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慶幸當初她聽薛嬤嬤的話,把金釵交到他手中,讓他送出去。只是可惜,薛嬤嬤不能看到她從佛堂出來,吳國圍將來接管平伯侯府。等到薛氏從屋裡走出來,吳國圍準備送她回院子,被她止住:“國圍,你回屋歇着,我有些話要跟林冬說。”
她都這麼說了,吳國圍當然笑着答應,目送薛氏離開的背影,當然不忘記給林冬嫺使眼色,示意他上前替他送薛氏回去。薛氏擡眼看了一眼林冬嫺,“走吧!”林冬嫺有些納悶,剛纔吳國圍那眼神是什麼意思。現在薛氏讓她跟在身後,有別的用意嗎?
出了院子,薛氏明顯放慢腳步,身邊的丫鬟很機靈的特意走的很慢,讓林冬嫺能靠近薛氏。薛氏衣袖下的一雙手捏着絲帕,臉上帶着笑意:“林冬,你既然做了國圍的貼身小廝,就應該明白,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主子,你要一心一意的替他謀劃。
作爲他的母親,我會時刻監督着你,若是你出半點差錯,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你應該知道,既然我能讓侯爺妥協的把我從佛堂放出來,就有能力來對付你。”林冬嫺在她眼裡不過是個聰明的下人,要是能爲吳國圍所用,這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薛氏不會讓林冬嫺活着離開平伯侯府,畢竟他知曉不少秘密。
林冬嫺狹長的雙眸閃過一絲笑意,嘴角微揚道:“夫人,奴才既然跟在少爺身邊,就會爲少爺謀劃,這一點夫人切莫擔心。奴才相信憑着夫人的能力,假以時日必定會重新掌管侯府的中饋。”她說的特別坦誠,薛氏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嘲諷,要換做別人來說這句話,薛氏必定會以爲她在赤裸裸的嘲諷,薛氏失去了中饋大權。
但這話從林冬嫺嘴裡說出來,薛氏只是略微一笑,“這話是你說的,你可一定要記在心上,切莫食言。”否則有他好受的,薛氏既然能說出來,就會言出必行。林冬嫺絲毫不懷疑薛氏對吳國圍的疼愛,以及她的能力。怎麼說她好歹是薛國公府的嫡女,若是沒這點手段,怎麼做了十多年的平伯侯府的當家主母。
就算院子裡的僕人都被髮賣,絲毫沒有動搖薛氏內心的念想就行。人只要有念想,就有活下去的動力。薛嬤嬤的自盡對薛氏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沒錯,但還不至於把她給擊垮,因爲薛氏還有吳國圍這個親生兒子要保護,她還撐得住!再回到吳國圍院子,他並沒有問起薛氏跟她說什麼話,想必多少能猜到一些。
就在林冬嫺回院子歇息前,吳國圍負手站在窗邊,“等等!”林冬嫺詫異的回過頭,面對他,頭也沒回的徑直說道:“你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在府上還從未出去轉轉,等明天我帶你出去走走,看看京城的美景,吃吃街上的美食。”這麼一說,林冬嫺有種錯覺,眼前的吳國圍有些陌生。
他沒轉過身來,林冬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既然他這麼說,她就笑着應下。她確實沒有多少時間有閒心逛逛,再說她出去都是有正事,根本沒心思。回到牀上躺下睡的迷迷糊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騰的從牀上坐起來,後背冒了一聲冷汗。
吳國圍所以的心思都花在討好平伯侯,怨恨卿姨娘上,怎麼可能有心思帶去京城轉轉,說的好聽,看看美景,吃吃美食,該不會是個幌子。誰讓吳國圍平素裡行事如此,不得不讓她多想。轉念一想,她怕什麼,吳國圍總不會陷害她,還等着她替他出謀劃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設計她。
那還擔心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或許她多慮了,吳國圍要表示對她的感謝,帶她出去轉轉,有那麼多的思想負擔反而不好。猛地打了個寒顫,林冬嫺才意識到有些冷,趕忙從牀上躺下來,緊緊的把被褥蓋好,溫暖的被褥讓她又繼續昏睡過去。
