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一邊笑一邊伸手推了推盧俊昭:“你身上熱——那你說說這賬冊有什麼不一樣?”說着將手邊的賬冊往盧俊昭跟前推了推。
盧俊昭將林晚鬆開了些,低頭看着賬冊,擰起眉,一本正經地朝林晚說道:“這個,要清楚些,進出時辰、銀錢、品相和統管交貨的人這些都寫清楚了。”
林晚看盧俊昭一臉正經嚴肅地分析,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眉角神采飛揚,身子顫動着靠在盧俊昭胳膊上,手扯着盧俊昭的胳膊好容易止住了笑意,眉眼彎彎亮亮地仰頭看着盧俊昭:“朱七給你的賬冊不是這樣的?”
林晚臉上的笑意和銀亮的眸子看得盧俊昭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眼裡柔軟一片,一手抱着林晚往自己跟前攏了攏,讓林晚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一邊微微搖了搖頭,朝林晚笑道:“朱七的賬冊我都不看。是先前盧平每年交賬,父親讓我看過,一張紙上全都是字,我不耐煩看那些。”
“你不看,總得有人看!”林晚笑着掐了盧俊昭一把,“這活兒說不定就得派給我了!哎,你說說,別的姑娘家出嫁都是在家理事,指揮掌櫃們打理嫁妝鋪子給自個兒賺錢,偏偏我還得累死累活幫你看賬冊!指不定什麼時候還得給你養着這個姑娘那個姑娘的,你說我這是不是吃大虧了?”
盧俊昭哭笑不得地任林晚掐着,見林晚後頭越說越偏。忙抱着林晚急急地哄道:“沒那些姑娘!阿晚,你跟別人不一樣,我只喜歡你……”
林晚眼裡浸滿了笑意,額頭輕輕碰了碰盧俊昭的下巴。心裡柔柔軟軟的溢滿了溫暖甜蜜——這是他的丈夫,他願意對她好,哄着她,疼着她,僅僅對她溫柔細語。
“你身上熱!”林晚聲音溫軟,推了推盧俊昭的胳膊,身子往後頭挪了挪。
盧俊昭見狀低笑出聲,一手圈住林晚的腰肢,一手重新拿了蒲扇,邊扇邊哄道:“阿晚。我給你扇風。你看。我不鬧你。”
林晚無奈地嗔了盧俊昭一眼,轉而又翻起了手邊的賬冊和信件。
南邊過去的海船利潤超乎想象地豐厚,貨物供不應求。匯然錢莊也在連城立了分號。南北兩邊的商人嗅到了利益,有不少打着主意要到連城一帶試一試手。
林晚目光漸漸專注起來,細細理着冊子上的條條總總。
盧俊昭目光溫柔地注視着林晚的側臉,手上的蒲扇一輕一重極有規律地搖晃着,思緒卻也慢慢飄開了。草原八部和北燕在元江一帶僵持,胡萬達和周青那邊送了信,尉遲敬德領着兵卻處處受北燕朝廷牽制……這對盧家是好事!
周明穩穩地駕着馬車,在越來越熾熱的日光中一路往金安城而去。
與此同時,盧家的大隊車隊已經到了隴川府。周川趕着馬連奔了兩天,後頭又慢悠悠地晃着鞭子。趕着馬車“軲轆軲轆”慢搖搖地搖到了渭源城。
渭源城知縣何展鵬老早就帶人迎出了城門口,伸長了脖子望着車隊漸行漸近了。
何展鵬眼見長壽從後頭車子上串了出來,顧不得臉上一層一層的汗,胡亂地用袖子抹了兩把,慌忙迎了上去。
何展鵬皮膚黑不溜秋的,個子不高,站在城門口遠遠看着就透着股匪氣,若不是一身官服,指不定還被人認成土匪!
“二爺和二少夫人……”剛迎上去碰到長壽,何展鵬望着前頭的馬車還沒來得及問話,胳膊肘已經被長壽拉着,人被拖着往旁邊站了站。
“大人且留步,爺和夫人走了幾天也累了,大人看,是不是先進城歇下要緊?”長壽順勢朝何展鵬長揖着行了禮,一邊抹着臉一邊嘿嘿笑着建議道。
何展鵬聞言忙點了點頭,拍着長壽的肩膀贊同道:“還是你小子說得對!院子早就收拾好了,我這就去請二爺和夫人。”說着邁開步子就要往馬車前奔,一臉急切和興奮。
“唉唉唉,大人莫急!”長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何展鵬的袖子,在心裡無語地哀嚎了一聲,這爺和夫人去了平梁府,車廂里人都沒有,打哪兒去請人?
“爺說了,今兒就不見人了,直接去住處就行。”長壽眼睛也不眨地“傳了”不知誰說的話,拉着何展鵬低聲勸道,“爺那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今兒還有夫人,都累了一天了……”
何展鵬聞言眼睛眨了眨,忙點着頭應道:“這話說的是!二爺倒沒事,夫人肯定受不住。聽說京城裡的貴女門都是嬌生慣養……”
何展鵬叨叨嘮嘮地邊走邊嘀咕,聽得長壽一陣氣悶失語,恨不得一腳踢上去讓這位直愣子醒醒神!在爺眼裡,夫人一根頭髮都是好的,還容得了外人這麼唸叨?
