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亦看他的目光都充滿了懷疑,“大皇兄,你別用這麼眼神看我。”讓他怪難受的,他可什麼都沒走。“二皇弟,我什麼都沒說,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周清亦雙手背後,尖銳的雙眼讓周清舒不自覺的避過去,兄弟倆陷入了僵局。半晌周清亦纔開口,道:“妹妹是你放出宮的吧!”
雖說是懷疑的口氣,可語氣中的堅定顯而易見。周清亦提一口氣,準備開口,卻被周清亦打斷了,“二皇弟,你跟我解釋再多也沒用,你也知曉父皇的脾氣。眼下他正因爲母后的身子沒緩過神來,若是等父皇想明白了,你覺得父皇能對此事無動於衷嗎?”
要是皇帝真的想通一切,幕後的黑手竟然是自己的兒子,他會如何,誰也猜想不出來。周清舒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內衫貼在背上,溼答答的難受極了。他沒想到他的心思被周清亦給猜到了,什麼時候他有這麼深的心計了?
看來他疏於對他進行防範,還把他當做從前的大皇兄,殊不知他在長進的同時,周清亦同樣跟着長進。且周清亦開府了,府上的幕僚數不勝數,根本就不是他一人所能匹敵的。如此一想,周清舒衣袖下的雙拳緊緊攥在一起,堅硬的如同石頭一般。
“二皇弟,你也別緊張,我若是要去父皇面前告狀,早就去了,不會等到現在跟你說。我只是想勸告你,就算妹妹再怎麼懇求你,你也不能心軟的答應她,幫這個忙。吳世子再好,難道在她心中比父皇和母后還要重要。”周清亦這番話,讓周清舒緩過神來,懸在空中的心慢慢落地,抓住這跟救命稻草道:“大皇兄,妹妹是母后的心肝寶貝,她喜歡的人,想嫁的人,你覺得最後母后不會妥協嗎?”
與其將來如此,還不如現在他幫周清幽這個忙,對大家都好。周清亦一臉冰霜的盯着他:“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大皇兄,你若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周清舒擡腳就要離開,再跟周清亦繼續待下去,他會覺得喘不過氣來。
夜幕降臨了,蔣飛龍出現在皇帝面前,他正坐在御書房,拿起奏摺,卻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跟潘皇后服軟,誰讓潘皇后這麼多年不吃湯藥是爲了他,說不敢動是假的。可更多的是對潘皇后的氣憤,爲什麼瞞着不告訴她,傷了她的身子,難道他能高興不成?
可惜潘皇后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過來,更別說找他服軟,怕是她還在惦記離宮的周清幽。他只是沒跟潘皇后細說,周清幽一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失蹤?剛開始得知的時候,皇帝非常震怒。可細細一想,皇宮守備森嚴,一般人的人絕對闖不進來,還能把周清幽給擄走。
周清幽寢宮的侍衛也不少,他們雖說不是個個武功高強,可也不是等閒之輩,怎麼就會不驚動他們,把周清幽給擄走。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周清幽的反常舉動,皇帝很快就能聯想到她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嫁給吳國圍,起初他也打算給他們二人賜婚,爲了哄得潘皇后高興。
如今看來,吳國圍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倒是林相淇的嫡子林若曦更合適周清幽,他的眼光不會有錯。可惜潘皇后聽不進去,現在連潘皇后都在猶豫,他就更加不着急。此外周清幽若是想辦法逃出皇宮,必定有人幫襯她,否則以她一人之力,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離宮,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二皇子周清舒。
他一向跟周清幽關係好,幫她不是沒有可能。試用宮中除了周清舒,還能有誰幫周清幽逃離皇宮,還能找到吳國圍。皇帝猜到了他們兄妹二人的意圖,不就是逼着他賜婚。蔣飛龍的出現打亂了皇帝的思緒,得知他把周清幽帶回宮,皇帝立即讓他把周清幽帶進來,他倒要聽聽這個逆女如何對他解釋?