翌日清晨,周清幽早就醒了,連早膳都沒吃,還是宮女好說歹說的央求她,才勉強的吃了兩塊雲片糕。她要留着肚子今天出去吃,好不容易能出宮一趟,她當然要出去大飽口福,御膳房做出來的她吃夠了。偶爾要出去吃吃京城街上的美食,宮女哪裡知道周清幽的小心思。
等她到了二皇子的寢宮時,守門的小太監走上來恭敬的作揖道:“奴才見過大公主。”“二皇兄呢,都什麼時候了,還沒起來?”說着周清幽不悅的皺着腦袋,明明跟她說好了,今日帶她出宮玩,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她很想出宮,也不早點起來,太監見狀,立馬回答道:“啓稟大公主,二皇子早就起了,一早帶人去西山大營親自挑馬了。還請大公主進去稍等片刻,想來二皇子很快就會回來了。”這話說的周清幽臉上的怒意淡了幾分,擺擺手:“行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二皇子寢宮的大門被打開了,周清幽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周清舒對她的好,她會記在心上,這麼早就出宮去給她挑馬,還真是不錯。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周清舒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她面前,周清幽快速的放下手中的茶盞,從椅子上跳起來,飛快的跑到他跟前,親暱道:“二皇兄,你回來了。”
“你呀,來的可真早,好了,我們走吧!”周清舒笑着颳着她的鼻尖,兄妹倆高興的出宮了,“對了,二皇兄,真謝謝你,一大清早就去西山大營去挑馬。”兄妹倆關係親近,連愛好都相同,都喜歡騎馬涉獵。周清幽高興的擡起下巴,如同一直高傲的孔雀。
周清舒勾脣淺笑,“沒什麼,只要妹妹高興,二皇兄就高興,你今天可有福了,西山大營剛進購一匹新馬,我特意替你挑了一匹乖巧聽話的紅棗馬。”“真的,二皇兄,你這是太好了。”周清幽被他的話說的滿臉笑容,不自覺的加快步伐走到他跟前,挽着他的手臂。
周清舒點頭稱是:“那是,妹妹要是覺得我哪裡不好,可一定要告訴我,我改就是。”“二皇兄,你怎麼可能不好,在我心裡,你對我最好。比父皇對我都好!”周清幽笑着眨眨眼,當然比不上潘皇后對她的疼愛,可跟皇帝相比,二皇子顯然對她更加用心。
皇帝的心思花在潘皇后的身上,還有處理朝中的政務上,其他根本就沒心思去想。周清舒聽着她的話,心裡頓時舒坦無比,不過突然想到什麼,親暱的貼在她耳邊嘀咕道:“妹妹,那跟大皇兄比起來呢?”
兄妹倆不知不覺出了皇宮,上了馬,把身後的宮人們甩的遠遠的,周清幽這纔回答道:“二皇兄,以前大皇兄跟你一樣,對我特別好。可自從他娶了皇嫂,開府搬出皇宮,一切都不一樣了。進宮的次數少了,更別說見我了。二皇兄,你說日後你會不會跟大皇兄一樣,把我給忘記了。”
說着她今天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了,被二皇子提到了傷心事。潘皇后倒是勸慰她,想開一些,大皇子開府搬出皇宮,進宮次數少,這是正常的,只有宮中有大事才能入宮,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誰都不能更改,連皇帝也要遵從。此外大皇兄的心思要花在朝政上,還有處理好府上的內務,哪有心思來討好周清幽這個親妹妹。
二皇子就不一樣了,他還未娶妃,手頭要管的事務並不多,所以他就有時間陪着周清幽。二皇兄聞言眼中飛過一抹笑意:“妹妹,這個你就想多了,二皇兄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把你給忘了。把誰忘了,都不能把我的妹妹給忘了,大皇兄開府了,忙的事很多,父皇對他又器重。朝中的大事他都要參與,不像我,閒人一個。好了,從今往後,妹妹要是閒暇,無聊,就去寢宮找我,我陪你。”
