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錄文眼珠子隨着那本圖冊轉了大半圈,聽盧俊昭一問,腦子還有些沒轉過來,眨着眼睛看了盧俊昭一眼,隨即打着哈哈笑道:“沒事!又不打仗,老朽能有什麼事?老朽就是來看看將軍身體如何,嘿嘿。”
盧俊昭盯着徐錄文的眼睛,冷笑一聲,轉身就往屋裡走。
徐錄文眼神一滯,隨即一把拉住盧俊昭的袖子,兩隻手飛快地纏上去抱住盧俊昭的胳膊,哇的一聲哭嚎了出來:“有事有事……將軍您聽老朽說,老朽是腆着臉有事求您來了,您可要幫幫忙啊……我老徐家的前程全指望將軍了……”
徐錄文邊嚎邊低着頭,臉胡亂地在袖子上蹭來蹭去,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如喪考妣。
盧俊昭的嘴角往下扯了又扯,眉頭皺起來,十分不耐地甩開徐錄文,冷聲道:“別演了,說事!”
徐錄文立馬站直了身子,卻還是低着頭裝模作樣地抹着根本就沒有的眼淚,邊抹便嘆氣,聲音消沉地解釋道:“不瞞將軍說,老朽族弟,那個,徐錄風,就是先前在將軍手下做過事的,這回不是接到聖旨去接任尋城守將嗎?可我那族弟性子憨直,竟被人壓得死死的,遲遲沒交接兵權。老弟急得頭髮都白了,實在沒法了才求到老朽這兒來。老朽思來想去,也沒個穩妥的法子。這回真是厚着臉皮來求您了,老朽汗顏。”
“你還知道汗顏?”盧俊昭挑了挑眉,目光似笑非笑地掃過徐錄文的臉,一甩袖走開了。
徐錄文站在原地撇了撇嘴,餘光瞥見地上的大箱子,又得意地哼着曲兒,揹着手搖頭晃腦地慢慢踱了出去。
長安街的另一頭,林承孝正同幾個公子哥兒在一處戲園子的雅間裡勾肩搭背,摟着幾個歌妓彼此調笑着。手上不規矩地在歌妓身上游走,雅間裡男女的喘息聲和媚笑呻吟聲此起彼伏。
林承孝懷裡抱着一個身姿嫋娜的頰緋紅的女子,一手伸進薄薄的衣料裡握住女子胸前肆意揉捏,一手拉着那女子的手一路往下,解開腰帶從褻褲中探了進去,握住自己的下身慢慢倒弄,嘴不停地往那女子臉上湊。
旁邊幾個公子哥兒也是大同小異。其中一個二十出頭,面闊臉方。穿着件月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饒有興致地看着林承孝動作,眼裡閃過一抹諷刺。
半晌,林承孝喘着粗氣放開那歌妓的手,滿足地呼着氣,在那歌妓身上胡亂捏了幾把,拉上褲子捆好腰帶,這才一把推開身上的女子。朝自己對面的年輕男子得意地笑道:“文老二你就放心吧,那事兒包在我身上。西寧王府可是我林家的姻親,那盧俊昭還得叫我一聲舅兄。只要我一說,這事兒就沒有不成的!看在我的面上,少說也能給個……”
林承孝頓了頓,旁邊立刻有個眼圈浮腫面色發青摟着歌妓不停動作的少年喘着粗氣笑着補了一句:“統領,太高的職位,咱們,也不要,統領就行,嘿嘿。”話沒說完,又捏着那歌妓的腰不停聳動。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對對對。統領!”林承孝拍着桌子興奮地點着頭,說到興奮處又一把將剛纔的歌妓拽了過來,到處亂捏着。
方纔被林承孝推開的歌妓,此刻衣衫散落,半裸着身子,臉上帶着柔媚的笑容,身子軟軟地攀附在林承孝身上。心裡卻是冷笑一聲,低着頭,眼裡閃過一抹極其厭惡和不屑。
丁長安此刻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樓下拐角處一個極其不顯眼的角落裡,喝着小酒,跟着戲臺子上的唱詞眯着眼睛輕輕哼着曲兒,一臉的享受。
直到一場戲唱完,林承孝和幾個公子哥兒陸續下了樓。幾人摟着歌妓調笑着出了門。丁長安瞥了眼林承孝的背影,捻起花生米往嘴裡一扔。慢慢地嚼着,手裡捏着酒杯勾了勾嘴角。
不多時,剛纔隨着林承孝出去的歌妓轉了回來,扭着腰肢,媚笑着往丁長安處走了過去,一手柔柔地搭在丁長安背上,一輕一重地打着圈兒。
“丁爺今兒好興致。”女子的聲音媚得能出水,手上慢慢順着丁長安的後背往下,腰肢輕扭着,轉了個身,那柔若無骨的手也轉到了丁長安胸前,然後是腹部,再慢慢往下。
丁長安笑着握住了那女子肆意動作的手,語氣裡也帶了些調笑:“紅娘是越發媚人了,這小手,還真是柔軟。”說着,送到嘴邊挑逗似的親了親。
紅娘目光一凌,一把抽開手,方纔一臉的媚態此刻已換上了一臉冷然,直起身子在丁長安對面坐了,自顧自地倒了杯酒,看着丁長安冷笑道:“那個林二爺,被文家和趙家幾個浪蕩子攛掇着要去找西寧王府的盧將軍要個軍職,聽說要的是什麼統領,還最好在衡城和尋城一帶任職。”
丁長安目光一閃,隨即冷笑了起來,這些公子哥兒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蠢成這樣,他都懶得不屑了!
