意外了。
平伯侯狠厲的目光讓周清幽身子一震,她揚脣道:“怎麼,侯爺,你是不是也想連本宮都一起殺了?”“公主,本侯敬重你,纔會尊稱你爲公主,你別真的以爲你還是當朝的大公主。聖上的命令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城,你會被皇室除名,再也不是風光無限,聖寵無邊的大公主。本侯勸你最好收斂些,不要再這麼猖狂!”平伯侯強壓着心頭的怒意,不要給臉不要臉。
他趕忙對着管家使眼色,讓他去請大夫過府。管家得令後,立即擡腳開溜,這府上可是平伯侯說了算,周清幽算什麼,不過就是被皇帝貶爲庶民的公主,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管家對周清幽充滿了不屑,臨走前還鄙視的看了她一眼。
周清幽攙扶着吳國圍慢慢的起身,狠狠的剜了平伯侯,“本宮沒想到吳閣老竟是這種人,父皇真的看走眼了,讓你入內閣,做閣老。”周清幽清冷的話語讓平伯侯不由的身子一震,他這是被吳國圍氣糊塗了,誰讓他拿着劍刺傷了卿姨娘的小腹,不用說也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難道他連罵這個逆子的權利都沒有,周清幽憑什麼插手他的家務事?
“周姑娘,你若是不滿本侯的做法,完全可以離開平伯侯府,本侯絕對不攔你。只是這個逆子,他必須要留下。”平伯侯咬牙切齒恨恨道,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絕對可以將他們二人燒爲灰燼。林冬嫺在一邊看着心驚肉跳,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卿姨娘剛纔那詭異的笑容,她現在想想都覺得後背生涼,她到底跟平伯侯說了什麼,她非常的好奇?可惜她此刻不能衝上前質問她,林冬嫺失落的耷拉着腦袋,渾身提不起精神來。至於吳國圍,她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腦袋不清楚,被身邊的人煽風點火,居然就能提着劍來找卿姨娘報仇,這不是讓平伯侯更加厭惡他。
就算有周清幽護着他又能如何,周清幽已然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還跟她扯在一起,把她帶回府,這不是更加招惹平伯侯的厭惡嗎?吳國圍被平伯侯重重的踹了幾腳,又聽聞平伯侯此刻說的絕情話,竟然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麼昏死在周清幽的懷裡。
周清幽急的直叫嚷:“世子,世子,你醒醒,別瞎我啊!世子,你快睜開眼,看看我。”叫了許久,吳國圍根本就沒有理睬她,周清幽臉上還掛着淚珠,擡頭就是一通訓斥:“吳守憲,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進宮去請太醫給世子診治?要是耽誤了他的病情,本宮必定不會饒了你!”
到這個時候,周清幽還不忘記擺她的公主架子,平伯侯對此不過就是哼哼兩聲,他巴不得吳國圍這個逆子能立刻從他面前消失。若是能跟薛氏一樣,永遠的消失在他面前不知道該多好,他絕對會放鞭炮大肆慶祝一番。可惜他懷裡的卿姨娘不知道能不能堅持的住,這可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眼下就這麼沒了,都怨吳國圍這個逆子,平伯侯越想越是氣憤,恨不得能把吳國圍千刀萬剮。
周清幽這是眼拙,居然喜歡上他,拼命的護着他,還爲了他出頭。若是潘皇后知曉,肯定會有熱鬧瞧。她放在心尖寵愛的金枝玉葉,就這麼衝動的逃出宮,爲了一個見過幾面的男子,不是讓潘皇后寒心嗎?也難怪皇帝會毫不留情的把她貶爲庶民,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人會對她產生同情之心。
眼見平伯侯不吭聲,周清幽也不去求他,很快她就會讓平伯侯得到應有的報應。屋裡也沒有別人,周清幽高傲的擡頭盯着林冬嫺:“你,對,就是你,快過來,快幫本公主扶着世子離開。”她不願意再看到平伯侯,既然他不願意找太醫,那麼她就親自去王太醫的府上。
此刻的周清幽還不知曉王太醫被皇帝砍了腦袋,等她帶着吳國圍和林冬嫺到了王太醫府上,得知這一噩耗的時候,當場臉色唰的白了,眼底浮起陰雲。再細問,才知曉潘皇后昏迷不醒,王太醫沒能讓潘皇后醒來,還說她時日無多,只能聽天由命,皇帝這一怒之下,居然讓人砍了王太醫的腦袋。