“哎,二少夫人究竟長什麼樣啊?日後是不是就跟着二爺在咱們渭源城住着了……”何展鵬無知無覺,興奮好奇地嘀咕着,“你小子說說,二爺前頭還不準咱們提親事,如今就成親了……”
見何展鵬越說越興奮,越扯越沒邊,長壽無力地吐了口悶氣,伸手拽着何展鵬的袖子,無奈地勸道:“大人快別念叨了!爺和夫人是天作之合。咱們爺是萬衆挑一的,夫人自然樣樣也都是好的。”
“那是那是!”何展鵬點着頭,一臉贊同得不能再贊同的模樣。長壽被何展鵬這頭點得一時無語,只搖着頭放了何展鵬的袖子,任由何展鵬嘀咕去了。幸好這會兒爺不在!
何展鵬一路小跑到車隊前頭的馬車跟前長揖着行了禮,又笑呵呵地請了“二爺和二少夫人”進城,也不管車廂裡有沒有人應。自顧自地招呼着一隊人進了渭源城。
周川目不斜視地駕着馬車進了城門,後頭的馬車安靜地跟了上去。一行人在夜色籠罩下繞過一條大街,到了街角處一間十分古樸幽靜的大院子。
長壽跟着周川的馬車一路進了二門,不大一會兒出來跟何展鵬說了爺和夫人要休息的話。讓何展鵬先回去了。
何展鵬樂呵呵地點着頭應了,又吩咐院子裡的人趕緊離了去,這才帶着管事出了門。
“老爺,二爺和少夫人過來了,要不要去跟盧大管事帶個信兒?”轉出巷子,何展鵬身後的兩個管事對視了一眼,遲疑了一陣,其中一個堆出笑臉上前遲疑着問了一句。
“給他帶什麼信兒?”何展鵬頓住腳步,眉頭蹙起扭頭瞪着身後的管事教訓道,“二爺是主子。什麼時候爺的行蹤還要跟一個管事報備?”
管事的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忙囁嚅着連連認錯:“是小的想岔了!”
何展鵬眼裡聚齊些銳利。盯着管事的看了一陣,扭回頭重又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又頓住。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明兒你去外頭莊子,給老爺我好好守着收些莊稼上來!”
先前說話的管事頓時一凌,心裡沉了又沉,張了張口卻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只得滿心苦悶地跟着何展鵬,無知無覺地在大街上挪着步子。
他就不該多這句嘴!
街角的另一頭,一處精緻的小院子裡,盧大管事盧平神色平靜地聽了小廝的稟報,眼裡波瀾不興,吩咐小廝下去了。讓家裡服侍的婆子掩了門,在院子裡轉了兩步,臉上的表情凝重了些,轉身進了書房。
不多時,盧平大兒子盧成安也進了書房。
盧平五十來歲,卻是白麪虯鬚,眼神十分明亮有神,氣質內斂,看着像個儒雅相公。盧成安與父親有六分相似,長相俊朗,比父親多了些年輕人的不羈和恣意。
“二爺和二少夫人過來了。”盧平示意盧成安坐了。
盧成安忙替老父和自己各自倒了杯茶,想了想,笑着接話道:“聽說二少夫人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那也是少夫人!是主子!”盧平的面色沉了沉,語氣卻不怎麼凌厲,反而透着些無可奈何。“王爺先前就讓人傳了信,這隴川府的馬場和礦山該交給二爺打理了。二爺向來不理會這些庶務,這事兒必定是交給二少夫人。”
盧成安目光微閃,一手托起茶杯慢慢地轉動着,默了片刻,語氣緩慢地笑道:“甭管是交給二爺還是二少夫人,哪有主子親自來管這些庶務的道理?說到底,不都得要人管着?不過就是常年往來的賬冊再給二爺和二少夫人那兒多謄一份罷了。北邊的生意這麼大,若真是交給一個小姑娘,王爺也放心不下吧。”
盧平擰着眉頭搖了搖頭,看盧成安眼裡一閃而過的不以爲然,心裡微微嘆了口氣,聲音平靜地敘述道:“王爺是讓程老四來傳的話,程老四從小跟着王爺。”
盧成安心頭一凌,手上不穩,茶杯差點落了下去,忙一手托住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茶水灑出來,濺了一手。
盧平見狀眉頭又擰得深了一分,看着盧成安教訓道:“不管怎麼樣,那是主子,咱們都得敬着些!你那些想法先放下!二少夫人頭一次來北邊,你去看看鋪子裡有什麼東西,挑些出來給二少夫人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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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i、senglzs、暗夜沉吟、戀夢的女孩、honey1122、笨笨7402、紫淚豬豬、霖霖77、放了手就忘了吧這些童鞋的粉紅票。謝謝2斯卡木木童鞋的平安符。
也謝謝投評價票的童鞋(咳咳,牛奶回農村過的年,根本上不了網,好幾天都沒看網頁了。也不曉得是哪位童鞋新投了評價票,現在又不曉得怎麼看,總之很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