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哎呀一聲,跺着腳狠狠地拍了拍自個兒腦門,拉着老嬤嬤埋怨道:“哎,嬤嬤也不曉得喊我一聲!我還想着抱着大侄子一塊兒去看花燈呢!”
說着,楊靈又十分無奈地跺了跺腳,扯着手上的福結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被老嬤嬤好說歹說拉着勸着,只得撇了撇嘴,極不情願地登上楊家的馬車,一路往回駛去。
南門門口,闕小哥正跟另一隊的守衛頭子柴老二換班,順道拉着柴老二低聲說了崇安侯府的夫人跟大奶奶抱着個小哥兒往城隍廟去看燈會的話。
柴老二嗯了一聲,頭點到一半,突然頓住了,瞪大了眼眶,一把抓着闕小哥的肩膀急急地問道:“你剛纔說啥?還帶着個嬰孩兒?”
闕小哥被柴老二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吼得一愣,隨即面色一僵,眼神也沉了下來,緊抿着嘴點了點頭,從柴老二手裡抽出胳膊,沉聲道:“二哥放心,不過兩個婦人,已經讓人跟着了,先前也讓人知會了大人。我這會兒再往城隍廟去看看。”
柴老二擰着眉頭看了闕小哥一眼,也只得點頭同意了,聲音裡卻多了幾分冷意,盯着闕小哥囑咐道:“先別聲張,一定得找到人!大人交代了,這是要命的大事!”
“我曉得輕重。”闕小哥聲音很低,卻極爲清晰有力,面上也多了抹凝重。
柴老二見狀皺着眉頭輕嘆了一聲,擡起手重重地拍着闕小哥的肩膀,聲音極低地勸道:“二哥再多囑咐你一句,切莫婦人之仁。大人說了,這些人都不能少了,否則,不止你我。只怕家裡人也保不住。”
闕小哥沒應聲,只臉上卻沉了下來,眼裡多了一絲戾氣。擡腳就往城外頭走。
剛走了沒兩步,闕小哥眼前驟然一亮。只見崇安侯府的馬車順着人流已經慢慢駛近了城門口。闕小哥愣了一瞬,將心裡頭的那點翻涌和疑惑壓下,忙兩步擠進了人羣,微眯着眼睛,擡着手微微動了動。人羣裡一個三十來歲的大漢擠了過來,朝闕小哥點了點頭。
“都回來了?”闕小哥低聲問了一句,目光卻一直盯着崇安侯府的馬車。
那大汗似乎遲疑了一瞬。放低了聲音應道:“城隍廟人多,小的們只見到兩位夫人上了車。看身影和側臉,確實無誤。”
闕小哥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眼眶驀地一縮。死死地盯着崇安侯府的馬車,片刻後突然陰沉着臉朝那大汗呵道:“快!帶人去城隍廟附近,有抱着小孩的婦人一律攔住,一個也不能漏下了!”那大汗面色一凌,趕忙應了。
闕小哥眼看大汗身後跟着幾人一路飛奔而去。手指握攏成拳吸了口氣,折身往城門口奔去,拽着剛剛站穩的柴老二低聲道:“林家的馬車回來了,得想法子再看看裡頭的人。”
柴老二愣了愣,眉頭挑起。隨後吸了口氣,暗自惱恨道:“孃的,這些人家,動又不讓人動,還非得讓咱們去盯好了!他孃的,盡是些麻煩事兒!”
闕小哥緊擰着眉頭,卻沒應柴老二的話,只筆直地站在門口處,看着那馬車駛近了,方纔擠出笑意上前作揖道:“喲,是先前那位小哥?夫人跟奶奶回來了?一路上可好?”
駕車的小廝昂着脖子覷了闕小哥一眼,從鼻子裡哼氣道:“你倒是乖覺!先前攔人,這會兒卻又來獻殷勤了?我們夫人跟奶奶豈是你能過問的?”小廝哼了一聲,鞭子一揚,喝道,“還不讓開?”
闕小哥忙往後讓了讓,人卻還是不偏不倚地擋着馬車的去路,臉上笑意不變,朝小廝拱手道:“先前是小的不是,還請夫人跟奶奶見諒。不知可驚着小少爺了沒有?”
駕車的小廝極其不耐煩地瞪了闕小哥一眼,點着闕小哥的鼻尖磨牙道:“我們少爺能被你驚着了?”說着哈了一聲,又哼了一聲。
趙嬤嬤聞聲也掀開簾子探出個頭來,剛同闕小哥打了個照面,臉上就有了幾分不喜。“怎麼又是你這小哥?這南門口守衛也忒沒規矩了些!”
