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的爺爺奶奶》
第一章 沐浴在陽光裡
清風徐徐,路邊的樹枝綠葉搖頭晃腦的律動,搖曳的青草伴着花朵隨風歡舞,風輕雲淡的好天氣,令人舒爽愜意。
錢老太太她眯縫着雙眼,抿着嘴脣,慢慢的走在銀杏小區,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上。她在晨光中散步,她總是邁着小方步走得慢悠悠的,一副全然不動聲色的神態。
本來,已經67歲的錢老太太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錢盈盈”。但是,大部分的人們都叫她錢老太太或者錢老太婆,孩子們都叫她錢奶奶,已經沒有多少人再叫她錢盈盈了。
晨光中,滿天美麗的朝霞四射,騰空升起的一輪紅彤彤的大火球,噴射出金燦燦的光芒。
對面的路上,慕容梅香穿着鮮豔的舞蹈服裝,拉着裝有音響設備的小軲轆車,軲轆軲轆的從對面走過來,她是銀杏小區的跳廣場舞的領班,她這是要到小廣場去領着那些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
錢老太太看着慕容梅香精氣神兒十足的俏麗身影,不由得讚歎道:“看看人家慕容梅香走得勁勁的,鮮亮耀眼的美人兒多精神。”
“盈盈姐,跟我們一起去跳舞吧。”人沒到,慕容梅香的話先到了。
錢老太太被這響亮的說話聲,似乎嚇了大一跳,她立刻的睜大了眼睛,停住了腳步,等待着人還沒有走到自己跟前的慕容梅香。只見,錢老太婆張開緊緊抿着的嘴脣,露出微笑的說:“不啦,我的老寒腿還是走走步的好。”
慕容梅香知道錢老太太的腿腳不好,經常的腿疼,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拉着裝着音響設備的小軲轆車快步走過去了,舞裙上鑲嵌的亮片閃閃爍爍,身後留下來小軲轆車在人行道上軲轆轆的滾動聲。
天氣越來越好,朵朵白雲在藍藍的天上飄飄蕩蕩,那一顆光輝燦爛的巨大火球,懸掛在東方的天空上,絢爛奪目。
錢老太婆繞着小區裡的小公園走步,她走的很慢,在人行道上每走過一圈就停下來,站在原地四處瞭望一下,仔仔細細的打量ー下週圍的環境以及過往的各種各樣的路人。
她一邊走一邊還要詳細的查看查看腳下的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有沒有什麼新的變化和新的改造,頭兩天,這條人行道還被開腸破肚的挖開了,重新的鋪設和安裝了光纖電纜。
錢老太婆停住腳步站在那裡的,似乎要把小區裡的遠處和近處,甚至每一處角落裡的小小旮旯都要仔細的察看個究竟。然後,她再按部就班的,眯縫起眼睛,抿着緊緊的嘴脣,沿着人行道,邁着小方步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小區的小廣場哪裡的人們就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快樂的舞曲響起來,慕容梅香站在那些跳廣場舞的大媽、大爺們的最前面,帶領着舞者們,跟隨着舞曲音樂歡跳勁舞。
在小廣場裡,還有人們在健身器械上扭腰的、壓腿的……,還有踢毽子的、抖空竹的、打羽毛球的……
在清晨中,小區裡的小廣場的裡裡外外的到處都是人潮人海,每一個人都是在認認真真的鍛鍊自己的身體。
在小區外圈還有一夥一夥的跑步鍛鍊的人們,他們在小區外圈寬敞的一點兒的林蔭路上奔跑鍛鍊,矯健的的身影在樓宇之間和樹影裡忽閃忽現的連續不斷。
一些老人和孩子們悠閒地遛狗而歡聲笑語,還有人們在樹蔭下打太極拳的、做健身操的、玩猴拳的……,五花八門的鍛鍊項目繁多,一堆一塊的健身的人們都是各顯神通的大放異彩。