“這事兒多謝你了,算我欠你個人情。”丁長安拎起酒壺親自替紅娘倒了杯酒,自己舉起杯子,鄭重道。
紅娘接了那杯酒,卻沒喝,只看着丁長安,目光由諷刺到平靜,最後閃過一絲落寞。紅娘自嘲般地笑了笑,一仰脖子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行了,能得了你丁長安一個人情也不容易,說起來還是我賺了。你慢慢喝,告辭。”
丁長安看着紅娘的背影,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自古風塵多出奇女子,紅娘倒是可惜了。
至於林承孝,丁長安目光凌了凌,隨後一口喝乾了壺裡的酒,往桌上扔了個小銀角子,大步出了戲園子。
下午,京兆府下了戒嚴令,京兆尹李明朝親自帶着人去了城隍廟,犄角旮旯都查看了一遍,在周川的指引下,把那幾名刺客的屍體也挖了出來。
一干衙役捂着嘴巴皺着眉小心翼翼地圍在仵作身邊。看仵作圍着那幾句屍體查了又查看了又看。
李明朝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抓着頭髮跺着腳,跟在仵作屁股後頭一臉急躁地追問道:“有什麼不妥?”
無奈幾個仵作都是一臉冷汗地搖着頭。“回大人話,沒什麼不妥,除了刀劍的傷痕,其餘的都正常得很。”
李明朝一腳踹在其中一個仵作身上,扯着鬍子罵道:“沒用的東西!”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沿着長安街一路回了京兆府。
徐錄文站在院門口眯着眼睛覷着那兩排衙役,眼裡閃過一絲諷刺。隨後關門進了屋。
戌時,夜色朦朧,京城大街小巷人影寥落,寂靜無比,時不時有巡邏的衙役路過。李明朝穿着件家常舊衫,只帶着箇中年幕僚,急匆匆地一路到了三皇子府後巷,從側門進了府。待了小半個時辰,又匆匆出來一路繞着彎兒回了李府。
等李明朝的身影消失在巷子裡。幾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彼此交頭接耳一陣嘀咕,又散了開去。不多時,另有兩個黑影落在了巷子口的牆頭,隨後也消失在夜色中。
朱二隱在茂密的樹叢中,冷眼看着巷子另一頭昏暗的燈光下一閃而過的人影,直過了半晌,才輕輕撥開樹叢,慢慢隱在黑暗中,走了開去。
五日後的早朝上。李明朝在西寧王的怒目而視中硬着頭皮冷汗陣陣地說了城隍廟一處各處勘察的情況。言語間深感自責愧疚,懇請聖上能寬限些時日。
成明帝冷冷地盯着李明朝,良久才揮了揮手,語氣不善地駁回了李明朝的請求。
大殿內一時寧靜地出奇,只聽得見衆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禮部郎中文良低着頭遲疑片刻,瞄着成明帝的臉色,上前一步回道:“稟聖上。李大人年事已高,又兼近日京城多事,難免心力不濟。下官斗膽,懇請聖上另派賢能協助李大人徹查此事。”
李明朝被那句“年事已高”說得面色鐵青,顫抖着嘴脣想要反駁卻在成明帝冷冷的目光中將口邊的話收了回去。
西寧王卻沒什麼顧忌,跳着腳,十分鄙夷地哼了一聲。“你一個禮部的文官,湊什麼熱鬧?”說着又指着李明朝的鼻子罵道。“你任了十幾年的京兆尹,關鍵時候屁用沒有。老子看你也是膿包!簡直是丟朝廷的臉!丟聖上的臉!”
李明朝被西寧王罵得啞口無言,背上一陣一陣地發冷。
“聖上容稟,”伍建璋從朝官中站了出來,先對成明帝行了禮,這才朝西寧王道,“王爺請息怒。下官斗膽說一句,刺客來無影去無蹤,連盧將軍都中了埋伏,可見主使人謀略縝密。又並未留下任何線索可循,十日期限確實太緊。李大人殫精竭慮,每日奔波,咱們大家都看得見。下官斗膽建議,懇請聖上加派人手,着刑部和大理寺也一併調查。”
刑部尚書鍾唯亭聞言立馬跳了出來,咳道:“伍大人此言差矣。此事本屬京兆府管轄,聖上又下了旨令刑部協助,主理自然還是京兆府。京兆府與刑部的職務向來都是分得清清楚楚,刑部怎能冒然越權?不過李大人一心查案,我等必定全力協助。還請聖上明斷。”
“鍾大人所言甚是,大理寺也必定全力協助李大人。”大理寺卿程中興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下官慚愧,實在是不堪重任……”李明朝連連苦笑。
“李大人莫要自責……”
成明帝看着朝臣的爭議,眼裡的冰寒越來越深,一拍龍椅站了起來:“住口!”
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衆人都縮着脖子,瞄着成明帝的臉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垂着頭齊聲應和:“懇請聖上明斷。”
“京兆少尹?”成明帝的聲音裡透着壓抑的怒氣。
“臣在。”京兆少尹魏朗站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朝成明帝行禮。
成明帝目光陰寒在大殿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魏朗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冷哼一聲,面色陰冷地拂袖而去。
不大一會兒,內侍總管蘇文匆匆進來在大殿上宣讀聖諭:“聖上口諭,命京兆少尹魏朗着理鎮國將軍遇刺一事。京兆尹李明朝從旁協助,刑部和大理寺聽候調遣,務必於五日內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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