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鬆開王明儀的手,怒氣衝衝的走到林志文面前,怒吼道:“林志文,你在胡說什麼,覺兒,別聽你爹胡說,娘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還有你爹在家裡照顧他們,我就鎮上住住,怎麼了?又不是不回來了,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她不希望將來老了,林覺和王明儀對她不孝順,不聽她的話,不伺候她。
這一刻,她心猛地揪起來,都怪林志文,胡說八道什麼。“吆,覺兒回來了,我說那麼熱鬧呢!”林志武掀開門簾走進來,笑眯眯的走到林覺跟前仔細打量一番。他早就聽到吵鬧聲,本想等着趙氏過來,他再湊過來看熱鬧,可誰曾想,趙氏一直躲在屋裡,不出來。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這種時候,她早就第一個衝出來,今天還真的沉得住氣,他等了許久,最後只好過來瞧瞧。“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是不是覺兒又讓你生氣了,我就說嘛,覺兒自從在鎮上跟老三家的冬嫺勾搭在一起後,回來就忤逆你們。”
林志武不忘記挑撥林志文和林志平的關係,剛纔在窗口聽到林覺在鎮上買了宅子,說不定有林冬嫺的功勞。“你給我閉嘴,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操心。”林志文板着臉怒吼道,把林志武嚇得臉色一白,身子往後一縮,後退了兩步,小聲道:“大哥,你那麼兇做什麼,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
冬嫺就不是個好姑娘,滿肚子的壞水,還攛掇覺兒把你們都帶到鎮上去,留下我一個人照顧爹孃,那怎麼行?你也知道,荷兒她娘去了,我一個人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能照顧爹孃。”林覺嘴巴彎起笑了笑:“二叔,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鎮上?”瞬間林志武瞳孔微張,一不小心就掉進溝裡去了。
“到現在還想騙我,我剛纔都聽到了。你們一家要去鎮上,不管爹孃,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我要去官府狀告你們。”林志武突然來了勁,伸出手憤怒的指着他們。林志文不緊不慢的坐下,掃視一週後,“覺兒,去把你爺爺叫過來。”
林覺笑眯眯的應了聲,離開了。去叫爺爺,沒說把趙氏請過來。林志文終究有個爹的樣子了,他滿心歡喜,可惜,薛氏終究跟他有緣無分,心頭微微作痛。林清和把趙氏一起帶來,要不讓趙氏來,回頭又要嘀嘀咕咕唸叨個不停,他還想耳根清淨清淨。
林志武見趙氏過來,就拉着她坐下,滿臉的苦惱之色:“娘,你可要替我評評理,覺兒在鎮上買了宅子,要把大哥大嫂都接到鎮上去。把我留下來照顧你們,你也知道,我一個人還照顧不好自己,更別說照顧你和爹了。娘,你不能讓大哥大嫂離開啊!
三弟一家已經跑去鎮上了,要是你再不做主讓他們留下,我也不在這個家待着了。大不了我去鎮上找荷兒,也不回來了。”趙氏陰沉着臉,剛要發作。就聽到林清和拍着桌子:“老二,我還沒老到不能動的地步,你們要走,我不攔着你們。”
他的態度很明確,只要孩子們過的好,他和趙氏還是過他們的日子。等到將來過些年,真的老了不能動,再來商議也不遲。“爹,你別聽二弟胡說,我和覺兒他娘不走,留下來照顧你和娘。”林志文橫了林志武一眼,滿口跑火車。
花氏聽到這裡,氣的仰倒,林志文這個蠢貨,還真的想留下。趙氏沒想到林志文能這麼說,不由的多看了他兩眼,“老大、老大媳婦,你們別顧着我們,跟着覺兒去鎮上吧!”林清和微微一笑,老大能有這份心就夠了。他不能拖累老大,成了他的累贅。
趙氏憤怒的看着林清和,他在胡說什麼。“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覺兒,你幫你爹孃收拾東西,帶他們一起去鎮上。我身體硬朗的很,還能照顧自己。”林清和斬釘截鐵道,林志武的眼睛一直放在趙氏的身上,多希望她能跟林清和吵起來。趙氏低着頭不吭聲,要是把林清和惹毛了,她也沒好日子過。
下午林覺帶着林志文和花氏、王明儀去了鎮上,林志武見狀跑走了,他不要留下來照顧林清和和趙氏。趙氏滿肚子的話憋着,林清和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要還想繼續跟我過日子,就什麼都不要說,我心裡有數,不會讓你過苦日子。”“我聽你的就是。”趙氏慢慢的吐出六個字,算是跟他示好。