在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路上遛彎散步的人也很多,你來我往的常常要交叉的互相的躲閃着行走。
錢老太太眯縫起一雙大眼睛,踩着路邊上的一塊一塊的水泥方磚,冷峻的慢條斯理的在人行道上要不時的改變自己腳步,不得已的躲閃着匆匆忙忙去上班工作的人們或者是急急火火走路的人們。
錢老太太如此這般的滿意的邁開她的腳步,就這樣的繼續走在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路上,成年累月的走步晨練。
今年已經接近古來稀年紀的錢老太婆,她冷靜而嚴肅的面孔時常不苟言笑,常常對周圍的一切都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她在散步走路時都把嘴脣抿得緊緊的,偶爾的微微的張開一下嘴角,立馬的又閉合起來,把嘴脣抿的緊緊。
錢老太太她個子不太高也不太矮,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一點兒也不駝,是一個有點微胖的老婆婆。
她平時的穿着很是一般,但是整潔利索,看起來還是一個愛乾淨的老人。她一頭花白閃亮的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那一張俊秀而白淨淨的小圓臉上,鑲嵌着細長而黑亮的雙眼,炯炯發光有神。
但是,她那冷色調的面孔,似乎很不情願的走着腳下的路,她又是每天都必須的要走在這條人行路上。她每天都按時按點的出來散步,這是錢老太婆在嚴格的遵守着的她爲自己制定的健身規劃。
她對自己腳下的這條人行道熟悉無比,但是,因爲她早年就有老寒腿的毛病,又由於現在年歲已大,她每逢出門散步遛彎,還是要全神貫注的小心翼翼的,目不斜視的走起路來注意非常,總是慢擡腳輕落步的,每走幾步,她都有把周圍的境況勘察一番的毛病。
然後,她才放心大膽的起步落腳,目不旁騖的走向前方。
錢老太婆走到人行道的東頭,在那家東北風味飯店門前,一排銀杏樹下,看到提供給行人休息或者乘涼的幾個長椅子上,已經有幾個人稀稀拉拉的坐在上面。
錢老太太找到一個空位子,她不急不慌的從小黑皮包裡,拿出來一個摺疊的小坐墊子打開來鋪平,再坐上去。
她把小巧精緻的小黑皮包,放在自己胸前的大腿上。習慣的眯縫起自己的一雙大眼睛正兒八經的坐在長椅子上,迎着滿天的朝霞,曬太陽。
錢老太太她好像不甘心的就這樣硬生生的坐着,她的兩條老寒腿經常的要動彈一下,晃盪晃盪幾下老寒腿之後,她也不換一換姿勢的還這樣的正經八百的坐着。她不時的擡起頭來,睜開兩隻黑亮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路的周圍,向前方望過去。
錢老太太她一坐到東北風味飯店門前的銀杏樹下的長椅子上,她就是一個畫地爲牢,她坐一兩個小時都不移動位子。
一年365天的年年月月日日的堅守着她自己的這個潛規則,坐在椅子上曬太陽,也不知道這個錢老太婆就這樣的在銀杏樹下坐過去了她的多少個日月春秋。
無論是在晨曦中,還是在上午、在下午,不管酷暑炎熱的三伏天,還是數九隆冬的嚴寒裡,錢老太婆就憑着這樣堅忍不拔的毅力,她日復一日的,一天三次的走出家門來散步,一天三次的坐在這裡的長椅子上曬太陽。
在東北風味飯店門前的銀杏樹下有一排十幾個長椅子固定在哪裡,小區裡有這麼一些老年人,他們幾乎都持之以恆的,就這樣不挪窩的坐的長椅子上,成年累月的天天曬太陽、或者東張西望看各處的風景、或者在一起聊天嘮家常、或者仰頭看雲捲雲舒。
