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慧醒來了,一動都不敢動,她好像感覺到林相淇醒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又快速的閉上眼,佯裝沒睡醒。林相淇坐起身子,突然目光落在身邊一抹倩影的身上,定睛一看,這不是顧一慧?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難道他昨晚看到的並不是顧珏,而是顧一慧?腦仁嗡嗡嗡直跳,林相淇伸手捏着,可絲毫解決不了任何疼痛。滿臉陰沉的望着顧一慧,她可是他的侄女,怎麼能跟他睡在一起?他怎麼那麼糊塗,不對,那顧一慧呢,她明明可以反抗,爲什麼沒有拒絕,屈服於他?
她又存了什麼心思,難不成真的要委身於他,做他的妾室,這不可能!林相淇搖頭否認了這個念頭,他在官場混跡那麼多年,自問能看清楚顧一慧的心思。既然顧一慧還沒醒來,那他就先起身,出去透透氣,想想到底該怎麼辦?出了院子吩咐小廝不許把顧一慧在書房的事給傳揚出去,否則他的小命不保!
小廝當然清楚,他又不傻,顧一慧昨晚一夜都沒出林相淇的書房,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什麼事?就算他們輩分不一樣,可在情感面前誰都不能避免俗氣。就是不知道夫人知曉會怎麼樣,他趕忙把頭低下,送着林相淇離開。
顧一慧望着雪白的牆面,思緒早就飄遠。渾身痠疼的厲害,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腦海中浮現林冬嫺的身影,她用力的把被褥拉到頭上蓋起來,接着拼命的捶打腦袋,心裡在滴血,爲了二哥和家族把最美好的東西給丟失了。
她原本想着等到新婚之夜留給夫婿林冬嫺,現在她沒有臉面再去見林冬嫺,更別說嫁給他。她甚至不想再活在世上,可惜她還沒有看到林相淇把顧一清的事給壓下去,還不甘心。沒有聽到他親口承諾把顧明瑞調回京師,要是就這麼衝動,那她的犧牲不就一點都不值得,她緊握雙拳,又有些不甘心。
她既然作出犧牲,那就必須要讓林相淇點頭答應。林冬嫺跟吳國圍在街上逛了好幾圈,愣是沒有挑中吳國圍所滿意的獻給皇后的壽禮。後宮只有潘皇后一人,足見皇帝對她的寵愛。林冬嫺輕聲的望着坐在桌前嘆氣的吳國圍,“少爺,要不然明日再去,街上一定有適合送給皇后的壽禮。
那些大臣們他們送的還不都是從街上買來的。”聽她這麼一說,吳國圍猛地擡起頭,用力的拍着桌子,“我就知道他們也要去街上買,所以我纔沒有看上那些俗物。皇后是什麼樣的人,什麼珠寶沒有,非要買了送給她。”林冬嫺聞言,嘴角微抽,淡笑道:“少爺,照你這麼說也對,你若是想要別出心裁,讓皇后對你另眼相待,那你就別去街上買。”
她這話說的吳國圍倒是一愣,大腦飛快的轉動着,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他要想標新立異,讓皇后注意到他,怕是就只有另外想壽禮,才能別出心裁。“林冬,你聰明,快幫我想想,有什麼好壽禮送給皇后。”吳國圍滿臉期待的擡頭望着林冬嫺,林冬嫺:“……”
敢情這又變成她的責任了,半晌她都沒吭聲。驀的,吳國圍站起身,親暱的走到她跟前,親暱的拍着她的肩膀,繼而摟着她,這把林冬嫺嚇得臉色蒼白。她可不想跟吳國圍這麼親密,畢竟她是個有夫之婦,若是被周明沐知曉,肯定會氣瘋了。
就算周明沐讓她生氣,可她心裡還是惦記着他。林冬嫺用力的掙脫,道:“少爺,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可就不會告訴你送什麼壽禮給皇后了?”林冬嫺剛說完,吳國圍就鬆手了,身子還後退了兩步,雙手豎起來,緩緩道:“林冬,你別生氣啊,大男人怎麼跟個娘們一樣,行了,我不說你了。你快告訴我,到底送什麼壽禮給皇后才能別出心裁討得她的歡心?”