林冬嫺聽着,腦海中冒出一個詞,昏君,怎麼能這麼隨意任性就要了王太醫的命,醫者父母心。要怪就只能怪潘皇后的病太嚴重了,否則王太醫也不會見死不救,哎,林冬嫺只能在心頭替王太醫惋惜,等到有時間,去他墳前給他燒些紙錢。周清幽再也忍不住讓車伕駕着馬車,她要趕回宮去見潘皇后。
這是最疼愛她的母后,若是母后有個三長兩短,她日後可怎麼辦?真的要從今往後做庶民,皇帝也夠狠心,居然眼睛都不眨,完全不把她這個嫡親的女兒放在心上。潘皇后這還沒死,皇帝就這麼對她,若是潘皇后這個庇護她的大樹不在了,皇帝是不是也能眼睛不眨的就下令把她給殺了。
周清幽不敢繼續往下想,她從沒想過皇帝是如此心狠的人。林冬嫺聽着周清幽吩咐車伕趕快進宮,車廂內還躺着受重傷的吳國圍,林冬嫺咬牙捏着手指,沉聲道:“公主,請恕奴婢斗膽,您現在不能進宮。”
“你說什麼,就憑你一個下賤的奴才也敢來阻止本公主?”周清幽眼中的飛揚跋扈讓林冬嫺心生不喜,她就不應該阻止周清幽。林冬嫺擡頭堅定道:“公主,這個時候你的確不應該回宮,還帶着世子。您若是信得過奴婢,奴婢就細細的跟您解釋一番,若是信不過,奴婢就不再多說。”
一切就由周清幽做主,她絕對會乖乖的閉嘴。周清幽眼皮忽的一跳,反正還沒到皇宮,聽聽她說什麼,也無妨,反正最終不會改變她的決定。周清幽微擡下巴,“想說什麼就快點說,本宮可沒那麼多時間聽你說。”
這個時候周清幽還不忘記擺出她的公主架子,林冬嫺滿面誠懇道:“請公主贖罪,若是奴婢說的有什麼不敬的地方,還請您不要怪罪。”周清幽不耐煩的皺眉道:“你怎麼那麼多事,要說就說,不說就算。”
她還省的耳根清淨清淨,林冬嫺強壓着心頭的不滿,緩緩道:“公主,要是奴婢沒猜錯的話,皇后娘娘昏倒必定跟您脫不了干係。”她剛說完,周清幽就立刻掃視過去,眼中帶着審視,彷彿要聽她繼續往下說。
“公主,素聞潘皇后對您寵愛有加,你失蹤了,她必定焦急萬分。您被錦衣衛都督帶回宮,聖上卻把您貶爲庶民,足以說明皇后病情有多眼中。現在您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還帶着世子入宮,這不是加深聖上對世子的怨恨。您此番出宮,在聖上看來,您的心中潘皇后比世子重要,在皇后娘娘未醒來之前,您千萬要沉住氣,切記不能跟聖上對抗。”
不得不說林冬嫺說的一點都沒錯,那要照她這麼說,“依你之見,本宮現在不進宮,又該如何?”周清幽不知不覺就脫口問出。一說完她臉上就浮現懊惱之色,恨不得咬了舌頭,面前的林冬嫺不過是個卑微的奴婢,她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指手畫腳。
現在弄得她堂堂的大公主還要聽她的話,周清幽剛準備讓車伕加速趕路,前去皇宮。到了皇宮,她只要跟皇帝撒嬌,不相信他能真的狠心不管她。I的太醫醫術高明,必定能把吳國圍給治好,就算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吳國圍跟皇帝妥協。還有最疼愛她的母后,病重的時候肯定需要她在身邊陪伴。
皇帝也是,爲什麼就不能告訴她,還把她貶爲庶民趕出宮去,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周清幽恨不得能立刻出現在皇帝面前厲聲的質問他一番,林冬嫺不緊不慢回答道:“公主,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話,您現在就算到了宮門口,也不會有侍衛放您入宮。與其如此,您還不如去找值得您信任,又能幫助您,而且還身爲宮外的人,讓他帶您入宮去見皇后娘娘。”
接下來的話不用林冬嫺說,周清幽就應該知曉,只要她見到潘皇后,得到她的庇護。皇帝肯定會恢復她的公主身份,若是她是周清幽的話,就會去找能真心幫助她的人。周清幽聽了她的話,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三權衡之下,周清幽讓車伕掉頭趕去大皇子府。
車伕趕緊勒緊繮繩,快速的調轉過馬車,馬車如離弦的弓箭一般飛奔出去。周清幽閉上眼睛,雙手緊緊的攥着衣裳,不肯撒手。她最信任的人當然非二皇子周清舒莫屬,可惜現在周清舒人在宮內,她或許就如林冬嫺所說的入不了宮。她不能這麼傻乎乎的浪費時間,車廂內還躺着昏迷不醒的吳國圍。對了,大皇子府也有大夫,讓他們給吳國圍診治,應該能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