錢老太太坐在長椅子上,她會長時間的習慣的眯起雙眼向周圍、向對面的銀杏樹下望過去,她那個冷漠而嚴肅的面孔給人留下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
錢老太太瞭望一會兒,感覺着脖子酸了,她就仰起頭來,再眯縫起雙眼看天上的雲彩,遼闊天空有點兒空寥寥,除了飄蕩的朵朵白雲什麼都沒有。
今天的陽光真好,霞光滿天,風和日麗的。錢老太太伸長自己的脖子,張開那雙亮亮晶晶的大眼睛,向遠處眺望。
突然,她耳聰目明起來,那個跑步的老爺子,他那健壯的身影,在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上的那一端出現了。
錢老太婆敏感的仰仰頭,不知道爲什麼,有點兒心慌意亂的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晨光中,天天堅持在銀杏小區外圈的林蔭道上,在那些繞大圈跑步鍛鍊的人羣中,這個範老爺子的年歲是比較大的,據說都71歲多了,他的身體還是這麼的結實強悍,跑起步來矯健如飛。
這個範老爺子在錢老太婆銳利的眼光中,他每天都表現的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光彩照人哦。
他穿的的運動服總是那麼的高雅紳士,穿的運動鞋也是別具風格,鴨舌帽上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大寫的字母標示。和錢老太婆坐在同一條椅子上的另一位大媽說;“這個範老爺子的運動鞋和平時穿的衣服都是國內國外的名牌,都是價格不菲的。”
錢老太婆瞪着大眼睛看着在跑道上的樹蔭下的這個範老爺子,影影綽綽的身影是那麼的帥氣。
他這個耄耋年紀的老爺子,還真的是365天的持之以恆,天天如此的堅持在小區的樓房外圈的林蔭道上跟着一幫子人跑步鍛鍊,從來都不落後,他健美整潔的跑起步來的姿勢颯風凜凜,挺胸闊步的是神采奕奕。
錢老太婆發現,這個範老爺子跑步鍛鍊的到最後一圈時,他要到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前面的飲食一條街去吃早飯,所以他必須的在最後一圈繞道的跑來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上,再跑到飲食一條街。
當這個範老爺子跑步經過銀杏樹下的長椅子這裡時,他每每都是放慢腳步,他都要和錢老太婆以及一些坐在長椅子上的老人們熱情的打招呼:“早上好!”或者是,“您好!”
有時候他還一邊跑步一邊熱情的和麪前的老年人們擺擺手的打招呼,和大家表示他的清晨問候。
錢老太太每每的也都和其他的大爺大媽們一樣的,回眸一笑的應了一聲:“早上好!”或者是,“您好!”。只是她的那緊緊抿着的嘴脣微微的張開而後就立即的又緊緊的抿上,有時候,錢老太婆也擡起手來擺一擺,表示回敬。
錢老太婆的笑容是那樣的收放迅速而不自然,經常的不容分說的一笑而過的又緊緊的抿着嘴脣、繃着一個老臉。
每當她一看見水泥石方磚鋪成的人行路上再有人走過來,她那一張緊繃着的臉也不會微笑的,而且還會立馬繃的更嚴肅,正襟危坐的坐在長椅子上目目不轉睛的注視前方的飲食一條街。
在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路的那一端,小區的小公園裡,那些大爺大媽們的廣場舞是跳的熱火朝天,好聽的歌聲飛揚滿天也吸引不了錢老太婆的專注,直到範老爺子跑進飯店。
小公園裡的小廣場本來就不太大,但是來這裡鍛鍊健身的人卻不少。
