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二……”吳國圍對周清舒剛要行禮就被他伸手攔住了,貼在他耳邊,用細微的聲音,同時又能讓周清幽聽到,“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既然大家有緣遇到了,那就去亨通酒樓坐坐,如何?”打斷了吳國圍,他如此盛情相邀,吳國圍豈有不從之理。
林冬嫺做爲吳國圍的貼身小廝自然要跟着去亨通酒樓,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吳國圍跟周清舒交談的比較多,周清幽畢竟是個姑娘家,就算對吳國圍有好感,也只是表現在心中,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認真的聽着他們倆說話。臨走前,吳國圍再次作揖感謝周清幽仗義執言,周清幽淺笑道:“公子,你這話說了很多遍,不用多禮。”
目光還落在吳國圍的身上,周清舒把拳頭捲起來放在脣邊咳嗽了兩聲,“我妹妹都這麼說了,吳公子你就別多禮了,好了,我們就此別過,若是有緣,我們還會再見。”一番拜別,林冬嫺目送周清舒兄妹倆離開的背影,冷不丁的來了句:“少爺,你知道剛纔那位公子的身份。”
“當然知道了。”吳國圍下意識的回答,不過說完就意識到有些不自在,大步往前走,沒再繼續理睬她。回到皇宮的周清幽沒回自己的寢宮歇息,而是跟着周清舒來到他的寢宮,“妹妹,你先走着,我去換身衣裳。”“二皇兄,你先別走,我有話要問你。”周清幽立刻上前拉着他的衣袍,不讓他離開。
周清舒皺着眉頭不解道:“妹妹,你想問什麼?”眼中露出重重的不解,周清舒這在明知故問,他怎麼可能猜不到?“二皇兄,你是不是認識吳公子?”周清幽憋了一路,總算問出來。在外面,她要保持女兒家該有的矜持,而且她想靠自己去查出吳國圍的身份。
可一路上思前想後,不如問周清舒,看吳國圍對他的態度分明就知曉他皇子的身份。既然周清舒於他相識,那必定知曉他的身份,她與其大費周章的去查探,不如直接問周清舒來的快。兄妹倆能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大不了事後她讓周清舒替她保守秘密就是。
周清舒狹長的雙眸中漾起笑意,語氣和緩道:“妹妹,你真想知道?”“二皇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快告訴我,吳公子是哪位府上的公子?你若是不告訴我也行,反正我知道他姓吳,稍微一查探就知道了。”周清幽揚脣道,周清舒聞言,臉上浮起一個瞭然的微容,啓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何必來問我,自己出去查探,豈不是更好?”
“哼,二皇兄,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這還不都是爲了你好。”周清幽的話越發讓周清舒糊塗起來,露出不解道:“妹妹,此話怎講?”“二皇兄,你素來聰明,怎麼想不通。我問你,不就是給你機會讓你對我好,誰讓二皇兄是除了母后外,對我最好的人,我的要求你總不會拒絕吧!”周清幽越說越是得意,不自覺的挽着周清舒的手臂,周清舒皺眉道:“妹妹,我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嗎?”
“這倒不用了,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行了,二皇兄,你快說,吳公子是哪個府上的公子?”魚兒上鉤了,周清舒沒必要再跟她鬥嘴,說出平伯侯府的名諱,周清幽突然追問道:“二皇兄,是吳閣老的嫡子?”