他絞盡腦汁想了好半天都沒想的起來,在街上看到那些俗物,他一點精神都沒有。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面前林冬嫺的身上,他不知道爲什麼,別人的話不相信,可以不聽。但唯獨林冬嫺,就算他對林冬嫺恨得要命,可嘴上說出來的話,可行動上做出來的事,好像都是口不對心。
起初他還覺得別捏,想辦法對付林冬嫺,讓她沒辦法在他面前橫起來。可轉念一想,要是真的要對付林冬嫺,怕是她不會乖乖的聽他的話,幫他想辦法。不可否認有林冬嫺在身邊,能讓薛氏安心不說。他現在在平伯侯面前都能說上話,這些日子他按照林冬嫺所說的,天天風雨無阻的去給平伯侯請安,他還會時不時的關心他,這些,吳國圍很滿足。
只要能讓卿姨娘不高興的事他的願意去做。當然卿姨娘就算生氣,也沒有辦法,只能在屋裡生悶氣。誰讓卿姨娘奈何不了他,只要他一出事,平伯侯和所有人第一瞬間就會想到卿姨娘。所以卿姨娘現在絞盡腦汁的想着,另闢蹊徑來算計吳國圍。林冬嫺不跟他兜圈子,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眯,“很簡單,自己動手做!”
“自己動手做,自己動手做。”吳國圍又重複了兩遍,不得不說這還真的會引起皇后的注意不說,還能讓皇后明白他的一片孝心,他並不需要皇后對他的賞賜,只是需要皇后對他誇獎,還有衆人對薛氏的稱讚。如此這般才能讓薛氏在平伯侯府中有一席之地,慢慢的從管家手中接回中饋大權。
他沒跟薛氏許諾,會幫她奪回中饋大權,不想讓薛氏過分的期望。人有些期望,那是對的,可要是期望越大,就會越失望。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他絕對不會告訴薛氏,這不是還有林冬嫺跟他在一起,有他在身邊,很好!纔剛說完,吳國圍又擡起頭問道:“林冬,你說的動手做,一點都沒錯。
可到底要具體動手做什麼,我有點沒頭緒,你能不能再幫我好好想想?林冬,你放心,只要你幫我想到了,我就放你出府去玩一天,順便讓你去找找你的小情人,如何?”雙手抱臂的望着她,林冬嫺真恨不得掐死吳國圍,什麼小情人,胡說八道。林冬嫺慵懶一笑,尖尖的下巴高傲的擡起來,揚脣道:“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放心,絕對會讓你出府一天,不過我要派人跟着你。誰讓你這麼聰明,我有些擔心,你要是一不留神就跑了,不再回到我身邊,我豈不是要傷心了。”說着吳國圍從衣袖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遞到她跟前,吳國圍身爲平伯侯府嫡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薛國公當年給薛氏的陪嫁有一百二十臺,這些將來都屬於他。
更別提吳國圍手中還有自己的產業,他懂得如何收買林冬嫺的心,讓她一直跟在他身邊,替他出謀劃策。望着面前的吳國圍,林冬嫺毫不猶豫的收下銀票,她若是不收下,依照吳國圍的脾氣,肯定會生氣。
其次還會懷疑她另有目的,她收下了,就代表她表面上對吳國圍的衷心,讓吳國圍覺得她有弱點,好拿捏。她才能在平伯侯府中查探,薛氏到底是不是當初把吳氏趕出京城的幫兇?這些天,她好不容易打探到,曾經伺候老夫人的僕人都被打發到別院去了。
一時半會她有找不到,既然吳國圍提了,那她就順口接着道:“少爺,那我就不客氣了,少爺,我聽府上下人議論,平伯侯府的別院很新奇,我想要去看一看,要不然你讓人帶我一起去,還可以看着我,防止我跑了。”
她相信吳國圍不會不答應這點小事,去別院當然是小事,“去別院沒問題,可是別院那麼多,你到底要去哪個?還是說你每個別院都想去看看?”吳國圍皺着眉頭問道,要是每個別院都去看看的話,那可不止一天。他可受不了沒有林冬嫺在他身邊出謀劃策,絕對不行。
林冬嫺好不容易打探出來,在清河別院,她繼續說道,吳國圍都沒考慮就答應,等皇后壽宴過了,才能讓她去。就再等等,她還有耐心。吳國圍剛要開口問道,林冬嫺就直接說道,“少爺,你若是有誠心,想要引起皇后和大家的注意。