在小廣場上,一夥夥的人羣在蹦蹦躂躂的鍛鍊身體,大家都根據自己的愛好在做各種各樣動作的鍛鍊。那個踢毽子的蹦的很高很高的來接住踢過來的毽子,在小廣場裡的另一端的鍛鍊器械上還有抻脖子的、玩單槓雙槓的等等鍛鍊招數是各顯其能。
還有一夥人在跳花繩的、玩呼啦圈的……,各種各樣的健身活動比比皆是,遍佈在整個小廣場和樹蔭裡,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錢老太婆不爲這喧鬧的氛圍所動,她在長椅子上儘量的端端莊莊的坐着曬太陽,謹小慎微的深恐不是這樣做,就會損害了她自己的形象尊嚴。
她心裡在想,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人呢!小區裡的老年人可是不少啊,真的快到來老齡社會了。
範老爺子跑步過去好一會兒了,錢老太婆也過了好一陣子,她的心才穩定下來,恢復了平常的狀態。
這個範老爺子年歲都這麼的大了,還堅持跑步鍛鍊身體,表現的很是酷爽神怡。他也是一年四季無論是數九寒天,還是三伏酷暑,無論是日月星辰陰晴圓缺,只要天氣不是狂風暴雨,他就天天的都保持良好狀態,精神抖擻的跑步在晨曦中。
錢老太婆眼看着這個範老爺子,他鍛鍊跑步的步子邁的非常的大,一腳踩下去就大約有好遠的距離,就是要去飲食一條街的飯店裡去吃早飯,他也要跑步的過去,也不知道他累不累!他的這個習慣,是每天都堅持不變的,近乎是雷打不動。
在晴朗的天氣裡,在明媚的陽光下,錢老太婆她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會利用充足而明亮的太陽光線,把周圍的一切看得認真清楚。
她看準了清晨的這個美好的時光,她看清楚範臭棋跑步經常的要跑完五圈,然後再去飲食一條街吃早點,跑完五圈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個範老爺子真有力氣。
錢老太婆張開眯縫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忽閃閃,她再定神的又清楚的看到這個範臭棋,經常的吃完早飯回來,也不去任何地方,也不溜達溜達的走一走,好好的舒展一下,就立刻坐在大銀杏樹下的棋牌桌旁,和一個叫陳棋簍子的陳老爺子下象棋,從來都不曾看見過,這個範臭棋他回家裡吃早飯。
就在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的對面,另一排大銀杏樹下,有十來張棋牌桌子,從來也都是滿滿的坐着玩家們,周圍經常還會有一些粉絲們在給玩家們助威,大呼小叫的鬧鬧哄哄。可是,這些都絲毫不影響下棋人等玩家們,反而在呼叫聲中是越戰越勇。
範老爺子和那個陳棋簍子他們還都自豪的說道:“圖的就是一個熱鬧,玩的就是一個樂呵。”
錢老太婆還發現了這個範老爺子清晨跑步鍛鍊的時間也是很有規律,掌握的也很準時,上午和下午時間的整個的時間安排也都是一層不變的,在一般的情況下,他都坐在棋牌桌這裡下象棋,他幾乎是固守和堅持的頑固不化。
下午,範老爺子吃過午飯從家裡的方向走過來以後,也是在棋牌桌旁坐着,等着和陳棋簍子下象棋。他一坐到哪裡下象棋,竟然也是一上午一下午的不挪窩。
特別值得錢老太婆注意的是,在下午,這個範老爺子回家吃過午飯出來,後面總有一條白白淨淨的小白狗,跟着他顛顛的跑前跑後的。
小白狗特別可愛,它不時的看着誰不順眼了或者害它跟着主人走路了,它就汪汪叫兩聲。這時候的主人把手裡的牽狗繩一拉,呵斥道了:“不要亂叫。”
小白狗不叫了,乖乖的跟着主人後邊顛顛跑跑的。
到了銀杏樹的棋牌桌哪裡,範臭棋把小白狗拴在一顆銀杏樹下,小白狗很招人喜歡。
