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和周明沐兩個就靜靜的站着,林冬嫺心裡很尷尬,平日不是很能說,怎麼遇上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上次周明沐趕她走這件事,林冬嫺不跟他計較了。“下次小心些,多留幾個心眼,千萬不要再去易府了。”周明沐不放心的提醒道,這些話本不應該由他來說,可是根本就管不住嘴巴,不知不覺就說出來。
聽着他低沉暗啞又帶着磁性的嗓音,林冬嫺聽着不由的陶醉了,半晌沒回過神來。她不回答,周明沐以爲她聽進心裡去了。吳氏急衝衝的跑過來,訕訕的笑道:“周公子,我也沒什麼送你的,這是新做的長衫,不知道你合不合適,就算做對你的謝禮,希望你別嫌棄。”周明沐愣怔一瞬,多少年沒人給他親手做過衣裳,輕輕的伸手撫摸着藍色的長衫。
林冬嫺見狀嬌嗔道:“娘,這不是給大哥做的,怎麼能給周公子?你要是有誠意,就爲周公子量身訂單一件,這才能表示你的謝意。”吳氏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這丫頭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是周明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纔想着把這件給林軒做的長衫送給周明沐。
要不是看到他身上的衣裳洗的發白了,吳氏還想不起來。周明沐面上帶着一絲笑意,激動道:“林嬸,不用新做,這件長衫我很喜歡,謝謝林嬸。”“不用客氣,你喜歡最好了,快拿着,那我就不留你了。回頭來鎮上,記得到家裡坐坐,吃頓午飯。冬嫺,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送送周公子。”吳氏扭頭看林冬嫺沒動靜,伸手輕拍她的手背,努努嘴提醒她。
林冬嫺緩過神來,跟上週明沐的腳步,邁步離開。剛出了大門,周明沐就轉身停下,林冬嫺心裡還想着她送給周明沐什麼謝禮而出神,就這樣,兩人就撞上了。周明沐焦急的問道:“怎麼樣,疼不疼?有沒有撞到哪裡?”因爲男女有別,他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的放下。
林冬嫺直搖頭:“沒事,我不疼,不疼。”“那就好,天冷了,別送了,你快回屋歇着,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周明沐嘴角微揚,勾出一抹淺笑。“那你走好了,下次來鎮上記得到我家來坐坐。”林冬嫺說完這就話,就立馬轉身離開,不想讓周明沐看到她此刻通紅的臉頰,像煮熟的蝦子一般。
周明沐莫名的覺得心裡舒服,拿着吳氏給他的長衫,喜滋滋的離開了。連姨娘回到屋裡坐下,心還砰砰直跳,生怕被魏氏發覺,她把林冬嫺放走了。柴房的兩三個小廝不會把她出賣了,再說眼下魏氏還要忙着處理易靜有身孕一事,哪裡還管得了林冬嫺。
如此一想,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慢慢落地,還有她倒是忘記問林冬嫺,悠悠最近過的可好。她一直不敢派人去打聽,生怕知道後,會忍不出去看看他,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骨肉,日思夜想。可惜她不能離開,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再說她還有仇沒報,焉能離開。
連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魏氏,你的痛苦纔剛剛開始。嬤嬤扶着面色蒼白的魏氏回院子歇息,易靜躺在屋裡着實鬆口氣,右手輕輕的撫摸上還未隆起的小腹:“寶寶,外祖母答應把你留下來,就等於認同你爹了,很快爹孃就能團聚,我們一家三口能永遠的相守在一起,真好。”
說起來,還要託腹中孩子的福,才能逼的魏氏妥協,應下這門親事。魏氏一回屋,就躺在牀上歇息,嬤嬤剛要離開,就被她叫回來。見魏氏坐起身,嬤嬤趕忙走過去扶着她:“夫人,你都一夜沒歇息了,快躺下歇會,有什麼事等醒來再說也不遲。”
心疼的望着她,魏氏輕拍她的手背:“怕是隻有你心疼我,靜兒不讓人省心,你去田府一趟,把田元慶給我找來。”她是答應不反對他們成親,可要想讓易明成點頭,還需要花費一些心血。另外她還要親自見過田元慶本人再說,嬤嬤聞言,不自主的點頭應了聲,隨後擡腳離開。
魏氏腦仁疼的厲害,不自覺的伸手揉揉太陽穴,聽到耳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睜開眼發覺嬤嬤又回來了。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魏氏冷冷的開口:“又怎麼了?”“夫人,剛纔門口的小廝過來稟告說,昨日林志平來找過林冬嫺,小廝告訴他,林冬嫺早就走了,他才離開。
奴婢怕林志平還會再過來,特意請示夫人,林冬嫺該如何處置?”嬤嬤壓低聲音,本不想進來告訴魏氏,可這事她又拿不定主意,只能硬着頭皮進來。魏氏閉上眼,沉吟片刻,才慢慢說道:“放她回去吧!想來她也不知曉靜兒的事,好了,下去吧!”
