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經過幾次接觸,青揚對這位新飛公司的年輕經理頗爲讚賞:看似一柔弱女子,卻是一位幹練的職業女性,再加上青春貌美,簡直可說是完美。漸漸的,青揚心中有了一種別樣情愫,他驚奇又欣喜,可總是有一聲音警告他別與關羽蝶走的太近,這女人將會把自己拉入地獄。青揚置之不理,只當是自己神經過敏;他依然保持自我,只不過當關羽蝶出現時他變得會臉紅,會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目光注視着她。
關羽蝶當然也瞭解,可她對青揚仍保持一定距離。她不想自己的預感成真,只要自己不再更深一步影響他,應該是沒問題了;她不希望她的青揚哥哥出現任何差池。對於青揚充滿情意的目光,關羽蝶很是無奈。她還不知道父親是否還在別的地方藏着那種實驗室;如果有,這隻會給青揚帶來苦難。
“蝶,你在想什麼呢?”青揚笑着看發愣的關羽蝶,發覺她沒有反應,就把臉湊到她面前。突然出現的臉驚到了關羽蝶,她誇張的向後退了幾步,深吸一口氣來平息快要跳出來的心。
發現眼前的人刻意避開他,青揚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蝶,別這樣,爲何你最近老躲着我?”“呵呵,你剛纔嚇了我一跳,再說我們只是合作伙伴,最多是好朋友,請別叫我蝶,我還不想被你的愛慕者用眼神殺死。”關羽蝶感到四周足以射穿人的眼神,乾笑道。青揚的心沉到底:朋友嗎?沒想到這麼快就把我否決掉了。他苦笑:“抱歉,是我唐突了…”他垂下眼簾,不讓人看到一絲落寞。“這是你們委託的項目,你仔細看一下,滿意的話…”“貴公司我一向相信,就這樣吧,祝賀我們合作成功。”關羽蝶見他轉移話題,心中有些苦澀,可她仍故作輕鬆的伸出手。
這天晚上青揚又做了幾年來重複的夢。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妖精,火紅的長髮垂地,血色的眼眸中滿是哀傷。青揚終於大着膽子問它是誰,忽的一串血淚從它眼眶中流出,那妖豔的臉瞬時變成了青揚的面容。“別接近那女人,她會推你下地獄的!”一聲厲吼之後,那妖精背後張開一對巨型蝶翅,如同一團火,欲把驚恐的青揚包裹在其中。
“不——”青揚驚醒,冷汗已佈滿他的額頭。這時燈亮了,王老漢站在房間門口,語氣急切:“小揚,咋了,哪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青揚看着養父慌張的神情,苦笑搖搖頭。自從胖老頭離奇被燒死後,王老漢就如同驚弓之鳥。因爲在他撿來青揚後,周圍總會出現莫名的火災,巧的是這些人家都曾有一位或兩位嘲笑過青揚那火紅的胎記,說他是妖精。王老漢經三番五次的搬家,最終搬到這個社區,以爲這裡幾乎都是老人,應該不會再出這種事了。可事實卻把王老漢嚇壞了,他有點懷疑是不是領回一個不詳之人。
青揚是知道王老漢的擔憂,自己給這位慈祥的老人已帶來無窮的麻煩。“爸,我沒事,您去睡吧。”看着老人慢慢走回去,青揚決定過些日子把王老漢送到伯父家,讓老兄弟住一起,自己就搬到公司的員工屋去住。他不想讓養父再擔驚受怕了。
(十二)
這天青揚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總有雙眼睛在看着他。他有種預感自己會有壞事發生。這不,剛一下班,他就被兩個大漢攔在門口,說是關小姐邀請他去吃飯,可青揚看他們的架勢似乎容不得自己說不。於是他幾乎被架進了一輛黑色轎車。
可是行車很久卻沒有停的樣子,青揚覺察不對勁,詢問其中一人:“關小姐到底在哪?”見其無反應,他便猜到這絕非關羽蝶的邀請。“停車!停車——!你們這是綁——”話還沒說完,青揚只覺手臂上一痛,漸漸沒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青揚被一股刺鼻的氣味嗆醒。“哦,我們的小逃犯醒了。“一睜眼他看到一張女人的臉。他似乎見過這張臉,熟悉的厭惡感引發頭的劇痛,可沒掙扎幾下就發覺自己已被綁住了手腳。這女人看了看,又大笑:”你好像不記得了,我就提個醒吧。看看四周,那段經歷應該讓你刻骨銘心。“
青揚這纔打量四周,記憶就在這一刻全然甦醒。沒錯,這是他死也不會忘記的地方,他並不是真正的失憶,只是自己潛意識不願想起,不願想起這段讓他冷顫的記憶。可他以爲不會再回到這煉獄,到頭來只是自己的幻想。“關小姐呢?你把她怎麼了?“青揚怒視這張他想唾棄的臉。”大小姐?看,那不就是。“
青揚擡眼看見心愛的女子瞪大雙眼看着他。大小姐?!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她就是那個女孩。她還是變成和她父親一樣的人,一樣不擇手段。青揚一瞬間覺得自己可笑,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還不自知。而且如今這個女人還裝得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似乎有團火在他心底燃燒,他憎恨關羽蝶,想不到在幾年時間裡自己心中的小蝶早已在眼女子身上消失殆盡。他更恨周圍這些人,這些慾念侵心的人。憤怒已佈滿全身,青揚體內有個聲音在說:“爆發出來吧,你擁有復仇之神的力量!把這些面目可憎的人永遠從這世上清除!”