林清和哼了聲,雙手背後,轉身離開。趙氏氣的把桌上的碗摔在地上,可惡,眼睜睜的看着林覺把老大一家都帶跑了。偏偏林清和還自以爲是的支持他們離開,結果老二也跑了,這下好了,他們倆成了孤家寡人,沒人再來關心他們。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林冬嫺,她要不跟趙氏較勁,告訴林蓮把她賣給王婆子,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老三一家還在村裡,不會搬去鎮上過好日子,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裡憋屈,這口氣咽不下去。當着林清和的面,又要低頭做小,她這麼忍着,到底爲了什麼,不甘心,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趙氏越想越氣憤,眼中露出陰狠的目光。苗氏一直細心的留意門口有沒有劉興,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她等到了。劉興灰頭土臉,滿身狼狽的出現在苗氏面前,苗氏警惕的往身後看看,沒有人。又擡眼看看四周,什麼都沒有,那麼她就放心的把劉興拉倒不遠處的樹下。
“說好了,你拿到五百兩銀票,日後就不許再來糾纏蕊兒,她已經嫁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苗氏沉着聲,要把話跟劉興說清楚。劉興挑挑眉梢,輕聲道:“花大嬸,你儘管放心,我答應的事絕對做得到,只要你把五百兩銀票給我,我二話不說,立馬就走,再也不來找花蕊了。讓她在林家好心做她的好媳婦,不會再來騷擾她。”
真誠的目光讓苗氏心頭一顫,真的能相信他說的話。萬一他要是反悔了,她可就連哭的地方都沒有,白白被他騙走五百兩銀票。苗氏猛地擡起頭:“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也知道,世事無常。你要想要五百兩銀票,必須當着我的面發誓。”劉興聞言,誓言,沒想到苗氏還相信這些。
那麼他就發誓,又能如何,不過就是嘴皮子東東,說兩句違心的話罷了。苗氏緊張的從衣袖掏出五百兩銀票遞給他,日後再也沒人能威脅花蕊,她在林家就能有好生的日子,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劉興面色一喜,結果五百兩銀票,望着轉身離開的苗氏,開口叫住:“花大嬸,你別那麼走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劉興,你還想怎麼樣,都拿了五百兩銀票?”苗氏看着劉興,突然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該不會上了他的當。劉興嘴角噙着笑,快速的把銀票放進衣袖,探着腦袋冷冷道:“五百兩銀票就想把我打發了,可沒那麼容易。”苗氏嘴皮一顫,心頓時揪起來,破口就罵道:“劉興,你這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還想要錢,我告訴門都沒有。”
恨不得掐死麪前的劉興,讓他不能再威脅到花蕊。劉興眼底浮起一絲陰狠,“花大嬸,花蕊還懷着我的孩子,你要罵我是狗東西,那你女兒和外孫是什麼?”苗氏氣的仰倒,伸手捂住胸口,“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離開,要不然,我就,我就……”劉興等了半晌都沒說完,苗氏對劉興壓根就沒辦法。
“花大嬸,誓言在我眼裡根本就不作數,過兩天,我還在這個地方等你,再給我五百兩銀票。要是沒有,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劉興面上帶了忍不住的笑容,日後他就有了搖錢樹,不愁沒錢用。苗氏忍不住衝過去,對着劉興就是一頓捶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要跟我們要錢,我們哪有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和蕊兒,你讓我們不得安生,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看着不遠處的吵鬧,林冬嫺靜靜站着不吱聲,目光落在林軒的身上。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希望林軒聽她的安排,親眼看到苗氏跟劉興見面,聽到他們說的話。不要再被矇在鼓裡,以爲花蕊有身孕,就高興的不知道東南西北,那不是他的孩子。花蕊和苗氏在騙他的一千兩銀票,認清楚現實。
林軒做了秀才,將來他要再往高處走,需要經歷更多的事來磨鍊心智。林軒轉身就走,臉上陰晴不定,林軒分辨不清,他此刻心裡想些什麼。唯有緊跟在他身後,回屋去。苗氏和劉興繼續鬧騰,林冬嫺沒興致上去插手。林軒皺皺眉頭看了一眼在屋裡坐着的劉嬋,她爲何會在這?