“你還知道吳閣老,真是可以啊!”說着周清舒突然用手指彈了她的腦門,別說還很疼,周清舒瞬間後退了兩步,噘嘴道:“二皇兄,你那麼用力幹什麼,我說的又沒錯,哼,我走了!”接着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離開他的寢宮,周清舒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帶着一絲看不清意味的笑容。
林冬嫺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吳國圍,小海子被卿姨娘收買一事,若是被他知曉,怕是對又加深對卿姨娘的厭惡。況且薛氏都沒有開口,她沒必要做這個惡人。那日薛氏也說了,不用她操心尋找小海子的事,都交給她,讓她派人出去尋找。
眼下平伯侯對吳國圍的態度緩和下來,府上的下人都明白,伺候薛氏的下人們對她也越發的敬重起來。就算如此,平伯侯的態度擺在那,自從卿姨娘被吳國圍刺傷後,他一面都沒見薛氏,所有的命令都是下達給管家。
吳國圍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就算他不承認也沒辦法,加上近來吳國圍的表現讓平伯侯慢慢的接受他,對他考察起來。管家很會察言觀色,把吳國圍近來的一舉一動都告知他。此刻平伯侯端坐在書案前,接過管家躬身遞來的茶杯,慵懶的用茶蓋颳着漂浮在上面的茶葉。
等他抿嘴喝了幾口,把茶盞放到底托裡。管家才緩緩道來,今天吳國圍在街上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平伯侯。平伯侯一邊閉上眼睛,一邊聽管家說。“侯爺,老奴特意留心那對兄妹倆,派人跟着他們,侯爺怕是猜不到他們的身份。”管家見平伯侯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才大膽的跟他兜圈子。
他會見機行事,不會傻乎乎的往槍口上撞。平伯侯突然睜開眼,微微挑眉道:“哦,他們是什麼身份?”既然管家這麼說,一時半會他的確猜不到,京城那麼多貴公子,他也沒工夫去猜。
管家徐徐道:“回侯爺,他們進了皇宮,老奴一得知消息,就立刻來稟告您。”兄妹倆進了皇宮,他們的身份至此就不言而喻。後宮只有潘皇后一人,兄妹倆就是還未娶妃開府的二皇子周清舒,和潘皇后最寵愛的掌上明珠大公主周清幽。
管家自然也跟着知曉周清舒兄妹的身份,若不是他們身份特殊,管家也不會因此特意來稟告。平伯侯沉吟片刻,才緩緩的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管家得令飛快的告退,望着離去的管家,平伯侯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話說顧一慧得知林冬嫺離開客棧,顧一清不讓她出去尋找,兄妹倆至此就生了嫌隙。顧一清望着走進來的顧一慧,抿了抿嘴角道:“妹妹,你還在生我的氣。”顧一慧瞥了瞥嘴,“二哥,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她怕是再也見不到林冬嫺了,都因爲顧一清,他要是幫她一起尋找,說不定就找到林冬嫺。她早就在心中發過誓,此生非林冬嫺不嫁。一路上若是沒有他的避諱,她怕是不會活着見到顧一清。他居然還在乎林冬嫺的身份,真是笑話,難道她顧一慧的一條命在顧一清的眼裡,比家族的尊嚴面子來的重要。
若是如此的話,她寧願不做顧家的女兒。顧一清聞言,心裡一顫,他就知道,到現在顧一慧對他還有怨氣。
“慧兒,二哥真的是爲了你好,也許你現在不理解二哥的所作所爲,沒事,二哥不怪你。你現在還小,不懂事,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二哥的良苦用心。”顧一清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腦袋,被她後退了幾步給避過去,顧一清尷尬的把手懸放在半空中。
“二哥,我都十四了,哪還小,你明明就是在乎名聲,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讓我聽着覺得虛僞。”顧一慧立馬反駁道,沒有給顧一清留面子。顧一清知道一時半會也勸說不了面前已經對林冬嫺着迷的顧一慧,還是等回去江南,讓大哥顧一鳴幫忙一起勸勸她。
反正此時堅決不能讓父母知曉,否則依照父親的脾氣,必定會把顧一慧逐出家門。他能指天發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顧一慧好。可她倒好,不識好人心,哎,誰讓是他的親妹妹,沒辦法,只能忍受着。