有老人推着坐在嬰兒車裡的小孩過來看望小白狗,老人對坐在嬰兒車裡的小孩說:“寶貝兒,叫小白。”
小孩子揮舞着兩隻小胖手,張開小嘴巴也學習小白狗是的“哇哇”兩聲,誰也聽不清楚小孩子叫的是不是小白。
也有人走過來逗小白狗玩,小白前跳後蹦的左右的衝突亂跑,就是掙脫不掉拴着它的狗繩。
範老爺子不時的回頭看看小白的喝唬:“老實點。”
小白知趣的不再歡叫了,安安靜靜了一會兒,擡頭看着主人,當它看見主人坐下來,不再管它了,小白就又人來瘋的和來來往往的小孩子玩耍的快樂,它歡喜的亂蹦亂跳的還會“汪汪”的仰起頭的歡蹦亂叫,特別是當小白見到被一些遛狗的人牽着走過來的其它的狗狗們,小白和狗狗們更是瘋狂的歡叫。
範老爺子害怕嚇着小孩子,不要它們亂叫,小白哪裡知道這些,就是撒歡的和狗狗們混成一團的狂叫 “汪汪,汪汪……”的叫個不停。
沒有辦法,範老爺子把小白就拴在棋牌桌的桌子腿上或者他座椅的腿上,小白是聰明絕頂的老實了,它趴在主人的在腳旁,饒有情趣的觀看主人下象棋,此時此地的小白不鬧也不叫了。
範臭棋和陳棋簍子開始在棋牌桌上戰鬥的如火如荼,他們這兩個老人是棋逢對手的誰也不讓誰的,就在一個小小的棋盤上進行一上午一下午的你死我活的激烈的搏鬥。
他們天天都是如此的坐在這裡擺弄這幾個棋子,知不知道什麼叫膩歪!他們還你輸我贏的進行着輸死的鏖戰,激烈的瞪着眼珠子吵吵把火的,整的脖子粗臉紅。有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顯得很是悠然自得,輕輕鬆鬆的下象棋,心平氣和的讓人們感覺到很不自然。
無論晴天,還是陰天,只要不是下大雨刮大風的壞天氣,這個範老爺子似乎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他日復一日的不厭其煩的就是和那個叫陳棋簍子的陳老爺子整天的坐在棋牌桌哪裡對陣下象棋。
錢老太婆覺得,這兩個老人真是一對臭棋簍子,就知道下象棋,在棋盤上拼搏的一天一天的,總是這個老樣子,累不累啊!看見他們的表現還挺有興趣的。
有時候,老哥倆靜悄悄的下象棋,默默無語的旁若無人的那種,可是有時候他們像是在吵架,兩個人一吵起來經常吵得怪嚇人的,大聲嚷嚷的震耳朵,甚至吵得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一口要把對方吞掉肚裡。
但是,在棋牌桌哪裡會時常的出現陳棋簍子的爽朗笑聲和範老爺子的哈哈大笑。
銀杏樹下,一溜的棋牌桌,一桌一桌的玩家都各顯神通的大顯身手,下圍棋的和打麻將的人們都比較安靜,其實下象棋的人們差不多也是安安靜靜的鏖戰,只有範臭棋和陳棋簍子這一桌的棋戰很激烈,經常有吵嚷和大笑聲。
再就是打牌的、玩鬥地主的人們總是打的火熱,吵嚷的厲害,甚至在桌子上摔牌,瞪着眼珠子指着鼻子在論輸贏。
無論是下圍棋和下象棋的還是打麻將的打牌的人們,都是誰也不服氣誰的你掙我斗的,誰都要堅持玩出自己的水平來,每個人的路子和個人的風格都有所不同。
說起來,人們都應該平平靜靜的玩樂消閒,可是一玩起來就誰也不讓誰,周圍還圍着一圈一圈的看熱鬧的人羣,伴隨着棋手們也是跟着取樂的起鬨,特別是打牌的人們很難安靜下來,一桌一桌的打牌人差不多總是吵吵,吵的。
“你手裡握着一個老千,幹嘛不打出去呀?”一個看熱鬧的人說。
“ 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又一個看熱鬧的人說道。
“去一邊玩吧,你沒有看見他的手裡還有兩個小低嘍嗎。”
“看人家手裡的牌叫什麼本事。”
好傢伙,看熱鬧的人們都要吵起來了。