周清幽笑眯眯的揚脣道:“好,二皇兄,這話可是你說的,我記下了,可別到時候嫌我煩,我就去母后面前告你的狀。”接着對周清舒做了個鬼臉,雙腿加緊,用力的拉扯手中的繮繩,瞬間就見馬兒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跑出去。
兄妹倆一前一後的騎馬肆意的奔跑追逐,到了人多的鬧事,當然就下了馬,改成步行。周清幽別提多高興了,一蹦一跳的手裡還拿着周清舒剛買給她的泥人,這是老伯照着她的模樣捏的。望着周清幽燦爛的笑容,周清舒寵溺的跟在她身後,守護着她。
在外人眼裡看來他們就是在正常不過的兄妹,身爲皇家,能有這份兄妹情,實屬不易。這都因爲他們身上流淌着同樣的血液,一母同胞。否則必定不會如此,肯定免不了勾心鬥角。站在八寶齋外,周清幽聞着香味,不自覺的放慢腳步停下來,轉身朝周清舒噘着望着。
她還沒說話,周清舒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伸出手指彈了她的腦門一下,“還愣着幹什麼,快進去吧,想吃什麼我都買給你。”“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食言,那我就不客氣了。”周清幽聞言,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她是皇帝的女兒,金枝玉葉,自然不缺銀子。
可她的錢財還要留着日後出嫁用,所以能不花自己的錢就不花自己的錢,再說周清舒對她這麼好,給個機會讓兄妹倆的關係更加親近,未嘗不可。反正有一條,周清幽儘量不花自己的錢財。周清舒跟她兄妹多年,豈會不瞭解她的想法,能哄着妹妹高興,他樂意的很。
在八寶齋裡大吃一頓,走出來時,周清幽的手中還拎着一個大盒子,裡面裝着美味的糕點,帶回去給潘皇后嚐嚐。遇到好吃的,必須要帶回去給潘皇后,再說又不是她花錢。“二皇兄。”走了沒幾步,周清幽停下來,拉扯周清舒的衣袖,只見他微笑的答道:“嗯,怎麼了?”
周清舒沒說話,伸手朝右邊指了指,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又是吃的。是孩童吃的糖葫蘆,她這麼大了還想吃。周清舒在腦海中回想下,似乎每次他帶周清幽出宮,她都會吃糖葫蘆。周清舒會意的大步走過去,從衣袖掏出一把碎銀子遞到老伯跟前,把所有的糖葫蘆都買下來。
周清幽望着這一幕,頓時樂不可支的蹲下身子,哈哈大笑起來。不顧圍觀百姓的指指點點,半晌,周清幽才緩緩的站起來,臉上還忍不住笑意,指着周清舒:“二哥,我想吃糖葫蘆,可誰讓你買這麼多,我哪吃的完啊!”這典型的就是得了便宜又買乖,周清舒嘴角一抽抽,他這還都是爲了討好她,結果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周清舒驀得嘆口氣,“既然你吃不了這麼多,那我就分給大夥吃了。”“不行,不行,我吃的了,吃得了,大不了我帶回宮慢慢吃。”說着周清幽快速的拔下兩根糖葫蘆,一手一根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在外沒人知道她是公主,不用在乎所謂的形象,皇家的尊嚴。
周清舒抱着不少糖葫蘆跟在她身後,還有不少百姓湊到他跟前要買糖葫蘆,把周清舒氣的不行。倒是周清幽笑的合不攏嘴,回去一定要告訴母后,讓她也樂一樂。突然周清幽停下腳步,手中的糖葫蘆都吃完了,順着她的目光,周清舒好奇的看過去。一大羣百姓圍在一起,怕是有什麼事。
“二哥,我們過去看看。”周清幽撂下這句話,沒等周清舒說話就自覺的朝那邊走去。周清舒笑着揚脣跟在她身後,待到走近,才從圍觀的百姓口中得知,原來跪在地上的白衣姑娘賣身葬母,遇到一位好心的公子,給了她一錠銀子,讓她回去安葬母親。
可她倒好,非要知道這位公子的住處,好回頭找上門去給他做妾。周清舒一把拉住她:“妹妹,我們還是別看了,趕緊走吧!”“哎呀,二哥,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讓我看看又能怎麼樣?再說這又不危險,沒事。”趁着周清舒不留神,周清幽很快就擠到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