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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俊昭從西寧王府的角門出去,一路到了崇安侯府,讓周川去敲了門。
崇安侯府的婆子驚訝地看着盧俊昭,忙踉蹌着到逸梅院裡稟報了。
劉氏正讓魏嬤嬤給逸梅院衆人發紅包,聽說盧俊昭來了,忙歡喜地迎了出去,順手也塞了個紅包給盧俊昭,笑道:“今兒二郎可是趕巧了,來,拿着紅包,也算圖個吉利。”
盧俊昭拿着紅包看了看,神情間有些尷尬,卻還是朝劉氏行了禮,道謝:“多謝岳母。小子是來帶阿晚去看燈會的。”
劉氏聽得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擺手道:“傻小子,這會兒我可當不得你一聲‘岳母’——去請姑娘過來吧。”
魏嬤嬤掩着嘴邊笑邊答應着退了出去。
林晚正看着朱槿抱了一推二三十個荷包上來,伸手翻了翻,仔細挑揀着,想找個中意的出來。
“姑娘前頭不是自己還繡了兩個?用那個不正好?”連翹在一旁偏着頭建議道。
“正好什麼?”林晚斜了連翹一眼,咳道,“好了好了,你別在這兒杵着,去外頭幫秋梓給小丫頭們發紅包去,回頭再上我這兒來領你們的!”
連翹利索地答應着,腳下卻還沒動,兩隻眼睛盯着林晚手上的荷包,嘿嘿笑道:“姑娘手上那個就挺好看。”
林晚皺着眉看了連翹一眼,轉身將那荷包塞給了連翹,嗔道:“你覺得好就給你了!快些出去幫忙。”
連翹泄氣般撇了撇嘴,只得哀嘆一聲出了門。
“算了,把我繡的那兩個荷包拿過來吧。”林晚回頭瞥了眼桌上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荷包,皺着眉無奈地嘆了口氣。
朱槿剛拿了荷包過來,魏嬤嬤便笑着進了屋,跟林晚說了盧俊昭來的事。
“盧將軍來了,說要帶姑娘去看燈會,太太讓我來請姑娘過去呢。”
“多謝嬤嬤,我這就過去。”林晚說罷扭頭瞅了眼朱槿手上歪歪扭扭繡着福字的兩個小荷包,嘆了口氣,伸手撿了其中的一個勉強能看的,又讓朱槿和玉竹服侍着換了衣服,帶上斗篷,這才往劉氏處去了。
劉氏笑着叮囑了林晚和盧俊昭兩句,說了早些回來,便讓兩個小輩出門去了。
盧俊昭微微攬着林晚,在崇安侯府後巷上了馬車,一路往燈火燦爛的成源街駛去。
“阿晚,你冷不冷?”盧俊昭握着林晚的手輕輕搓了搓。
林晚斜了盧俊昭一眼,抽回手,遲疑了片刻,將袖子裡的荷包拿出來遞給了盧俊昭。“諾,給你,裡面裝的是平安符,從老和尚那兒討來的。”
盧俊昭大喜過望,眼眸亮如星辰。“你做的?”
林晚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
“很好看。”盧俊昭臉上笑意流淌,目光灼然地看着林晚,“真的好,阿晚,我很歡喜。”說着往林晚跟前挪了挪,輕輕攬着林晚,頭抵着林晚的額頭,低聲笑道,“我那兒還收着你的一個荷包。”
林晚詫異地擡頭,冷不丁地腦門跟盧俊昭的下巴撞在了一塊兒,林晚吸了口氣,伸手揉着額頭,看着盧俊昭問道:“什麼荷包?我先前可沒給你做?你老實說,是不是先前翻牆進來拿的?”
盧俊昭愣了一瞬,隨即哭笑不得,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替林晚揉着額頭,聲音裡帶了些笑意,“你記不記得我剛見你那回?在漱玉齋,你喝了酒,臉紅得跟桃花似的,還踩了我一腳?”
林晚眨了眨眼睛,目光躲閃着,伸手摸了摸盧俊昭的下巴,嘟囔着問道:“你不疼?”
盧俊昭笑着握住林晚的手,眼裡光彩四溢,“不疼。阿晚,你記不記得?”
林晚氣悶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悶哼道:“記得!誰讓你扯着我帷帽?活該被踩!”
“嗯,是我活該。”盧俊昭抱着林晚,胸口起伏着,笑得渾身顫動,邊笑邊解釋,“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你丟了荷包,我原本想還給你,可你沒讓我說話……我頭一次被一個小丫頭踩了,阿晚,你不知道,我那時候看着你的眼睛就氣不起來了。你眼睛特別亮,臉也紅,生氣的時候也好看,我就想着下次再見見你……”
“我的荷包呢?”林晚掐着盧俊昭的胳膊,豎着眉打斷了盧俊昭的話,臉上卻火燒火燎地漸漸漫上了一層紅暈,她那個時候只知道這男人又高又黑卻拉着她一個姑娘——的帷帽,不鬆手,這印象就不好了,哪裡還管得他要說什麼話!
