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稱呼？”馮梓青半擡起頭，不動聲色地問。
“南無派，宋士雄。”黑皮夾克站直身子，背起手冷聲道，貌似根本不怕馮梓青衣服裡的槍。
“原來是南無派掌門，宋老前輩，請問找小女有何貴幹？”
南無派掌門，還叫他老前輩？這個黑皮夾克看起來也不老啊，頂多五十歲，不過聲音聽起來倒是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武功極高，掌門人嘛，怪不得馮梓青說打不過他。
“年輕人，這裡沒你的事了，你走吧。”宋士雄並未回答馮梓青的問題，看向我說。
“前輩，您要是請她吃飯，我自然可以走，您若是要她麻煩，我可得不能袖手旁觀。”我笑道。
“自不量力，你是她什麼人？”宋士雄冷笑問。
“我是她……”我該怎麼說呢，說下屬似乎顯得不夠分量，“我是她對象。”
“嗯？”馮梓青回頭瞅了我一眼，“誰是你……”
我瞪了她一眼：憋說話！
“對象？倒是郎才女貌，哈哈哈，”宋士雄笑了笑，但很快黑下臉，“那老夫就送你們去黃泉做對野鴛鴦吧！”
果然來者不善！
馮梓青馬上就要掏槍，我手疾眼快，按住了她的胳膊，第一，肯定打不中，第二，斑馬線上這麼多人，宋士雄瞬移躲開，可能會射殺平民。
“前輩，這裡人太多，咱們換個地方再談怎麼樣？”我問。
“談什麼？”宋士雄問。
“談去黃泉的事兒啊，反正不是我倆去，就是你去。”我撂了狠話，起碼在氣勢上不能輸。
宋士雄眼睛下方的橫肉抖了抖：“口氣倒是不小，好，那就找個地方，咱們好好談談！”
我揮手，攔下一臺出租車，雖然是在路口，但他不敢不停車，因爲我打車的手裡拎着一隻槍。
馮梓青一直沒吱聲，任由我胡來，估計她也沒什麼好的脫身辦法，只得從輪椅上起身，進了出租車後座，我也鑽進去，坐在她旁邊，宋士雄沒有當着路人的面使用瞬移功夫，走到副駕駛旁邊，開門坐了進來。
“三位，去、去哪兒？”司機哆哆嗦嗦地問。
我剛要說去韓家店那個廢棄工廠，畢竟對那邊地形比較熟，算是半個主場。
可是宋士雄卻先開了口：“去殯儀館吧，省事。”
“也對，正好那邊我認識熟人。”我嘴上不服軟，笑道。
司機沒敢說話，默默啓動，右轉，朝殯儀館方向開去，經過醫院門口的時候，我看見林溪、狄安娜、林瑤和另一個不認識的美女正站在門口，疑惑地看着我們，那個人應該是省廳小劉。
我衝她們搖頭，示意別跟過來，因爲過來了也沒用，上次狄安娜幹掉會瞬移的白煞純屬僥倖，而這個宋士雄，看起來比秒殺狄安娜的黑煞更厲害，賠了主人又折寶寶的事兒，我自己不會去幹。
“我說宋前輩啊，甭管誰去見閻王，晚輩倒是想知道知道，您爲什麼要殺我對象。”我也不顧有司機在場了，直接問道，馮梓青掐了我手一下，我說沒事，嘮嘮嗑唄。
“爲什麼？”宋士雄冷笑，“因爲她殺了我兩個徒弟！”
“您徒弟是誰啊？”我問。
“無相門的黑白雙煞，你可曾聽過？”
黑白雙煞，那不是我殺的麼！
“前輩，您是不是弄錯了？”
“人命關天，老夫會弄錯嗎？”宋士雄回過頭，狠狠瞪了馮梓青一眼，馮梓青也看着他，臉上雖未露出恐懼之色，可是小手卻在我胳膊上微微顫抖了一下。
“您還真弄錯了，”我篤定地說，“誰跟您說的是她殺了您的兩位愛徒？”
“無相門門主的女兒！”
“叫什麼？”我又問。
“姓張，單名一個璇字。”
張璇！原來她是無相門門主的女兒！
怪不得她的臉譜是金色，比實力在她之上的黑白雙煞等級還高！
“呵呵，宋前輩，您被張璇給騙了！”我笑道。
“嗯？”宋士雄視線轉向我，“何出此言？”
“晚輩不敢和前輩說謊，”我語氣暖和下來，“您兩位愛徒的死，與她無關，但跟我有關！”
於是，我把黑白雙煞是怎麼死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而且講的都是真事，因爲我怕說謊會露馬腳，被宋士雄發現，從來真相都只有一個，經得起任何推敲。
我只隱藏了一點，那就是狄安娜被黑煞穿心後，死而復生，我怕宋士雄遷怒於狄安娜，何況，狄安娜被秒殺也更合乎常理一些，他不會懷疑的。