那女人看到青揚低着頭,以爲他放棄了抵抗:“這纔對,識時務爲俊傑。再說,爲我們公司做事會有你的好處。”於是她拿起一管不知裝了什麼的注射器,走近青揚。可就在一瞬間,青揚散發出的殺氣和莫名的灼熱之氣讓這女人怔住了,她似乎感受到有隻惡魔從青揚身上甦醒。門口的關羽蝶也覺察到異常,想跑上去,可卻被警衛攔了下來:“對不起,只有大小姐你不可以進去,這是總裁的命令!”她早料到是父親,沒想到父親這麼快行動,以致她無法及時通知青揚,現在看情況不妙。
只見青揚緩緩擡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已變成血紅,同時那蝶形胎記也紅的更詭異了,如欲飛出的火蝶。他露出邪笑,整個人頓顯妖媚,將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要我爲你們做事?可以,我會讓你們醉仙欲死!”關羽蝶驚呆了:那決不是青揚的聲音,這聲音甜美誘人,卻又如同罌粟一樣能讓人陷入地獄。這邊青揚忽地張開雙臂,他整個人就一剎那間變成了半人半蝶的模樣。面前的女人趕忙呼叫警衛,這種變化她從未預料到,她完全想不到青揚會自己變成火焰蝶;她要阻止,不能讓這個實驗毀在自己手中。
(十三)
“我詛咒這世界,禁慾的火神,yu望的人們將是我獻給你的祭品。”還沒等警衛趕至青揚身邊,就被從地面冒出的火給吞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連骨頭也燒得一點不剩,甚至無一絲灰燼;更多的人也接二連三地被地獄之火迎入煉獄。
那女人驚慌地已癱在地上,眼看青揚一步步靠近。此刻的他已化身爲地獄的使者,擡起一隻手,手掌中突現一隻火蝶。火蝶好象得了命令,緩緩飛起,向女人的方向飄。女人意識到要逃,可就在轉身一瞬間,火蝶粘上了她的髮絲,她渾身一顫,地下伸出一隻手硬生生地將她拉入地裡。青揚看着火蝶飛回手中,“嘎”一聲,如同骨頭碎裂的聲音,火蝶就化成碎片。
青揚看向關羽蝶,關羽蝶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枯澀與憤恨。眼看他走過來,她沒有躲:這是她間接造成的,應該由她解決。關羽蝶奔向前,一把抱住青揚,身上立即起火。她不顧,只是在青揚耳邊喃喃地說:“你誤會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針對我就可以了。要怪只能怪我們不應該一開始就見面,也不應該再見面。我只求你別再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別再傷害自己。”忍受着地獄之火的煎熬,她已站不穩。她拿出一塊石頭放在青揚手中,也就是同時,整個人被火完全包圍。青揚攤開手,愣了一下:那是多年前自己送給小蝶的那塊石頭,只不過上面刻着“揚+蝶”。兩行血淚從他眼中落下,“不——”他伸出手想抓住小蝶,可那身影已化爲虛無。
看着手中的石頭,他不知自己該是什麼心情。“哈哈哈~~啊!”一記笑聲衝入天際,轟的一聲,火海將一切吞沒……
第二天,人們紛紛議論昨晚郊外那場大火。失火的是個破舊廠房,周圍居民去撲救卻無法成功。奇怪的是廠房全被燒光後,火就滅了,來也突然,去也迅速。人們沒看到任何灰燼,只是在短短的一刻看見漫天飛舞着火紅的蝴蝶,卻又在瞬間消失無影。
(尾聲)
火焰蝶的傳說於是更加離奇,一時話題不斷。只不過人們在談論這個傳說時,總能聽到一聲嘆息,那聲音甜美,卻又如同罌粟。
注:
火焰蝶,火精靈族的靈獸,所屬禁慾,即斷絕一切yu望,有使用地獄之火的能力,一旦擁有愛情即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