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二小姐這是終於揚眉吐氣了啊。”林楓和羅紓等人見林沁都得意成這樣了,不禁捧腹大笑。
林沁意得志滿,八面威風,昂然道:“二哥,從前你每天晚上逼着我上課學習的時候,想到這今天麼?一本正經的教育我的時候,想到過今天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前是你教我,今天輪到我管你了!”她心情實在太過痛快舒暢了,不光喜形於色不可一世,聲音也格外清脆,如微風吹過竹林,如泉水快樂的在山間流敞,悅耳動聽。
林寒雖然害羞,還是義正辭嚴的告訴妹妹,“阿沁,二哥以前要管你,往後還是要管你的。”
林沁嗤之以鼻,“往後你還有心情管我啊?從前你是孤家寡人,所以閒着沒事便拉我過來當學生,過過你好爲人師的癮。等你把二嫂娶進門之後,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呀。。”她說着話,斜着眼睛看了羅夫人一眼,衝她使眼色。羅夫人是最嬌慣小女兒的,見林沁這樣,忙湊趣的問道:“阿沁,怎麼個完全不同法?”林沁見羅夫人這麼配合,自是心中歡喜,站到屋子中央,環顧在場衆人,目光中滿是期盼之意。
“先別笑,聽咱家二小姐說話。”林楓吩咐。
“是,爹。”林開忍笑道。
林沁見她的父母、哥嫂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了,滿意的點點頭。
她清了清嗓子,背起手,裝出幅深沉模樣,“從前,二哥見了我便是這樣的,‘阿沁,書溫過了沒有?聽說上回半月考你試卷答得很不理想,險些不過關要重考,這還得了?爹爹是狀元,大哥也是狀元,咱倆最小,可不能給爹爹和哥哥丟臉。阿沁你別捂耳朵,二哥說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學的維妙維肖,林楓和羅紓嘴角不知不覺便翹了起來。
“諸位,二哥現在儼然有娶妻的希望呢,他娶妻之後,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林沁開始提問大家了。
“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啊。”林楓和羅紓異口同聲。
他倆是最會給林沁捧場的。
“阿沁,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啊。”林開和齊雲也含笑問道。
林沁淘氣的笑了笑,微微彎了腰,一臉諂媚,聲音溫柔似水,“娘子,天色不早,咱們早點回房歇息,好麼?”
林楓和羅紓一起噴了茶。
林開和齊雲也很想笑,誰知林沁卻調皮的衝他倆眨眨眼睛,“我之所以敢做這樣的斷言,那便是因爲大哥了。大哥成親之後便是這樣的啊。”林開淺笑,“頑皮丫頭。”齊雲和林沁一向親呢,嗔怪的橫了她一眼,“阿沁,再胡說以後大嫂不疼你了啊。”林沁吹牛皮,“我是誰啊?我這麼聰明伶俐討人喜歡,大嫂你捨得不理會我?不信!”齊雲又是愛又是恨,又是咬牙。
林寒往四下裡看了看,“幸虧阿代、阿傾和依依不在,要不然,小孩子都被你帶壞了。”
林沁叉起小蠻腰瞪着他,眼睛大大的,氣勢洶洶。
林寒臉色端莊。
林沁瞪了他一會兒,忽然仰起頭,一臉着急模樣,“唉,天怎麼還不黑呢,夜幕怎麼還不降臨呢?我羞澀又心慌,臉紅得發燙,我想躲回房裡去,不讓家人笑話我……”
林寒臉紅紅的背過身去,林楓和羅紓等人都笑軟了。
羅紓招手叫過寶貝小女兒,“阿沁啊,你二哥這樣,你還肯不肯幫他啊?”林沁笑嘻嘻,“幫,當然要幫了。首先來說呢,我是個很有度量的人,從不斤斤計較。其次呢,二哥如果娶到二嫂我便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了,爲了脫離苦海,我一定會沒有任何保留,傾盡全力。”
“不用你二哥跟你說好話啊?”羅紓眉花眼笑。
“不用。”林沁豪邁的揮揮小手,“我和二哥誰和誰啊?我幫他的忙還用他說好話不成?太見外了!”
