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對喬納森大公的意義非凡。
倫塔克斯巨城覆滅的消息正在迅速傳開。
貴族當中已經出現了不少對他不利的傳聞。
這些傳聞極大的損害了喬納森的威信,導致了麾下那些投奔他的家族勢力動搖了。
除了倫塔克斯的變故外,他這段時間對三極教會的政策也引起了一部分老派貴族執政者的不滿。
毫不誇張的說,這些都是可能會爆發的隱患。
而想要解決這方面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掀起戰爭。
從而讓桌面上有的蛋糕可以分。
不管是蘭開斯特家族,還是膽大包天的災厄渡鴉教會,總要有個由頭。
戰爭既可以彰顯武力還能實現某些利益的再分配。
無疑是恢復權威的極好途徑。
所以對喬納森大公而言,這一仗有必須要打的理由。
但是,他也能看得出災厄渡鴉教會的打算。
那就是徹底洗劫倫塔克斯巨城,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跑路回寒鴉谷地。
那裡毗鄰北境,區域位於斯瓦迪亞王國和維吉亞王國的緩衝地帶。
標準的三不管地區。
對於阿瓦隆王國而言,無疑是個偏遠的地方。
喬納森大公想對寒鴉谷地發起遠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起碼也要向斯瓦迪亞王國進行一系列的複雜協調。
但是由於從阿瓦隆的疆域到寒鴉谷地,幾乎要跨越整個斯瓦迪亞。
因此想要協調下來並不容易,其中涉及到了許多當地的家族和大貴族。
理論上不花個三五年時間是根本別想談下來的。
換而言之,若是災厄渡鴉教會真的跑路回去了,那這場戰爭就成了個笑話。
喬納森不僅無法挽回榮譽,反而還要進一步的損失聲威。
不過,根據他手下的智囊分析。
冰殼只是封禁,而無法滅殺據守第二圈層內的巨城衛戍軍。
而且根據後續反饋的情報,那頭擁有半神鎮守級實力的冰霜骨龍不知所蹤。
情況似乎變得有些古怪。
最後一條消息來自於昨日,那就是包圍在冰殼外的異端使徒團開始挖掘冰殼。
此舉被視爲教會即將要和衛戍軍決戰的信號。
剩下的衛戍軍按理說至少能再撐上一兩天。
再算上完全破城後轉運人口和清理戰利品的時間。
前後最起碼還得七八天才能完成清空倫塔克斯巨城的操作。
這是智囊根據災厄渡鴉教會的兵力做出的推測。
而且還是算上了那處超遠距傳送通道存在的因素。
但這只是理論上的推測。
令喬安山大公感到不安的是,從昨日起,派出的三個隱翅鳥斥候小組無一返回。
這是個不好的訊號。
意味着災厄渡鴉教會發現了斥候的存在,並且進行了有效的反制。
而這樣的情況就代表着可能會出現變數。
“要加快集結速度了。”
喬納森·潘德拉貢公爵身穿戎裝,矗立於達波斯巨城的最高點心中默默思忖。
從達波斯巨城出發,利用隨隊空間魔導師構築的千公里傳送通道轉運。
最快也要兩天時間才能抵達倫塔克斯城外。
而集結時間也要2~3天。
本來這個時間是很寬裕的,但現在就未必了。
他已經第三次加派斥候,可依舊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反饋。
這讓心中有些焦躁。
要不是這次災厄渡鴉教會也押上了重注,至少調派了三百萬大軍。
喬納森大公完全可以派遣麾下已集結的兩百多萬騎兵先行出發。
現在這麼做,那就是送菜。
對方通過神祭的方式開闢了遠距離傳送通道,沒有補給線的後顧之憂。
甚至在倫塔克斯巨城變爲冰天雪地之後,還擁有了主場環境的優勢。
他並不是沒有有足夠的兵力。
但無論是集結還是進軍都需要時間。
而時間恰恰是一切問題的關鍵。
這樣的情況就讓他感到非常頭疼了。
屹立於高塔之上,他幾乎可以把整座達波斯巨城盡收眼底。
可這依舊無法讓他的心情好轉。
就在他頗感鬱悶的時候。
一位身材嬌小,容貌美麗的少女披着黑衣緩步來到他身後攬起了喬納森的腰。
“大人還在倫塔克斯巨城與災厄渡鴉那羣異端而煩憂嗎?”