無論老年人還是年輕人打起牌來總是你掙我奪的吵吵嚷嚷,很少有平靜如水的時候,讓周圍圍着看熱鬧的人們都跟着歡呼雀躍的跟着爭吵,甚至着急的跟着一起指手畫腳的跳着腳的來吵吵嚷嚷,打牌的不像打牌的,看熱鬧的不像看熱鬧的一個比一個嚷的聲音大。
在棋牌桌這裡吵的比較兇還有範臭棋和陳棋簍子這兩個老棋友了,不是這個下錯了子了就是那個不讓動的,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誰也不讓誰的動不動的就嚷起來。
搞得看棋人乾着急,也是跟着下棋的兩個老棋簍子一起吵嚷起來。“快點跳馬跑呀,你再不跳,他的炮就轟過去了。”
這個範老爺子和陳棋簍子倆個人你掙我奪的激戰,站在外面看熱鬧的人們的那個認真的勁兒一點兒也不遜色於下棋人,有的看熱鬧的人還很年輕,極具戰鬥力,可能是沒有時間來玩玩,激憤的嚷嚷兩句就離開了。
陳棋簍子該跳馬就是不跳馬,反而慢條斯理的走了一步小卒子,這個範老爺子該走車卻支了一個相,明眼人一看就是在互相的制氣,可是,本來一盤蠻好的棋走了一個稀巴爛。
着急的看客們唏噓不已,“噓、噓”,“臭棋、臭棋。”
錢老太婆瞭望着棋盤,不知道是爲什麼,範老爺子常常的在棋盤上犯彆扭,結果又弄的一個是滿盤皆輸,然後還會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好像是在不知不覺中,人們都管這個範老爺子叫範臭棋了。範老爺子也不生氣,他泰然接受了“範臭棋”這個名號。
“範臭棋,你溜號了。”
“你沒有看見陳棋簍子的另一個車一下子就打到底了嗎!你的老將快保不住了。”
“範臭棋,危險來了,快走士。”
“範臭棋,陳棋簍子支馬了,趕緊走炮呀。”
顯然的範臭棋這個名號被立刻的叫開了,範臭棋不慌不忙的打過去一個炮,緩解了險情,“可不是咋的,我一眼沒有照看到,又差點兒上當了陳棋簍子調虎離山計。”
錢老太婆想不通,這個範老爺子他不在乎在棋盤上吃虧上當也就罷了,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叫什麼名字,他象沒有這麼一回事是的,無論是誰叫他範臭棋,他都不生氣,還爽快的答應。
時間長了,人們都忘了他們的真實的名字了,範臭棋這個名號可是遠近聞名的,成爲這個範老爺子的藝名雅號了。
範臭棋名副其實的成全了和那個陳老爺子的外號“陳棋簍子”,恰好是一對臭棋簍子的美名揚。
錢老太婆坐在長椅子上,她在心裡總是在不斷的琢磨,她又琢磨道:“這兩個老爺子,長年累月的天天的都坐在哪裡下象棋,該有多勞神!還不如天天仰着頭,觀看觀看藍天上的太陽,金光閃閃的有意思。”
她不去瞭望棋牌桌了,仰頭看天上的太陽,看得眼睛發花了,天空中彩雲飛舞變幻莫測,一會兒會變成一個小狗狗,一會兒變成一個小仙女,一會兒又變成一匹飛奔的大白馬……。
錢老太婆又感嘆道:“嗨!人若是老了,無論做什麼都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錢老太婆她忽然的一轉念,自己坐在這裡,還真的不如坐在對面的銀杏樹下的棋牌桌哪兒好歹的混一個熱鬧,和大家在一起下象棋、打麻將的,比一個人默默的坐着曬太陽好玩,棋牌桌哪裡人很多,氣氛很濃厚的有說有笑,大家還都是滿高興。
下午的陽光毒辣辣的熱,把人們都曬出一身的熱汗。
棋牌桌哪裡還是一個熱火朝天的戰鬥,也不擦一擦身上出來的臭汗,隨風要臭幾千裡了。他們還一直的坐在哪裡,一絲不苟的玩的歡快。
說着話,一陣冷風颳過萊,錢老太婆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她趕緊的把衣服拽拽,把自己包的緊一點兒。
一陣一陣子的冷風頻頻吹起,天氣隨風變涼了,坐在長椅子上的大爺大媽們都粉粉的站起來要回家了,“起風了,我們要回家了,你還不走啊?”