林楓頗覺驚奇,“咱家二小姐這可真是長大了呢,不記仇,做好事又不用人哄。”
不光林楓覺和驚奇,羅紓、林開連同齊雲在內,都覺得不可思議。林沁是什麼人啊?從小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好孩子,可是她做好事向來不肯白做的,不用人哄,不用人誇,什麼都不計較,任勞任怨,無怨無悔,這還是她麼?
果然,林沁才說過兩句大方慷慨的話,接下來便露了陷兒,“二哥,你在國子監才得的那個獎品,繪着梅蘭竹菊的那個小硯屏,真是蠻好看的呢。不過,我覺着那小硯屏太精緻了,你的書房卻是大氣淳樸的,未免有些不搭。”
“二哥送給你。”林寒立即說道:“阿沁,你看二哥書房裡還有什麼精緻物件,和大氣淳樸不搭的,二哥全都送給你。”
“二哥真大方。”林沁歡喜,眼睛笑成了一彎小月牙。
林楓和羅紓都樂,“敢情在這裡等着她二哥呢。”林開笑道:“阿沁小時候做好事是愛聽哥哥姐姐拿好話哄着,現在改要好東西了。”林沁不以爲然,“我現在還愛聽好話呀,還想哥哥姐姐嫂嫂拿好話哄我呀,不過,這麼多年了,咱們攏共聽二哥說過幾句好話?”她的父母和哥嫂認真想了想,“還真的是,阿寒的好話可是不容易聽着。”紛紛誇獎林沁聰明。
林沁躊躇滿志,趾高氣揚。
羅紓既疼小女兒,也疼小兒子,見林寒神色猶豫,欲言又止,便善解人意的叫過林沁問道:“阿沁,你打算怎麼幫你二哥啊?”林沁笑吟吟,“先設法讓揚姑娘看到二哥丰神俊秀的模樣吧,二哥,改天我幫你打扮打扮,一準兒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寒愕然。
齊雲悄悄拉林開的衣襟,“這是報復阿寒嫌棄她梳妝打扮的。”林開含笑點頭。
林沁越說越高興,“除了好生打扮二哥,我還要教給二哥說甜言蜜語。試想哪位姑娘不愛聽好話啊,恬言柔舌,道其盛美,這是必須的。”
“這是在報復阿寒責怪她愛聽諂媚之詞。”林開和齊雲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靈犀。
林寒凝神聽着,一臉認真。
“還有啊,人家出自赫赫有名的元帥之家,肯定是看不上文弱書生的。所以二哥你從今天起便要開始練習騎射,學習十八般武藝,熟讀兵書戰策,日以繼夜的苦讀,頭懸樑錐刺骨,程門立雪,鑿壁偷光,囊螢映雪,韋編三絕……”林沁一口氣說出一長串的話,容光煥發。
“這是報復阿寒逼她用功的。”林開和齊雲心中瞭然。
林寒是當了真的,呆了呆,“阿沁,練習騎射,學習十八般武藝,熟讀兵書戰策,非一朝一夕之功……”
“十年磨一劍。”林沁笑咪咪看着他,“二哥,十年吧,你天資聰明,十年應該小有成就了。”
“十年?”林寒詫異驚呼。
林沁正色拍桌案,“十年又算了什麼呢?二哥,一個人要想成才,需要千錘百煉、精益求精、歷盡艱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啊,十年算什麼?”