蔣飛龍得令後,立即轉身離開。隨同周清幽一同入宮的還是吳國圍,蔣飛龍見他跟周清幽在一起,就連同他一起帶入宮中。不管他的父親是不是吳閣老,只要他跟周清幽失蹤一事有關係,那他就要盡職盡責的帶他到皇帝面前覆命。皇帝對他們錦衣衛信任有加,平日更是頗多的賞賜,他要是無法承擔的起這份賞賜,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他不害怕得罪任何人,因爲皇帝纔是他們的主人,他們只聽命於他,其他人誰也別想指揮的了錦衣衛,他們是皇帝的親兵。皇帝沒等周清幽跪下來,就已然抄起手邊的茶盞朝周清幽的額頭上砸過去,一時之間,周清幽還沒來得及躲避,太快了。
茶水澆了她一臉不說,額頭也被砸的紅腫起來,周清幽一時被砸的有些懵了,捂着頭倒退了兩步。吳國圍被皇帝的舉動給嚇得渾身直冒冷汗,衣袖下的一雙手緊緊的攥起來,他就知道,皇帝絕對會生氣,更加不可能讓他娶周清幽。他就不應該聽周清幽的話,跟她一同入宮面聖。
若是在蔣飛龍沒到來之前,他提前離開,就什麼事都沒有。誰讓他耳朵根子軟,心裡又惦記着能娶到周清幽以後,會得到無上的權利,能讓他在平伯侯府得到更多的尊重,讓薛氏重新管理府上的中饋。平伯侯或者牢裡沒有任何人告訴他,薛氏過世的消息。
吳國圍懊惱的不行,他低着頭,脖子都快縮到胸膛去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此他就不用這麼難堪,臉上火辣辣的難受。周清幽還是潘皇后的掌上明珠,皇帝居然如此不問緣由就用茶杯砸她,那麼他是不是會更倒黴,皇帝更加不會輕饒了他。
越想吳國圍越是懊惱,不應該聽周清幽的話入宮,就因爲那麼一點權勢,現在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周清幽此刻根本不知道吳國圍在想什麼,仰着頭道:“父皇,您這是做什麼,兒臣好不容易回宮,您就這麼對兒臣,若是母后知曉了,該有多心疼。”她有依仗,就是潘皇后。
她就不相信,潘皇后知曉,不會替她出頭。皇帝眼中一片寒涼,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周清幽,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用潘皇后來理直氣壯的威脅她。看來潘皇后對她太屬於管教,不知道半點分寸,還恃寵而驕。“給朕閉嘴!”皇帝清冽的聲音傳入吳國圍的耳旁,嚇得他渾身瑟瑟發抖,這一幕,皇帝當然不會錯過,周清幽就更別提了。
只見她快速的放下捂着額頭紅腫的手,轉身走到吳國圍身邊,攙扶着他,小聲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眼中的堅定讓吳國圍有些嗤笑,真不知道她哪來的信心,皇帝會饒過她?難道她沒看出來皇帝眼中的寒涼和對她的淡漠,吳國圍能說什麼,皇帝和蔣飛龍都在,他唯有扯了扯脣角淡笑了兩聲。
皇帝眼中的怒火從眼中噴薄而出,彷彿要將面前的吳國圍燒爲灰燼。他存的什麼心思,皇帝很清楚,就憑他這麼沒出息,沒擔當,也想娶周清幽,成爲大越國的當朝駙馬?周清幽扭過頭,瞪着皇帝:“父皇,你若是再這麼生氣,那兒臣就出宮了,不回這個皇宮也罷!”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皇帝對她的厭惡有多深,一點都沒有關心潘皇后到底如何,還在用潘皇后威脅皇帝,你說,這樣的女兒,皇帝如何喜歡的起來。尤其潘皇后現在身子不好,滿心滿意都在惦記着她。怎麼能讓皇帝不把心中的怨恨撒在她的身上,“既然你這麼不想呆在宮裡,那麼朕成全你便是。來人,即刻下旨,把大公主周清幽貶爲庶民,送出宮去。”
皇帝眼中不加遮掩的嘲諷和不悅讓周清幽慢慢緩過神來,皇帝不似跟她開玩笑。要是她真的被貶爲庶民,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少了從前錦衣玉食的日子不說,她要住在什麼地方?皇帝也夠狠心的了,外人都以爲他寵愛潘皇后,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俗話說的好,愛屋及烏,可皇帝呢!