“在我書房裡。”盧俊昭低頭輕輕蹭了蹭林晚的頭髮,低聲笑道,“現在是我的了。”
林晚悶氣地擰了盧俊昭一把,敢請她就是因爲一個荷包被這人給盯上了?
馬車慢慢駛過了成源街,在攬月樓后角門停了下來。盧俊昭攬着林晚下了車,牽着林晚的手慢慢走出巷子,融進人羣裡,隨着人流緩緩地在街上移動着。
成源街上到處都是些稀奇好看的花燈。街邊擠滿了小攤販,臉上笑容燦爛,大聲地吆喝着。盧俊昭一手圈着林晚,一手伸開擋着人羣,林晚縮在盧俊昭懷裡,一點也沒被擠到,此刻正饒有興致地看着街邊的各色彩燈花燈,燭光印入眼裡,燦爛而溫暖。林晚臉上笑意漫開,一點一點地直淌進盧俊昭心裡,胸口被填得滿滿的。
兩人依偎在一起,慢慢走着。林晚神采奕奕地看着街邊千奇百怪的花燈,盧俊昭則目不轉睛地看着林晚,林晚臉上飛揚的笑意和就夠他看了。
路過一個長長的攤子時,林晚驚訝地“咦”了一聲,拉了拉盧俊昭的袖子,擡頭笑意盈盈地看了盧俊昭一眼,指着前方几盞被雕成蓮花狀的白蘿蔔花燈驚喜道:“那蓮花雕得真好看,白瑩瑩的,放到水裡肯定也好看。方纔下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醉月湖那裡有好些人在放花燈,咱們也買兩盞燈去放?”
盧俊昭表情柔和地嗯了一聲,攬着林晚上前,身子擋在林晚背後,目光溫和地看林晚細細挑了兩盞燈,這才離去。
林晚將花燈塞給盧俊昭,兩人順着街邊逆着人流慢慢往攬月樓回去。走了一段才發現人越來越多,根本往前走不了。
林晚苦着臉看了眼盧俊昭,“怎麼辦?咱們還是順着人流走吧。”
盧俊昭眼裡盛滿了笑意,將花燈遞給林晚。“你先拿着。”
林晚不明所以地接過花燈,手上還沒拿穩呢,卻覺得腳下一鬆,人已經離了地,被盧俊昭圈在懷裡抱了起來。
林晚詫異地張大了眼睛,剛要說話,盧俊昭低着頭輕輕啄了下林晚的眼睛,悶聲笑着動了起來,身子飛快地在人羣中穿過,還沒等林晚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從人羣中穿了出來,背後是人煙稀少的小巷。
盧俊昭將林晚放了下來,臉上笑意浮動,牽着林晚的手從巷子中繞行過去。
不同於成源街主街上的熱鬧和擁擠,小巷裡燈光有些暗淡,行人也少。林晚身子嬌小,被盧俊昭圈在懷裡,背後貼着盧俊昭的胸口,耳邊能明顯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林晚突然覺得尷尬起來,臉上也漸漸地泛了一層紅暈。騰出一隻手輕輕推了推盧俊昭。“這兒沒人擠了,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不冷?”盧俊昭順勢握住林晚的手,手心滾燙地貼着林晚的手背。
林晚覺得那股熱流一直從手背處蔓延到脖子上臉上,心跳突然快了一瞬,掙扎着扯回了手,斷然道:“不冷!”
說着將懷裡的兩隻花燈往盧俊昭手裡一塞,稍微躲開了盧俊昭的胸膛,同盧俊昭並排而走。
盧俊昭看了看手裡的花燈又看了看林晚緋紅的臉頰,胸口漲得滿滿的,又漲又癢,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跟在林晚身後,將偶爾吹過來的冷風也擋去了大半。
“丁長安?”在巷子裡走了沒幾步,林晚眼尖,瞥見前頭的人影,有些訝異地張了張嘴,卻猛然意識到什麼,扯着盧俊昭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你瞧瞧,他是不是在跟什麼人?”
盧俊昭臉色夜嚴肅了起來,盯着巷子拐角處一前一後飛快地閃過的兩個人影,朝林晚點了點頭,順手將花燈遞給林晚,抱着林晚在巷子裡輕巧地穿過,追着丁長安和前頭一人的影子去了。
跟進巷子深處,卻不見了兩人的蹤影。盧俊昭蹙着眉,將林晚放了下來攬在懷裡,後頭周明和周川幾人也跟了上來,面色少有的嚴肅。
“爺,丁長安跟着的那人似乎是那個江湖術士。”周川擰着眉頭遲疑了片刻,偷偷撇了林晚一眼。
林晚見狀仰頭看着盧俊昭,解釋道:“前頭我中毒,讓丁長安盯過姚玉章,盯到了一個江湖術士。後頭你讓周明來傳了話,我就沒讓丁長安再管這事兒了。”
盧俊昭蹙着眉點了點頭,攬着林晚的手卻緊了緊,緊繃着臉,目光發寒地盯着周川:“去查!”
林晚有些詫異地問了一句:“你們沒查到這個江湖術士?”
周川瞄了盧俊昭一眼,朝林晚解釋道:“回姑娘話,查到了,連他後頭的人都……只是爺說要留着他的命,有用。”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