她這桌子拍得很有氣勢,把她的父母和哥嫂簡直都給鎮住了。
林沁拍完桌子,得意了,喜滋滋的看着林寒,“二哥,這些全是你教過我的話呀,嘻嘻。”
“真記仇。”林楓忍俊不禁。
“這個小阿沁。”羅紓滿眼憐愛。
林開眼角抽了抽,“阿雲,咱們有沒有哪些地方得罪過小妹的?”齊雲想了想,“似乎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有,我和阿沁很要好的。”林開長長鬆了口氣,“成了,咱們不必擔心阿小將來打擊報復了。”齊雲抿嘴笑。
林寒看着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妹妹,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林沁大獲全勝。
這晚她是甜甜蜜蜜入睡的,睡夢中臉上還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二天林沁便去了齊王府。
“姐姐,高長昊要輸給我了。”見到林曇,林沁便興滴滴的說道。
林曇拉妹妹在身邊坐下,“和阿昊打什麼賭了?”林沁把那天在養寧宮和阿昊打賭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姐姐,二哥見了揚姑娘都激動得跳到水裡去了,高長昊該沒話可說了吧?”林曇微笑,“別人是拜倒在石榴裙下,阿寒爲姑娘傾倒則是往水裡跳,倒也別緻。”林沁嘖嘖,“可不是麼?姐姐,這是一輩子的笑話啊。”
說笑了一會兒,林沁殷勤向姐姐問計,“姐姐,我到揚家拜訪好不好?多說二哥的好話。”林曇憐愛的替她理着鬢髮,柔聲道:“阿沁,這件事不着急,先緩上一緩。”
“爲什麼呀?”林沁大奇。
林寒的婚事明明是林家目前的一件大事,從父母到哥嫂無人不關心,姐姐爲什麼會這麼說呢?
林曇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起來,也算是被我連累了吧。阿沁,你不瞭解護國公的爲人,護國公府族人衆多,英勇善戰者不知凡幾,他做爲這麼一個大家族的掌舵人,行事異常嚴謹、周密。揚舲是他唯一嫡女,他嫁這個女兒,會非常慎重,明白麼?若是揚舲真嫁到咱家,那麼朝中一定會有人認爲護國公是支持你姐夫的,他絕不會輕易做出這個決定,咱們太上趕着了反而不好。阿沁,先緩緩。”
“可是,我都跟二哥吹過牛了。”林沁聽懂了姐姐的話,不由的有些下氣,“唉,我真笨,根本沒有想明白這些道理。要是早想到這個,我昨天便不在二哥面前高視闊步不可一世了啊。”
林曇不由的一笑。
“阿沁,姐姐會想辦法的。”林曇柔聲說道。
“嗯,我知道,姐姐最厲害了。”林沁一臉的心悅誠服。
林曇知道妹妹的脾氣,一再安慰她,“阿沁也不必擔心,沒什麼的。揚姑娘和你一般大,爹和娘捨不得把你許人,揚姑娘的父母不也是一樣麼?想要成就一樁美滿的婚姻並非易事,循序漸進,按部就班,咱們一步一步來吧。”
“是呀。”林沁雙手托腮,沾沾自喜,“有幾個人像姐夫那麼幸運,正好在安定城外看到了我,然後便知道姐姐是他失散的未婚妻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麼可愛的小姨子,可以玉成他的終身大事,對不對?”
林沁自我陶醉的小模樣很討人喜歡,林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臉蛋,“小阿沁,真淘氣。”
林沁笑嘻嘻。
崇文殿裡,高元煜上完一節課,出來到院中隨意走了幾步。
院中植有白玉蘭,此時花朵盛開,潔白清香,高元煜信步走至花樹下,欣賞着美麗的花朵。
一個侍從模樣的少年從外頭進來,在高元煜面前單膝下跪,低聲回稟着什麼事情。
高元煜面色淡然。
侍從回稟過後便退出去了,高元煜依舊在花樹下賞花,並無異色。
他如今是唯一尚未成婚的皇子,除了他之外,其餘的皇子已經用不着進宮讀書了,因此崇文殿東廂房只有他一位學生。西廂房也有人上課,不過那些便是皇帝的孫子了,和他年齡相差甚遠,學業完全不同,因此是分開的。
阿昊站在窗前,靜靜看着院中的情形。
高元煜接下來應該還有一堂書法課,不過,負責給他上課的許老師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忽然拉起肚子來了。高元煜尊師重道,溫和的說:“本王少上一節課也沒什麼的,回去自己多加練習便 。許老師,您還是回府歇着吧,延請太醫,莫耽誤了病情。”許老師本想撐着上完課,無奈肚中一陣陣鳴叫,坐不了多大一會兒便要如廁,眼看着實在不行,只好同意了,“請楚王殿下回去之後自己練習吧。”苦着個臉,貓着個腰,又如廁去了。
高元煜早早的便出了崇文殿。
作者有話要說: 先到這兒,謝謝大家的支持,晚上見。
晚上還是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