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稀粥,兩個熱乎乎的肉包子下肚後,吃得飽飽的感覺真好。周明沐寵溺的遞給她一個手帕擦拭雙手,突然有種感覺,這樣下去,周明沐會不會把她寵壞了。昨晚劉嬋沒回來,估計在家住下了,她和林軒親眼看到苗氏把五百兩銀票給了劉興,看來劉家的債還了。
若換做她是劉興,有了五百兩銀票,已經就信守諾言,不要去找花蕊。可他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再跟苗氏要五百兩,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難怪花蕊着急的把孩子弄沒了,這樣一來,就再也不用受劉興的威脅。但願劉嬋能原諒王氏和劉興要把她給賣了的無奈之舉,她沒更多的心思放在劉家。
眼下週夫人不見了,周明悅沒過來,她沒心思在家等消息。夫妻倆收拾好碗筷後,林冬嫺舔了舔嘴脣,緩緩道:“明沐,你送我去如意繡坊,我想去看看妹妹,不知道周夫人有沒有什麼消息?”周明沐靜默片刻,點頭笑道:“好,我現在就去把馬車牽出來,送你過去。”
林冬嫺上了馬車,匆匆一瞥,好像看到劉興躲在刺繡館不遠處的大樹後,估計再等苗氏要錢。若是換做平日,她可能會有興趣停下來看看熱鬧,現在就算了,她要趕着去見周明悅。馬車緩緩的前行,穿越過鬧市,很快停在瞭如意繡坊門口。
夥計看到林冬嫺穿着粉紅色的褙子被周明沐扶着下馬車,鵝黃色的襦裙,梳着如意髻,沒有帶髮簪和頭花,早上肚子餓的不行,起來的匆忙,加上着急要見周明悅,想知道周夫人的情況。就算這樣,看起來宛如一朵清池上的蓮花,清雅而俏麗。皮膚白皙,一對遠山眉舒樣開朗,秀麗的長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似夜裡的寒星熠熠生輝,臉上略帶焦慮。
站在她身邊的周明沐穿着淡藍色的衣袍,頭戴玉髮箍,細長的眼睛如寒潭般,目光灼灼逼人,面色沉靜如水。夥計加快腳下的步伐迎過來,周夫人不見的消息,只有嬤嬤和周明悅知曉。如意繡坊的夥計和繡娘不知曉,嬤嬤藉口說周夫人在大寶寺住幾天,替周明悅祈福,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林冬嫺快速的走進屋去見周明悅,夥計小心翼翼的領着周明沐把馬車系好。苗氏四處看看,確定後面沒人跟着她纔出來,走到劉興跟前,他立馬板着臉:“怎麼那麼慢纔出來,你是不是想讓我鬧到林家人跟前,把你女兒的醜事抖露出來,你才高興?”
諒苗氏也不敢,住在鎮上,誰還想回到清平村,花蕊又不傻。苗氏擡高下巴,冷笑一聲,眼裡迸射出冷冷的寒光:“我出來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以後你就不要來了。我們花蕊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要不嫌丟人,大可以去林家鬧。”才兩天,苗氏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爲何會這樣?