壓根就不是這樣,眼下她先哄着皇帝高興,再去潘皇后的面前狠狠的告他一狀,看他怎麼跟潘皇后解釋,如此一想,周清幽的心頭才稍微舒坦些。剛準備開口跟皇帝服軟,就見皇帝黑着臉,雙手背後的起身,旁若無人的從她面前離開,徑直的吩咐蔣飛龍,不許遲疑,立馬就送她跟吳國圍出宮。
吳國圍的一顆心早就被皇帝嚇得魂飛魄散,如今整個人都靠周清幽支撐着他,要不然早就昏倒在地上。不得不說,皇帝的心還真的是狠。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皇帝未免太不把周清幽放在心上。蔣飛龍待皇帝走後,立即沉聲道:“二位請吧!”
“蔣飛龍,你不過就是我父皇的一條走狗,憑你也敢對本公主屋裡,我看你是活膩了!”周清幽誰都敢罵,她可不管蔣飛龍有多得皇帝的寵愛。吳國圍用力的拉扯周清幽的衣袖,示意她別再繼續說下去。蔣飛龍再怎麼樣,也是皇帝的親信,深得皇帝的寵愛,若是再惹着蔣飛龍厭惡,周清幽怕是真的要一輩子都要做庶民。
周清幽笑着輕拍他的手背,“你且安心,本宮是母后的掌上明珠,母后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父皇如此欺負我。我這就去找母后,讓她替我做主!”在這個時候,周清幽還不忘記擺公主架子,蔣飛龍冷哼了兩聲,走到寢宮外,吩咐錦衣衛,緊接着,兩個錦衣衛就拉着吳國圍離開,吳國圍根本就不敢反抗。
他還想多活幾天,他沒膽子跟皇帝叫板,惹着平伯侯不高興,連帶着會使得他把怒氣都撒在薛氏的身上。若是此刻的他知曉薛氏過世,說不定會跟周清幽一般,肆無忌憚的撒野。
“蔣飛龍,你敢,快讓你的人鬆開我,你們這羣狗奴才,本公主也是你們能抓的人。快撒開你們的狗爪子,噁心死了。”周清幽一路嚷嚷着,蔣飛龍紋絲未動,但眼中絲毫沒有掩飾對她的不滿。誰讓周清幽平日仗着有潘皇后的寵愛,不把他們放在眼中,這次正好她惹得皇帝的厭惡。
他們只是聽命行事,最終做主的還是皇帝。潘皇后爲了周清幽連皇帝都能忽視,皇帝對周清幽的厭惡就更甚。周清幽一直仗着有潘皇后的寵愛,在宮裡爲所欲爲,刁蠻跋扈,這下好了,有皇帝出面,怕是連潘皇后就救不了她。直到被錦衣衛的人送出宮門口,砰的一聲,宮門關上來,周清幽此刻才意識到,皇帝並不是嚇唬她,而是真的要把她貶爲庶民。
胸中的恐懼蹭蹭的往上漲,恨不得能撕爛自己的嘴巴,剛纔就不要跟皇帝叫板,她現在連潘皇后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趕出宮。這該如何是好?邊上的吳國圍忍不住勸慰道:“公主,你也別太擔心了,也許聖上只是一時氣憤,等時間長了,就好了。”
“對,你說的沒錯,父皇怎麼可能會真的責怪我,走,回府吧!”周清幽聽吳國圍這麼一說,瞬間漾起嘴角,勾起一縷淺笑。吳國圍還沒緩過神,就被她拉着離開,周清幽該不會要跟他一起回府吧!被皇帝貶爲庶民的她,能跟從前一樣得到平伯侯的尊重,能替他緩解眼下的僵局嗎?
周清幽畢竟是潘皇后和皇帝的女兒,皇帝肯定不會真的把她貶爲庶民,如此想來,吳國圍臉上纔多了幾分笑意。周清舒和周清亦得知皇帝將周清幽貶爲庶民的時刻,詫異的望着對方,緊接着兄弟兩人都覺得要入宮去找潘皇后,才能平息此事。
可還沒到皇后寢宮門口就被侍衛攔下,皇帝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潘皇后。兄弟倆只好鎩羽而歸,周清亦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周清舒一眼。皇帝這麼快就派蔣飛龍把周清幽連同吳國圍一同帶回宮,就足以說明他沒有因爲潘皇后的病情而迷失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