“事情就是這樣，是張璇派白煞來殺我，被我手下反殺，而黑煞又殺了我的手下，我爲了給手下報仇，這才與張璇進行交易，用定魂鎖和詠春拳譜，換黑煞的一條命！說到底，是她張璇讓您兩位愛徒送的命，出於自衛和復仇，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您失去兩位愛徒，我還死了一個手下呢！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雙煞的死歸咎於我，而我又是龍組的人，那您也犯不上找我上司馮梓青報仇，對不對？她根本就是個局外人！”
我把馮梓青從這件事裡撇清，順手把張璇給賣了，雖然可能賣不出去，因爲我殺黑煞是報仇，宋士雄過來找我不也是報仇麼，不用跟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那是一句廢話，沒用的！
“你說的句句屬實？”宋士雄聽完，疑惑地問。
“前輩愛信不信！”
宋士雄眯起眼睛，笑道：“小友，想騙老夫，你可還嫩了點！”
“您倒是說說，我怎麼騙您了？”我以爲他在詐我，目光坦然地看着他，因爲我並不怕對質。
“老夫是黑煞的師傅，一手將其帶大，老夫怎麼不知道她有懼怕聲音的命門？”
我眨了眨眼：“沒有嗎？那她怎麼被髮聲器一震，就掛了呢？”
“你確定黑煞死了？是你親手埋葬的她？”宋士雄問。
我搖了搖頭：“不確定，張璇讓我把您愛徒的屍體交給她……”啊，我恍然大悟，“這是張璇給我使的計！”
那天因爲急着救林嵐，在用發聲器震“死”黑煞之後，我並未補刀，而是直接讓林瑤和林美蘭把她屍體給裝進後備箱裡，等回了省城，張璇的手下轉移黑煞的時候，也是用白布擋着，從始至終，我都沒法斷定黑煞到底是不是死了！
現在回想起來，黑煞之所以讓林嵐故意擋我的那一刀，除了執行張璇的命令，讓我和林嵐生隙之外，是不是還有另一個陰謀在裡面，那就是讓我用高分貝噪音“擊殺”她之後，因爲受傷的林嵐的牽扯，把她給忘記掉？
極有可能是這樣，張璇何等詭計多端，怎麼會在折了一個白煞的前提下，又枉送掉武力值更高的黑煞的性命呢！
從頭到尾，一切細節都被張璇給計算好了！
她相當於空手套白狼，騙去了我的定魂鎖和詠春拳譜啊！
不過白煞肯定是死了，在地下室被狄安娜一巴掌把腦袋給拍飛了出去，裝死的技術再高明，估計也做不到這一點。
“前輩，容我打個電話向張璇求證一下，咱倆可別被那傢伙給玩兒了！”我伸掏兜，可惜沒帶手機。
“老夫來打。”宋士雄掏出電話，臥槽，摩托羅拉翻蓋機，老古董，倒是跟他的身份很配。
“張璇！你這丫頭，居然敢騙老夫！”宋士雄雖然有點惱怒，但他的語氣更像是長輩訓斥自家小孩，怒氣中帶着點親切。
摩托羅拉漏音嚴重，我能清楚地聽見那邊張璇的笑聲：“我哪兒敢騙您吶，您是不是遇到一個長得有點像阿峰的臭小子了？”
她說的阿峰就是林峰，我跟他確實有點像。
“阿狸到底死了沒有？”宋士雄問，阿狸就是黑煞吧。
“好吧，我是騙了您，阿狸姐沒死。”
“傷了沒有？”宋士雄又關切地問。
“也沒傷，阿狸姐詐死的啦！”
“那便好！”宋士雄鬆了口氣，“你以後休要再騙老夫，差點錯手殺了人！”
嗯？我怎麼感覺聽他這語氣，事兒就算完了呢，白煞不用管了麼？其實很公平，白煞被狄安娜殺，黑煞又秒殺了狄安娜，算是兩命相抵，如果宋士雄肯就此罷手，也算他講道理。
“行！我不騙您了，可是有人欺負我，您就不能幫幹孫女出口氣啊？”張璇在電話那頭嬌嗔道，幹孫女，敢情這位宋士雄，是張璇的幹爺爺！
可她爲什麼要嫁禍給馮梓青呢，難道這倆妞之間還有什麼恩怨不成？
“哈哈，誰敢欺負你這個小怪物！”宋士雄笑着說。
“就是跟您說阿狸沒死的那個臭小子！他是不是在您身邊呢？”張璇怒氣沖天，她以爲是我識破了阿狸詐死的事情，我哪兒有那個智慧，是宋士雄自己猜到的。
“對，是他。”宋士雄也沒解釋。
“爺爺，幫我殺了他！”
“丫頭，別胡鬧！”宋士雄假裝生氣。
“我可沒胡鬧，爺爺，”張璇冷笑，語氣裡帶着一絲威脅，“您要是不殺他，我心情不好，不小心把阿狸姐給弄死的話，到時候您可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