劉興心頭一緊,眼中閃過驚詫:“你說什麼,你當真不管花蕊的死活,讓我鬧到林家人跟前?”“對呀,你要是有膽子,你就鬧,最好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這樣纔好呢!對了,忘記告訴你了,花蕊肚裡的孩子沒了,這下,你就算說破天,也沒人會相信你。”苗氏雙手緊握,指甲都陷進手掌心中,若是早知道劉興會貪心不足,她就不用把五百兩銀票給他。
還不如直接讓花蕊把肚裡的孩子弄沒了,可惜了五百兩銀子,苗氏心肝疼的厲害。劉興聞言,怒火快要眼中噴出來,彷彿要把面前的苗氏燒爲灰燼,她在胡說什麼。花蕊肚裡的孩子沒了,怎麼會沒了,林家不可能連五百兩銀票拿不出來,她們娘倆肯定算計好了。
要是孩子沒了,他就沒辦法威脅她們了。可惡,劉興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掐住苗氏的脖子:“你以爲這樣我說的話沒人信了,是不是?”“這裡是鎮上,你要敢鬧,就跟我一起進去鬧,反正花蕊肚裡的孩子沒了,我們什麼都不怕,會跟你鬥到底。你在村裡什麼名聲,你也知道,誰會相信你的話。我勸你,拿到五百兩銀子就可以了,不要恬不知恥,還要錢。”
苗氏朝劉興吐了兩口唾液,給他五百兩銀子夠可以的了,還想再要,門都沒有。“你回去告訴花蕊,讓她等着,我們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敢算計我。”劉興猛地鬆開手,苗氏沒站穩跌倒在地上,耳邊還回想着劉興說的話。面色蒼白的跑進屋,心砰砰直跳,劉興接下來會不會真的找上門,或者他能想什麼樣的法子來對付花蕊。
從苗氏口中聽到這些話,花蕊彷彿沒事人一般,苗氏舔了舔嘴脣,擔憂道:“蕊兒,你說劉興他接下來會怎麼辦?”“娘,你別聽他胡說,孩子沒了,他還能用什麼來威脅我。你就別自己嚇唬自己,再說他有了五百兩銀子,夠他用一輩子的了,怎麼可能還會再來。”花蕊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可苗氏總覺得不安生。
周明悅見到林冬嫺過來,一沒注意,差點兒跌倒在地上,被林冬嫺及時的攙扶住,“你呀,小心點,我這不來了嘛!”“好姐姐,你就別說我了,山匪到現在都麼我送信,會不會我娘已經被他們給殺了?”周明悅昨天一夜都沒睡着,一閉上眼就會想到周夫人,不知道在哪裡,有沒有受苦?怎麼都睡不着,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
“你去把嬤嬤叫進來,我有話要問她。”林冬嫺沉着聲,昨天沒見到嬤嬤,好多細節她想想,總覺得不對勁。很快在周明悅的帶領下,身後站着一位老夫人,五十左右,面容方正,矮胖的身子穿的是藍色的褂子,灰白相間的髮鬢帶了一支木釵,看上去精神不錯。
細細看,會看到她眼眶通紅,“見過林姑娘。”“嬤嬤不用多禮,你能跟我細細說說昨天的事嗎?”林冬嫺輕柔的聲音傳過來,嬤嬤立馬點頭道:“好,林姑娘。昨天我跟夫人從大寶寺出來,太陽慢慢落山了,等我們坐上馬車後,車伕就開始趕車,一路上顛簸不斷,我跟夫人就對視一眼,覺得不對勁。
來的時候,一路上平坦,爲何回去會如此顛簸?待到我掀開車簾,車伕已然停下馬車,快速的跳下馬車,跑的無影無蹤。馬車周圍有十幾個彪悍的男子將我們團團圍住,當時我就害怕的不行。夫人一把接過車上的馬鞭,用力的抽打馬車,沒想到馬車一動也不動,原來其中的一個山匪把刀子插在馬的右腿上。
再等我睜開眼睛,夫人早就不在我身邊,馬已經死了,倒在地上。馬車內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我就一路上跑回來,告訴大小姐。都是奴婢沒用,沒保護好夫人。”嬤嬤低着頭,滿心的悔恨,雙拳緊握,那些山匪太可惡了,把夫人給擄走了。不敢去報官,傳揚出去,要是夫人再回來,可怎麼面對她們?