“再坐一會兒,不急。”錢老太太回答。
錢老太太轉過頭來望着對面的銀杏樹下的下棋人,他們這對臭棋簍子,還是紋絲不動的坐在哪裡鏖戰急。錢老太太不免有一些擔心,他們這樣的坐着動也不動一下的,恐怕會隨時着涼的。
涼風頻吹,看來冷的氣流要來臨,錢老太婆曬的暖呼呼的身體突然的涼了下來,渾身變得冷颼颼的。她卻擔心起下棋人,出了汗的也不怕被冷風吹着,錢老太婆着實的放不下心來,害怕他們下象棋的臭棋簍子們會生病感冒的。
噼噼啪啪的落下旗子的聲音不時的驟響起來,錢老太婆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範臭棋和陳棋簍子強有力的殺伐之聲,看到他們根本不在意天氣驟然的變化。
她擡頭睜大了眼睛,瞭望到兩個老爺子下象棋時的認真較勁的場面依然很激烈,還真的有點兒讓人不可思議的勁頭。
錢老太婆很沮喪自己的無能爲力,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去提醒他們一下,讓他們注意一點兒,別光顧着下象棋了,要注意一下,別讓冷風吹感冒了。
有那麼幾個人經常的站在他們的棋牌桌旁當旁觀者,他們認真的觀看大家打麻將、玩牌、看兩個臭棋簍子下象棋。他們看着看着嘴也不閒着,就時不時的說着、評論着,有時候是很認真的嚴肅樣子,有時候是嘻嘻哈哈的的笑着,烘托出來的氣場還真不賴。
那一夥打牌的人們,開始也都坐在哪裡安靜的洗牌出牌,打着打着牌就突然吵起來,是誰打牌輸了,還不服氣,“你不是沒有JQK了嗎,怎麼又出來三張一順的牌了?是你偷牌了?”
“誰偷牌了?你看見誰偷牌了?”
他們旁邊的粉絲跟着說,“眼睛睜大點,看準了再說話。”
“哪裡冒出來的混蛋,頭看着我手裡的牌。”
“你罵誰混蛋?我看你就是一個混球球,下去吧,滾吧。”
炸鍋了,只見打牌人忽的站起來,氣憤抓起棋牌桌子上的牌向那個讓他滾蛋的人臉上砸去,大家拉都拉不住,他把棋牌桌子上的牌揚了一地。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吵了,我們都不是來贏房子的,大家湊在一起玩玩而已。”
有一位老牌友忍不住的和的周圍人說:“我們手裡有什麼牌還能讓你們都看見?我們都傻呀!玩不起就別來玩,何苦呢。”
十幾張的棋牌桌旁邊都站有一堆一堆的人,有年輕人,也有老年人,老年人多一些,然然就像一個沒有硝煙的的戰場,如用刀槍劍戟在拼拼殺殺,也有觀看者打打鬧鬧的呼喊大叫。
其他棋牌桌上的象棋手們、打牌的人和看熱鬧的人們,一個一個的也都是摩拳擦掌的衆志成城,一幫一夥的誰都不讓誰,不知道在什麼時間,不知道是哪一個棋牌桌,忽然的打破了安靜,山崩地裂似的出現一場炸鍋,吵鬧一陣子,再安靜下來,繼續玩。
範臭棋和陳棋簍子這裡好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那邊的人吵嚷聲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們,他們的棋牌桌的周圍站在的觀棋人也很安靜,只是不一樣的,時常的伴有哈哈的大笑或者郎朗的笑聲。
相對的比較,打麻將的和下圍棋的人們要安靜許多。他們只管自己悶頭的琢磨着,沉默的思考,誰也都不輕易的說話,更沒有人輕易的言敗,只聽見噼裡啪啦的洗牌聲,小小的棋牌桌就是戰場,打麻將和下圍棋的更讓人着迷。
銀杏樹下,棋牌桌上,棋迷們和牌迷們以及看客們的勝敗必爭之地,在這麼小小的方寸小桌子上,戰鬥不息,爭吵不止。
錢老太太看着對面的棋牌桌,聽着着吵鬧聲聲自言自語的說:“打起來了,有意思,還能打架呀!好玩。”