白皙的手臂就這麼環繞在他的腰間,柔軟的身軀給了喬納森些許慰藉。
來者是菲兒·黑幽蘭,三極教會的前任聖女。
不本質上算是教會送她的禮物,或者說是用來交換巨城的籌碼之一。
這些天喬納森大公已經沉溺溫柔鄉,無法自拔了。
身爲教會的聖女,菲兒可以滿足他的所有慾望。
要是卡特沒有失蹤的話,他還可以繼續在溫柔鄉里爽下去。
想到那個不爭氣的私生子,喬納森在心中又是一聲嘆息,而且還不由得想起了早已去世多年的王嫂,甚至是過去的那段桃色時光。
曾經的喬納森十分的瀟灑風光。
作爲有權有勢的王族大公。
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算是其它實權公爵,也只不過是他大致平級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享受到了真正的權力。
而且是接近王國頂端的那種權力,其中的感受不言而喻。
毫不誇張的說,喬納森大公這輩子就沒有受過什麼挫折和委屈。
故而眼下的麻煩就讓他感到無比的煩躁了。
順風順水的人生見不得半點逆風。
心中愈煩躁,就愈發想要發泄。
感受到菲兒帶來的溫暖,他猛然返身把菲兒·黑幽蘭抱起就上手開撕。
她的額頭上黑幽蘭印記驟然亮起。
任由喬納森大公野獸般的扯開外邊的那件黑衣。
而她就這麼平靜的望着。
突然說道。
“大人爲什麼不考慮進行神祭呢?”
“災厄渡鴉那羣異端的神可以做到的事情。”
“吾之尊神也能辦到。”
“只要奉上足夠的祭品。”
赤條條的說着,話裡沒有多少蠱惑的意味,但卻讓喬納森大公面露恍然。
“是啊…”
“如果利用三極教會的神祭…”
“那麼是完全可以開闢出一條從達波斯到倫塔克斯的空間傳送通道的!”
他的慾望漸漸褪去,心中不曾有過的想法在悄然發芽。
慢慢的放下菲兒·黑幽蘭。
喬納森大公的眼眸變得格外冰冷。
“那麼,親愛的菲兒。”
“神祭需要準備多少祭品呢?”
聽到這個話,菲兒恬靜一笑,好看的酒窩和額心的黑色幽蘭印記互相襯托。
她努力踮起腳尖,環繞着喬納森的脖頸,薄脣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道。
“不需要太多…”
“三極尊神是慷慨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融進了風裡。
……
艾歐皇城。
皇宮。國王的寢宮內,曾經的明亮寬敞早已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是一種反常的蕭條。
寬大的牀榻上,模樣老邁的古瑟老國王躺在上面雙目放空。
那雙曾經炯炯有神的眸子裡,此刻只有頹廢、衰敗和瀕臨枯滅的死寂。
這代表着他的生機也正在枯萎。
風燭殘年。
實際上就算是龍血洗禮失敗,受到反噬,古瑟·潘德拉貢國王的情況也不至於會餓壞的如此迅速。
前後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性命垂危。
本來洗禮失敗,他也最起碼還能活上十年八年的。
有這些時間,古瑟國王就可以交代後世,把持王族,震懾那些貴族,扶持新王上位,從而確保阿瓦隆王國的穩定。
而不是陷入亂糟糟的分裂當中。
但他卻被暗中謀害。
覬覦這個王位的勢力太多了。
當他們隱隱達成共識,古瑟國王會有如今的際遇就成了必然。
但其中有一支主導的勢力。
那就是他的第四個兒子。
以及站在他身後的所謂激進改革者陣營。
古瑟老國王明白那羣瘋子的備用後代表着什麼。
那是關於亞瑟王留下的天選之子的傳說。
他們都是紀元更迭的犧牲品。
所有的人族王國都註定不會安穩。
各種問題會先後爆發。
而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他們無法揣摩的存在。
“王國陛下。”
“您忠誠的鉑金騎士們爲您尋到了可以延壽的珍貴藥草。”
牀榻旁,一位身穿着水晶甲冑的騎士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一隻錦盒。
已經被開啓的盒內有一片亮閃閃的葉片。
卻見古瑟老國王搖了搖頭。
“沒用的,馬斯特瑞。”
“不用再爲我的壽命操心了。”
“這些東西無法填滿反噬的虧損。”
古瑟知道自己的狀態。
他這些天倒也服用了一些延壽的寶物。
確實有點效果,但他體內的壽命虧空就像是一種詛咒和深淵。
實際上的延壽效果和理論不成正比。
可以延壽十年的寶物,只能讓他多活上一兩週。
而且這種類型的寶貝往往存在服用限制,越吃效果就越差。
本來他在一個月前就該死去了。
能拖延到現在,已是那些延壽寶物在發揮效果了。
根據體內生機凋零的情況下。
古瑟老國王估計自己最多還能活上兩三個月。
“找到安妮了嗎?”