嬤嬤聞言,毫不遲疑的領命離開。她想着正好要出府找田元慶過來見魏氏,就順便去一趟柴房,把林冬嫺帶着一起離開。可沒想到小廝竟然沒看住林冬嫺,讓她給跑了。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去告訴魏氏,可轉念一想,魏氏因爲易靜的頭已經夠心煩的了,不能在去給她添亂。
反正易靜有身孕的事,林冬嫺絕無可能知曉。這件事就暫且瞞着,無須告訴魏氏。林志平沒想到林冬嫺被周明沐從易府救出來,當下拳頭拳的咯吱作響,用力的拍着桌面:“易府欺人太甚!”可惡,他明明去問過了,小廝卻說林冬嫺早就走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把林冬嫺扣下了。
“爹,你消消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也沒什麼事,爹,你快進屋歇着,這兩天你也夠累的了。”林冬嫺眼裡喊着暖意催促道,林志平擺擺手:“我沒事,見到你平安無事的回來,我就放心了。明天爹帶你去八寶齋買你最愛吃的蜜餞和糕點。”林冬嫺在易府一整夜怕是受苦了,他要買點東西給她壓壓驚。
林冬嫺頓時上前親暱的挽着他的手臂,把他靠在他的肩上:“爹,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食言!”“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林志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吳氏看着父女倆的模樣,抿嘴淺笑。
這一幕看着花蕊特別刺眼,林志平和吳氏對林冬嫺別提多寵愛了,把她這個兒媳婦當成透明人。壓住心中的不滿,默默的拿起筷子吃飯。吳氏這才注意到花蕊,趕忙給林志平使眼色,偏偏林志平沒看得懂。倒是林冬嫺看懂了,笑嘻嘻的湊到花蕊跟前:“嫂子,反正你明日無事,跟我一起去八寶齋,讓爹給我們買好吃的。”
花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平靜,淡淡的回答道:“不用了,冬嫺,我明日準備回孃家一趟,就不陪你們去了。”回孃家,怎麼之前沒聽花蕊提起過,吳氏心裡犯嘀咕。正好趁機會跟吳氏說一聲,花蕊直勾勾的盯着吳氏等着她的回答。
吳氏燦然一笑:“好,要是想家了,就多住些日子再回來。”花蕊面色一喜:“多謝娘!”周明悅嘟着小嘴:“我也要去八寶齋。”她也饞的不行了,周夫人才給她買了八寶齋的糕點,肚子的饞蟲又被勾出來了。林冬嫺頓時嘴角一抽,她還要教着姑娘們,哪能跟她一樣。
林志平沒吱聲,給林冬嫺使眼色,讓她來安撫周明悅。林冬嫺親暱的摟着她的肩膀,含笑道:“妹妹,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就是了。”“好姐姐,你就帶我一起去,我想去聞聞香味。姐姐,你等等我!”周明悅見林冬嫺起身離開,趕忙扔下筷子追上她,吳氏掩面笑笑。
這兩個丫頭沒一天不鬧騰,她見怪不怪。悠悠不見了,林冬嫺回屋後就高興不起來,當着林志平和吳氏的面,她不能垂喪着臉,這樣會讓他們倆更加擔心。周明悅噘着嘴嘴,撒嬌道:“姐姐,你帶我去啊!”