趙嬤嬤說着又極其不悅地掃了闕小哥一眼,剛要訓斥兩句,卻聽得裡頭馮夫人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了出來:“行了,早些回吧。”
趙嬤嬤忙應了一聲,吩咐駕車的小廝趕緊走,闕小哥在馬車前依舊恭敬地笑着,微垂的眼簾下一雙眸子亮了亮,腳下卻往旁邊讓開了。
林家的馬車從闕小哥的身邊慢慢使了過去,眼看着要離開城門,人羣中突然一聲驚呼,緊接着衆人一陣推攘,三五個大汗突然被擠了出來,腳下一個踉蹌,直直地朝駕車馬車的小廝撲了過去,小廝手裡的鞭子一偏,兩匹馬也受了驚,揚起前腿一陣嘶鳴。駕車的小廝還沒回過神來便被甩了下了車。
馬車簾子一陣晃動,闕小哥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車裡的人,突然朝柴老二打了個手勢,自己慌忙上前將那小廝扶了起來,又趕緊止住了發狂的馬。
好容易等人羣裡的騷亂停歇了下來,闕小哥忙又招來守衛吩咐了趕緊去崇安侯府叫人,這才試探着上前請示道:“夫人和奶奶可摔着哪兒了沒?先前人多,許是有人不小心腳下踩滑了。好在這會兒安靜了些,小的已經讓人去通知崇安侯府的人了。夫人和奶奶在這兒歇一歇?”
“無妨。”馮夫人地聲音明顯透着些不虞,“走吧。”
那小廝扯了扯帽子,朝闕小哥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才冷哼着爬上車,駕着馬走了。
馬車剛離開城門,先前人羣中的大漢急匆匆地奔了過來,面上還帶了幾分倉惶,朝闕小哥顫聲道:“大人,那夫人帶着孩子跑了,還有人護着,小的們沒能攔住!”
闕小哥眼睛微微眯起,眸子裡透出了殺氣來。“帶一隊人,追!”他只是一個衙門裡的小頭子,管不了朝廷大事。也懶得理會這些高門大戶裡的彎彎繞繞。他只知道這人若是跑了,他就得死!
城門口一陣騷動。守衛們夾雜在人羣裡極快地出了南大門,不過片刻,一切又迴歸了先前的熱鬧。
夜色漸濃,各處的花燈顯得更爲燦爛,城隍廟更是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一片。
與城隍廟人來人往,平淡溫馨的熱鬧歡樂相比。禁宮裡的熱鬧就顯得有些莊重死板了。
從酉時三刻開始,各府上的轎輦便陸續進了宮門。女眷們各自結伴由宮人們殷勤客氣地請入了御花園,跟宮裡幾位娘娘們一處說着話。各位大人們則直接被內侍領到了紫宸殿,彼此見了禮。三五人一處,低聲交談着。
戌時三刻,禮官唱了喏,鼓樂聲起。成明帝穿着便服,從後殿緩步踏入主殿。到大殿上落了座,還未等羣臣細看,內侍突然放下久已不用的簾子,羣臣只隱約見着成明帝的身影,一時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不對。
還未等羣臣回過神來,隨着禮官又一聲唱喏,衆人只得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依次入座。紫宸殿偏殿中各家命婦也相繼入座。
成明帝蒼白病弱的臉上帶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隔着厚厚的簾子,透過縫隙處,目光淡淡地掃了下殿中衆人。一圈掃視下來,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眼裡劃過一絲戾氣,偏頭朝身邊的內侍蘇文冷哼道:“西寧王跟鎮國將軍呢?”
蘇文忙弓着腰上前低聲回道:“回聖上話,奴才纔剛讓小德子去看了,西寧王與鎮國將軍尚未入宮。”
成明帝冷哼一聲,手指扣在椅子扶手上,微微用力,眸子裡的冰寒陰狠一劃而過。蘇文瞄着成明帝的臉色,頭埋得更低,恭敬地站在成明帝身旁,等候吩咐。
“西寧王向來隨意,且等一等吧。”成明帝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朝蘇文擺了擺手。
蘇文見狀忙弓着腰退了下去。
成明帝冷眼看着殿中神色各異的大臣們,嘴角微揚,漸漸浸出一絲冷笑來。
幾位皇子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大殿上看了一眼,隨後又極快地收了回去,面上表情不過剎那的變幻,卻被一羣眼尖的大臣們看了個一清二楚。
太常寺的奏樂響了起來,羣臣立刻噤了聲,正襟危坐,一直聽着那禮樂奏了兩遍才停了下來。
隨後羣臣起身,朝大殿上行了拜禮,又是一聲齊賀,接着纔在禮官一聲唱喏中再次入了座。
小內侍跟宮人們陸續捧着盤碟提着食盒進入大殿,不多時,禮部的樂官再次奏起了常樂,大殿裡一時人影晃動。羣臣低低的議論聲被高昂的樂聲掩蓋了,連彼此臉上的表情也被晃動地宮人們擋住了。
大皇子捏着腰間的玉珏,手指微微動了動,目光朝大殿上掃了一眼,腳步慢慢往一旁的顧相顧長文的位置移了過去。
顧長文朝大皇子點了點頭,眼裡浸着幾分笑意。
三皇子餘光打量着顧長文和大皇子,又朝葉家的座次掃了一眼,嘴角輕勾,透出一絲冷笑來。
二皇子目不斜視,如老僧入定一般,直直地坐在大皇子下手。
四皇子一如既往地坐不住,一手拿着把玉扇,不停地跟各位朝臣們說着笑話趣事,一路從紅翠樓的芸娘說到飛花樓的花魁昭娘子,最後才走到魏相跟前,長揖着跟魏相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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