在皇城中他並非毫無支持。
仍有一部分守舊派,還有曾經以血誓向他效忠的閃金、鑽石、鉑金騎士們在奔走。
聽到古瑟國王的問題,名爲馬斯特瑞的鑽石騎士低垂着頭輕輕搖了搖頭。
“抱歉,陛下。”
“我們沒能打探到安妮殿下的消息。”
“但是根據蒐集到情報來看,她應該並未遇害。”
“有神秘勢力出手幫助了殿下脫身。”
“但殿下的軌跡最終在王國中部偏向東部的區域消失。”
這個情況讓古瑟老國王嘆了一口氣。
安妮不僅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
本身也蘊藏着大秘密。
因爲安妮的體內擁有着亞瑟王之血。
那是純淨的祖代王血,根據先祖留下的預言和暗示。
這代表着改變王國命運的契機。
亞瑟王不僅是先祖,他更是掌握了某種後世子孫不曾擁有的權力。
這份權力被他隱藏在血脈中,等待着復甦的那一刻。
而安妮就是那個擁有先祖血脈的幸運兒。
簡單的來說,安妮的身上擁有着一把能改變阿瓦隆王國命運的鑰匙!
但現在,安妮卻處在失蹤的狀態。
阿瓦隆王國的內部還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混亂的危局邊緣。
現在的阿瓦隆就像是半隻腳踏出懸崖的迷途之人。
往前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大皇子、二皇子、三王女、四皇子這些王族子嗣是不會放棄對權力的爭奪。
而這樣,最終只能導致王國的分裂和內亂。
從而變成紀元更迭的踏腳石。
“繼續尋找安妮。”
“不惜代價!”
“找到她,就帶她去王國北部。”
“那裡有先祖留下的東西。”
古瑟老國王虛弱的交代道。
“明白了,陛下!”
馬斯特瑞低頭頷首。
旋即再次擡起頭勸誡道。
“您還是服下這片藥草吧。”
“哪怕能多延續幾天的壽命也是好的。”
“那些傢伙還不敢闖入皇宮來謀害您。”
“只有活下去,纔有機會能見到安妮殿下重歸的那一刻。”
守舊派和這些傳奇到半神等階的強悍騎士坐守皇宮。
那幾位大公還不敢派人來暗害國王。
都在等着他自然死去。
反正歲月漫長,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
馬斯特瑞最後的那句話打動了古瑟老國王。
“好吧。”
他張開嘴,馬斯特瑞小心翼翼的捻起那片能延壽的樹葉放進他的嘴裡。
這種特殊的藥草都是寶貝,入口即化。
一縷縷散發着淡綠色光芒的柔順液體滑入古瑟國王喉間。
他的生機緩緩地恢復了一絲。
確實又能多活上幾天了。
此時此刻,古瑟老國王唯一的願望就是見到安妮平安歸來。
她是潘德拉貢家族和阿瓦隆王國能否真正延續下去的希望,那是先祖留下的鑰匙。
寂寥的寢宮內,沒有多少侍女。
能留下的全都是忠心於老國王的人。
古瑟其實還是有能力的。
所以即便他落難,身邊還是不乏堅定的擁躉者。
這些擁躉者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小圈子。
使得他不受外部勢力的進一步迫害。
這已經是周旋和博弈後的結果了。
仰躺在牀榻上,感受着身體的虛弱,他的眼角不禁含淚。
“安妮,我的好孩子。”
“你,到底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