“你啊,就知道吃,怎麼就不想悠悠了?”林冬嫺拿起手點着她的鼻尖,提醒道。周明悅嘴角微微上揚,“姐姐,你怎麼知道我不想悠悠,不是已經讓人給乾爹送信,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再說,悠悠那麼聰明,肯定不會有事,你就別擔心了,對了,明天要帶我去八寶齋,我困了,先睡覺了。”沒等林冬嫺回過神來,她已經擡腳走了。
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周明悅的心那麼大,不過仔細一想,她說的的確沒錯。她們在家乾着急也沒用,悠悠也不能出現在她們面前。還是早早的上牀歇息,她昨天在冰涼的柴房地上睡了一夜,都現在都覺得胳膊痠疼的厲害。等她剛躺在牀,蓋好被褥,閉上眼準備睡覺,就聽到身邊周明悅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頓時蹭的爬起身,準備伸手捏着她的鼻子,可想想還是躺下了,就讓她睡個安穩覺,別打擾她。就這樣一夜過來了,清晨,太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她勉強的睜開眼,揉揉眼睛,伸個懶腰。回頭一看,周明悅早就不見了,伸手一摸牀褥,早就冰涼,看來她早就起來了。
林志平趕着牛車送花蕊回孃家去,等他回來才能帶林冬嫺去八寶齋。她無聊的在門口等着林志平回來,直到快晌午,林志平的身影纔出現在她的眼簾中。林冬嫺嚯的站起身,待他停下牛車,飛快的迎上去:“爹,你回來了。”
“上車,我們去八寶齋。”傳來林志平輕快愉悅的聲音,林冬嫺沒有遲疑的跳上牛車,父女倆去八寶齋買糕點。不是林志平不想帶着周明悅一起去,而是她要教姑娘們,回頭讓林冬嫺挑幾樣她愛吃的糕點帶回來。
田元慶從嬤嬤口中得知魏氏要見他,特意精心打扮了纔出田府大門。管家還納悶,怎麼二少爺那麼早就出門了?只是他是田府的下人,不能問出口罷了。嬤嬤早就吩咐過管家,若是田府的二少爺過來,就請他到花廳等着,再去通知魏氏。
易靜雙眼黯淡無光,魏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她跟田元慶成親,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丫鬟端來的魚湯,她聞着味就覺得難受,胃口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丫鬟還未靠近她的牀前,就被她下令趕緊端出去。
小丫鬟哪裡知曉易靜有了身孕,拼命的往前湊,這可是魏嬤嬤交代的,她豈敢不聽,一定要親眼看到易靜把魚湯喝下去。易靜見丫鬟沒出去,嚯的從牀上爬起來,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力的推着丫鬟:“本姑娘說的話,你沒聽到是不是?我讓你出去,滾出去!”
丫鬟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下,緊咬下脣,緊張道:“大姑娘,魏嬤嬤讓奴婢端來……”話還沒說完,手裡的魚湯就被易靜砰的一腳踢灑在地上,“不過就是一個奴才的話,你也聽。我可是易府的主子,還不滾下去,難不成還想挨板子?”
易靜威脅的話聽着小丫鬟渾身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清了,“奴婢這就走,這就走。”丫鬟連滾帶爬的把地上的瓷碗帶走,等到她離開後,易靜再也忍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吐起來。丫鬟一轉身就看到嬤嬤站在身後,嚇得不敢出聲,緩過來後唯唯諾諾的喊道:“魏嬤嬤。”
“行了,快下去吧!”魏嬤嬤一臉不耐煩,丫鬟深呼吸幾口氣,一溜煙的跑了。剛纔易靜的話魏嬤嬤聽到了,是呀,她說的沒錯,她就算是魏氏身邊的老人,還是田府的奴才,她纔是田府的主子。魏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她這個下人可要比主子乾淨多了,哪像她還未出閣,就跟男子私通還有了身孕。
要不是她苦苦哀求魏氏,她必定能狠下心來把易靜腹中的孩子打掉,可惜,慈母多敗兒。有些話,就算是她也不能說出口,易靜是魏氏的嫡親女兒,輪不到她做主。擡起頭推開紅木雕花的門,還未擡腳進屋,就問道一股酸臭味,讓她停在原地,遲遲未進去。
易靜擡頭看到魏嬤嬤進來,趕忙用手中的絲帕擦拭嘴角,接着仰着頭:“嬤嬤,你來的正是時候,快讓丫鬟把屋裡打掃下。”魏嬤嬤聞言,輕笑着走過去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