劉嬋輕輕頷首,端起桌上的茶抿嘴喝了兩口。周明沐迎上來,“大哥,你來了。”看他們的樣子,必定知曉林冬嫺帶他去做了什麼,看來他不是第一個知曉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林冬嫺望着周明沐帶着林軒去書房,渾身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興許周明沐能開導他,劉嬋起身倒杯茶放在她跟前,“冬嫺,我相信林大哥會看開。”“但願如此。”林冬嫺勾脣淺笑,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潤潤嗓子。苗氏一不注意被劉興給溜走了,臨走前兇狠的撂下一句話:“花大嬸,要是兩天後見不到五百兩銀票,我就鬧到林家去,到時候看你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哼!”
憤怒的甩袖離開,劉興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苗氏和花蕊在鎮上過的安逸了,不可能不答應他的條件。五百兩銀子他隨口一說,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苗氏那麼容易就籌到,看樣子林家的家底遠遠不止這些。苗氏雙腿一抖,癱坐在地上,這可如何是好?
兩天哪能再弄到一千兩銀票,這不是要了她和花蕊的小命,苗氏越想越是不對勁。猛地站起身,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太陽穴,一時之間沒站穩,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又跌倒在地上。吳氏狐疑的看着匆忙跑進屋的苗氏,臉色不太好,是出什麼事了?
沒來得及細問,林志平就把她叫走了,一起去商議生員考覈的具體事宜。吳氏本想讓林冬嫺過來一起商議,偏偏林志平說她才成親沒幾天,讓他們夫妻倆過幾天安生的日子。等什麼時候周明沐去後山打獵,再把林冬嫺叫回來也不遲。反正他們夫妻先商議商議,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
花蕊掀起眼皮,恥笑了一聲:“劉興還真的好意思開口,又要五百兩,沒有!”“蕊兒,娘知道你沒有,可要是不給,他說就要鬧到林家來,到時候可怎麼辦?蕊兒,當初娘就讓你潔身自好,你偏不聽,被劉興三言兩語就騙了。這下好了,懷着他的孩子嫁給了林軒,本以爲能過上好日子,哎。”苗氏對花蕊充滿了怨恨,都怪她不爭氣,耳根子軟,被劉興說兩三句好話,就騙走了身子。
這也就罷了,還有了身孕。苗氏恨不得能上前打着花蕊幾個耳光,出出氣。花蕊微沉了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娘,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已經這樣,我們要想着解決眼下的局面。絕對不能讓劉興鬧到林家來,還有不能再給他錢,他會不知道收斂,無止境的糾纏我們。”
“蕊兒,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樣才能徹底的拜託劉興?”苗氏不知不覺的擡起頭看着花蕊,希望她能說出什麼有效的法子來。“娘,你說要是沒有孩子,劉興還有什麼籌碼?”花蕊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眼下除了把腹中的孩子給打了,怕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只要沒有孩子,她跟劉興就沒有牽扯,縱然劉興鬧到林家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孩子沒了,他們之間的牽掛就沒了。與其生下劉興的孩子,日夜擔驚受怕,還不如趁早把身子養好,早些懷上林軒的孩子,這樣才能踏實。苗氏聞言,意味深長的笑了,花蕊能狠得下心來,她當然不介意。
林冬嫺跟劉嬋靜靜的坐着,屋裡寂靜的一根繡花針掉下地都能聽見聲音。不過須臾,周明沐走過來,眼底帶着暖意:“冬嫺,大哥有話跟你說。”夫妻倆交換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