“慧兒,這件事我們暫且就擱在一邊,不提了。接下來我要跟你說件很嚴肅的事,你還記得當初父母讓我們來京城到底爲了什麼?”顧一清善意的提醒她。
顧一慧噘嘴道:“這跟林公子有什麼關係?一碼歸一碼,明明我可以跟姑父說,讓他在京城幫忙尋找林公子,憑着他的身份地位,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沒幾天,就會有林公子的消息。都怪你,你幹嘛打岔,不讓我求姑父。”被顧一清提起來,她就滿肚子的火氣。
他們兄妹倆到了宰相府,受到熱情的招待。宰相林相淇安排他們住在最好的院子,聽說當年是他們的姑姑顧氏所住的院子,這些年除了過世沒多久的表姐林冬嫺住過外,這裡就封鎖起來。每天都會有下人來細心打理,其他人不許進來。倒是聽管家說起,林相淇隔三差五會來院子裡坐坐,藉此來思念亡妻顧氏。
管家之所以這麼說,當然有點討好的意味。畢竟顧氏過世多年,林冬嫺跟着過世,林相淇爲此一夜間白了無數頭髮。倒是顧一慧,她眉宇間有些神似顧氏,林相淇對他們兄妹倆特別關照,管家當然投其所好。
如今的相府當家主母呂氏乃是國子監祭酒的嫡女,她能嫁到相府做林相淇的繼室,必定有她的手段。管家對呂氏尊敬,但不能一味聽她的話,討好她而活着。相府的往來交際少不了他,林相淇平素對他甚是看重,做什麼事幾乎都不瞞着他,他對林相淇的一舉一動可以說了如指掌,所以他不介意讓呂氏生氣。
“行了,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這次父母讓我們到京城,那是希望姑父看在姑姑的份上,把父親調回京城。你可別給我添亂,聽見沒有?”顧一清滿臉擔憂的提醒道,要不是母親一時心軟,經不住顧一慧再三懇求撒嬌,鬆口答應讓她跟着一起到京城來,他哪裡用得着什麼擔驚受怕。
來相府都好幾日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林相淇提起。顧一慧哼了聲:“二哥,反正在你的心裡,我這個妹妹就一點位置也沒有。”氣鼓鼓的鼓着腮幫子坐在桌前,自顧自的倒杯茶,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慧兒,這可不是在自家府上,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們顧家,姑娘家該有的矜持不能丟失。我知道你很擔心林公子,對,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他,我怕是再也不能見到你。既然你那麼想找林公子,未嘗需要求姑父幫忙。”顧一清欲言又止的望着她,顧一慧喝茶喝的有些着急,嗆了兩聲,把臉都咳紅了。
顧一清終究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輕撫她的後背,柔聲道:“怎麼樣,好些沒有?下次喝茶慢點兒,又沒有人跟你搶。你自己想想,在江浙的時候,二哥何嘗這麼說過你。還不是希望你出門在外,一切都小心謹慎,不要給人留下話柄。姑姑畢竟過世了,現在的相府夫人並不是我們的姑姑,慧兒,二哥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他的話顧一慧這次聽進去了,猛地擡頭,道:“二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注意,不給你添亂。”顧一清聞言,露出燦爛的笑容,“好,慧兒,二哥相信你,你現在長大了,是大姑娘了。”若是真的如顧一慧所說的,那麼他就省心多了。
不可否認剛纔顧一清說的一點都沒錯,林相淇這個姑父對他們很好,住到相府七八日,他會時不時的來探望他們,跟他們說說話,提起顧氏。至於如今的相府當家主母呂氏那就算了,到現在爲止連個面都沒露。連表面的工作都不肯做,就足以說明對他們兄妹倆的輕視,連帶着對顧氏的怨恨。
林相淇都沒說什麼,他們兄妹就更加沒有理由找呂氏的麻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相淇不能時刻在他們身邊,倒是呂氏,在後院怕是隻手通天。這件事肯定沒有傳到林相淇的耳中,顧一清比顧一慧想的要多一些,畢竟他是男子,將來要撐起顧家。而顧一慧是姑娘家,只需要等着出嫁就是。
“況且慧兒,若是姑父問起你爲何要找林公子,難不成你要對姑父實話實說?是,憑着姑父的權勢,我們的確可以很輕鬆的找到林公子,但是你想想,既然林公子留信離開,那就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何必強人所難。再說,要是父親調回京城,我們必定跟着搬到京城,到時候你想找林公子,二哥幫你,如何?”顧一清爲了勸說顧一慧,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