被山匪擄走了,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女子最重視的就是名節,傳出去,周夫人將來就不要出去見人了。嬤嬤悔恨的癱坐在地上,兩行清淚佈滿臉上。山匪沒來送信,也沒有抓嬤嬤,看來目標很明確,就是周夫人。
“嬤嬤,車伕是你們僱的,還是?”林冬嫺皺着眉頭問道,從嬤嬤話中,最大的嫌疑就是車伕,他估計被山匪收買了,纔會把周夫人帶到山匪約定好的地方。嬤嬤點點頭:“嗯,慣用的車伕這兩天生病了,沒辦法,我就去集市上僱傭了一位,沒想到他居然跟山匪勾結,陷害夫人。”
這就對了,看來他們蓄謀已久,一定要把周夫人擄走。“嬤嬤,你先下去歇着吧!周夫人失蹤的事,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林冬嫺再三叮囑道,嬤嬤連忙點頭道:“林姑娘,老奴知道,老奴知道,絕對不會讓別人知曉。林姑娘,求求你了,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們家夫人,她還年輕……”
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林冬嫺給周明悅使眼色,她扶着嬤嬤離開後,沒多久周明悅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姐姐,怎麼辦?”周明悅毫無頭緒,滿臉焦急。林冬嫺拉着周明悅坐下,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着急也沒用。輕聲問道:“妹妹,嬤嬤可信嗎?”不是她疑心病,不能放過任何可能。
如果嬤嬤跟山匪勾結呢,林冬嫺銳利的目光落在周明悅的身上。“嬤嬤是我孃的陪嫁嬤嬤,一直跟在我娘身邊,應該不會跟山匪勾結,傷害我娘。除非她被人威脅了?”一想到這個念頭,周明悅霎時紅了眼眶,要是連周夫人身邊的嬤嬤都不可信,那她還能相信誰?
一夕之間變化這麼大,這到底怎麼了?林冬嫺略思一忖,“妹妹,你先彆着急,眼下我不過懷疑,還沒有真憑實據。你且找個人細心留意嬤嬤的一舉一動,若是有什麼可疑之處立即告訴你,你要心裡有數,對她有所防範。眼下你就在屋裡待着,我去金府找金老闆。”要真的嬤嬤跟山匪勾結,周明悅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動,她去金府找金奎夜想辦法營救周夫人。
早一天把周夫人救出來,她就少一分危險。周明悅一顆心惴惴不安,惶恐的點頭應了聲。娘,不管你在哪裡,一定要平安,我會在家等着你回來。金府的管家面色一沉,聽完林冬嫺說完後,片刻才低聲道:“林姑娘,上次派去給老爺送信的人還沒回來?
估計在路上耽擱了,現在我馬上就啓程去找老爺,告訴他周夫人失蹤了,讓他儘快的趕回來營救。”“管家,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林冬嫺直起身子,眯着眼緩緩道,接着從衣袖掏出一張銀票遞到管家跟前。嚇得他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林姑娘,這是我分內的事。老爺臨走前叮囑小的,若是林姑娘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周夫人不見了,看來有人出手了,她在鎮上並沒有什麼根基,只有金奎夜。他興許能查到在路上攔住周夫人的山匪,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若是爲了錢財,現在應該送信到如意繡坊,可他們一直沒動靜,突然讓林冬嫺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才匆忙的趕來金府。
林冬嫺環顧四周,等管家離開後,她跟周明沐才駕着馬車回去。“冬嫺,到家了。”周明沐低沉的嗓音從外面傳過來,馬車緩緩的停下,周明沐伸手攙扶她下馬車,跳下馬車後,周明沐望着她離開的背影,面色陰晴不定,看不出他的心思。
在屋裡實在坐不住,林冬嫺跑出來走到周明沐跟前,他正低頭擦拭着手裡的弓箭,晚上他要去後山打獵。周明沐擡起頭微微笑道:“冬嫺,你快進屋歇着。”“我睡不着,明沐,你說周夫人真的被山匪擄走了嗎?”林冬嫺輕咬嘴脣,滿臉迷茫的開口。
周明沐微微挑眉:“冬嫺,山匪沒有來送信,說明他們在乎的不是錢財,而是周夫人的聲譽。若是我沒估計錯的話,下午鎮上就會傳的沸沸揚揚。”這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山匪貪財,卻沒去如意繡坊送信,嬤嬤毫髮無損,足以說明其中必定有內情。
林冬嫺仔細的思量,他說的有道理。突然一個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明沐,會不會是魏國祥?吉祥繡坊的魏國祥?”林冬嫺激動的顫抖着,“一定是他,一定就是他跟山匪勾結起來,把周夫人擄走了。”越來越肯定她心裡的想法,魏國祥,周明沐沒吱聲。
在林冬嫺以爲他不會出聲時,身邊響起他低沉暗啞的嗓音:“冬嫺,若真的是魏國祥,我們不過是平民老百姓,如何能鬥得過他?你別忘記了,他是縣太爺的小舅子,我勸你,這件事最好不要管。你做的夠多的了,去金府告訴金管家,讓他去找金老闆,夠可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