錢老太婆意猶未盡的聽着吵鬧,不一會兒的功夫,聲音沒有了,她百般無奈的睜眼瞭過去,一切都恢復了安靜,“怎麼突然的不吵了?”錢老太太心裡很納悶。
兩個老棋簍子也不擡頭的看看,默不作聲的盯着自己的棋盤,只有噼啪不息的落棋聲,棋戰還很激烈,你爭我奪的殺戮拼搏之聲時刻響徹在錢老太婆的耳畔。
瞭望着棋牌桌哪裡,似乎也有了一些砍砍殺殺的感覺,棋趣無窮。這就是一些棋迷們的玩玩樂樂的競技場,也是小區裡的人們非常願意關注的熱鬧的好地方。
錢老太婆隔着一條水泥方磚鋪成的人行道向那邊的銀杏樹下專注地瞭望着,下象棋的幾張棋牌桌上的棋手們都在拼戰激烈,棋手們有的棋藝精湛,有的是正在學習的新手,也有的是棋盤上的一個小混混,來這裡的打牌人和下棋人們的水平都是參差不齊的。
但是,無論是誰一坐到棋牌桌旁,就立馬布陣、進攻、殺伐、搶奪地盤,一個個的可都是一樣的賣力氣,抖精神的比戰技比棋藝的戰鬥,嗷嗷叫的打打殺殺,狼煙四起。
錢老太太發現範臭棋和陳棋簍子兩個老人的棋藝拼殺起來一點兒也不遜色,照樣的互不留情面的猛攻猛打。突然的,範臭棋的一個超常發揮,一轉眼的功夫就贏了陳棋簍子,陳棋簍子仰着頭,張開大嘴的爽朗大聲笑着。
“不能理解,輸了還在大笑。”錢老太婆在心裡說。
陳棋簍子不服氣的說:“這是你僥倖致勝,在下一盤棋裡,看我怎樣的打敗你,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向我鞠躬告饒,請求我不殺你,放過你一碼兒。”
人行道的兩邊的銀杏樹,高大茂密,像一個個巨大的樹傘,爲小區裡的人們遮陽擋雨。樹蔭下,棋牌桌旁和人行道對面的長椅子上,幾乎都是經常的人滿爲患,老人們和孩子們佔有着大多數。
被銀杏樹的枝葉覆蓋蔭下的人行道人來人往的川流不息,高峰的時候大多數是上下班的年輕人和上下學的孩子們,還有去超市買東西的人們……,總是人流不斷的熙熙攘攘。
錢老太婆和下象棋的人、牌迷們、遛彎的人們等,幾乎都差不多是能夠天天見面的,每每的看見一次,大家都互相的說話打招呼,天長日久了,錢老太婆也就逐漸變得自然隨和的一些了。
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區裡的人們就在這個方圓幾百米長的人行道上、那頭的小公園裡、小廣場上、超市和飯店的門前總是人流不斷,周圍都是玩玩樂樂的歡歡鬧鬧、鍛鍊身體的、哄孩子的、去超市的、聊天的、曬太陽的……。
錢老太太這邊,在長椅子上坐着的人們安靜多了,老人們說說話都要小聲細語的,旁邊的人們在聊天都聽不清楚,和棋牌桌那邊吵吵鬧鬧的打牌的下象棋的人們,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比,和小廣場上歡歌勁舞的大爺大媽們以及蹦蹦跳跳的鍛鍊身體的人們更是沒得比。
人們都共同的彼此的近在呎尺的距離坐在一起、活動在一起、生活在一個小區裡,使小區裡的人們久而久之的相見相識,人們也在無形中都增加了相互的認識和了解,大大的增多接觸的機會。
錢老太婆的心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的表情不是那麼拘謹嚴肅了,她天天走出家門散步和坐在長椅子上曬太陽,神不知鬼不曉的她微笑多了起來。
特別是,當錢老太婆瞭望到對面的銀杏樹下的棋牌桌時,看到範臭棋和陳棋簍子他們在下象棋,錢老太婆的心好像輕快的踏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