我就勸你,希望寫一副百壽圖送給皇后。這百壽圖不是沒有講究,字體需要變換不說,還要注意格式。需要花費大概兩天的時間,少爺,你若是覺得不行,我還可以再想別的法子。”“就這樣,不想了,沒那麼多時間準備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書房!”吳國圍恨不得一睜眼就能到書房,給皇后儘快的準備好壽禮,他才能睡個安穩覺。
林相淇本想着離開,大夫都說,呂氏不過是急火攻心,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在牀上靜養幾日就行。他倒是沒問,誰把呂氏惹成這樣,他的腦子裡都是顧一慧的身影,還有想着該如何收場。絕對不能讓此事宣揚出去,要是顧一慧鬧出去,面上沒光的可是他這個宰相。
顧一慧再怎麼樣不過是個弱女子,她的名聲能值幾個錢。壓根就不能跟他相提並論,林相淇在心裡盤算着該如何處置顧一慧的時候,呂氏緩緩的睜開眼。林若繡激動的叫道:“母親,您醒了,父親,母親醒了,醒了。”擡腳離開的林相淇又轉過身來,象徵性的勸慰了幾句,讓呂氏寬心,好好歇息。
林若繡在呂氏昏倒後沒多久,就吩咐院子裡的下人不許把林若曦過來的事傳揚出去,否則把他們都給發賣了。林若繡絕對不能讓林相淇對林若曦產生厭惡,這樣會連帶影響對她和呂氏的態度,她還未出閣,將來要依靠孃家的地方多呢。她不能因爲跟林若曦之間的一點小別扭,就影響了整個大局,不顧將來她在夫家的地位。
呂氏一開口,發現嗓子很疼,胸口還有些堵得慌,喘氣都很費勁。林若繡立馬攙扶着她起身,“母親,大夫讓你吃過藥多休息休息,您別說話。”“不行,老爺,妾身希望您給周姨娘一個交代,她都求到妾身這裡來了。妾身是相府的當家主母,必須要管。
知道可能讓老爺爲難了,顧一清是先夫人的侄兒,妾身也不願意相信他會作出這種事,顧家是名門望族,對子嗣的教養怕是沒這麼疏忽。可惜妾身現在身子虛弱,沒辦法查清楚此事。”倒是給她一個好機會,她說完用力的咳嗽兩聲,嚇得林若繡心疼的拍着她的手背,眼中的淚水忍不住滴落下來,“傻繡兒,別哭,母親沒事。”
林相淇雙手背後,別以爲他不知道呂氏什麼意思。她一張口,林相淇就知道她要說什麼,“這件事還需要查什麼,夫人,你難道以爲顧家的子孫會作出這等事來。既然大夫吩咐過了,夫人這些日子就暫且在院子裡靜養,其他的事都別管了,我親自來處理。繡兒,你就幫着你母親管着中饋,將來你要出閣,到了夫家也需要管理中饋,現在正好練練手,不懂的就問你母親,讓她多教教你。
你是相府的嫡女,不能失了我的臉面,行了,我書房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直起身子,拂了拂袖袍就大步離開。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呂氏咬牙切齒的用力捶打着牀面,這麼多年了,他心裡還念着顧氏那個死人,她到底哪裡不如顧氏了?
成串的淚珠不斷流下,林若繡看着心疼萬分,連聲道:“母親,您別哭,哭壞了身子不值當。”對於父母之間的事她不好說什麼,林相淇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不是她能說的了的。況且就算說了,林相淇未必會聽,反而會拿三從四德中的在家從父來堵她的嘴不說,甚至會牽連到呂氏。
這不是她心中所願,所以眼下她只能都積壓在心頭,等到什麼時候,她手中有權勢了,才能一股腦的都發泄出來。呂氏冷哼了幾聲,把林若繡打發出去,躺在牀上望着雪白的牆面發呆。當年她要是不選擇嫁給林相淇,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她的要求並不高,只想要有夫君的疼愛,兒女的孝順,這點小要求都滿足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