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起不理會其他的目光,朝百里言和蘇零點了點頭,離落朝之福了一福,用目光詢問要不要敬茶,就被拉着坐到了百里言旁邊的位置,她嘴角一扯,覺得自己坐在那裡不合適,但蘇焱起不放手,只好跟着坐下。
“說吧,有些事也該說清楚,本公子不怕敵人,就怕被盟友背後插一刀。”蘇焱起似笑非笑的看向姬成易,後者被他那一眼看得通體發寒。姬容翻涌的氣息剛剛平復,心裡也是一突,昨日姬成易突然發難的事他並不知情,事後特意將其叫去深談了一番,深思熟慮後才決定繼續追究,可蘇焱起展露出的實力,讓他心裡開始後悔,此事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見姬容臉色陰晴不定,姬成易只好站出來說道:“我們懷疑,家族至寶九唸咒玉,在貴夫人手上。”
聞言,衆人臉色都很精彩,這話雖簡單,裡面蘊含的意思可豐富了。
蘇零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就被百里言止住,“別急,小蘇會處理的,我們看戲就成。”
蘇零看向漫不經心的蘇焱起,還有心情喂水果給離落吃,便放下心來。
姬長歌也在現場,當場就跳出來說道:“你胡說什麼,九唸咒玉是我親自拿回家族的,怎麼會在這個女人手上?”
姬成易冷聲道:“雖說九唸咒玉需要念力極強的人才能操控,可連你都不能使其有半分異動,不覺得太古怪了嗎!我聽說前段時間在深谷地宮,蘇夫人就是用了九唸咒玉擊傷的君玄奕,當時好多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她發出的水靈力極陰,分明就是九唸咒玉的手筆。”
離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蘇夫人指的是自己,臉又紅了紅,瞪了一眼用“蘇夫人吃荔枝”看着自己的蘇焱起,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張嘴吃了下去。
現場氣氛如此緊張嚴肅,偏偏這兩人大庭廣衆下還你儂我儂,氣得姬成易恨不得掀桌子,咬牙道:“還請蘇大公子給個說話。”
這種場合本來沒有小輩說話的份,但作爲深谷地宮的參與者,左宗還是站出來說道:“蘇大公子說是千淼滴的作用。”
姬成易冷哼一聲,“那就請蘇大公子將此物拿出來看看,證明確實有此威力。”
蘇焱起一邊剝着荔枝,一邊眼皮不擡的說道:“我憑什麼聽你的。”
姬成易被他這不鹹不淡的迴應氣得猛地站了起來,大有要出手的架勢,姬容趕緊攔住他,讓他有話好好說,別吹鬍子瞪眼睛的。
“家主!你別忘了,當年姬無湛殺死我們多少人,我大哥就是那時候沒的,如果九唸咒玉被他們拿了,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族人和祖宗。”
姬容沒好氣道:“別扯這些,九唸咒玉也不一定在蘇夫人身上。”
“不是沒有可能。”姬長歌忽然開口了,意味不明的說道:“當時蘇大公子也在場,也許是他動了什麼手腳順走了九唸咒玉,不然爲何我們都操控不了,也許就因爲是假的。”
蘇焱起目光冰寒的看向姬長歌,冷笑道:“當初收取九唸咒玉的時候是你親自動的手,本公子在岸上陪夫人,沒想到長歌公子信口開河也挺有一套。請問我要九唸咒玉做什麼?”
姬長歌一時語塞,是啊,當初他自己說的,除了姬家人,別人拿到了九唸咒玉也沒用。姬如笙適時地說道:“九唸咒玉非我姬家人不可用,蘇夫人即便得到了,也不可能使用得了。”
姬成易放聲大笑起來,扯着姬容道:“別說你沒看出來!我第一次見到這女人,就覺得她像極了某人。”
姬容面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原本儒雅的臉也有些陰鬱猙獰,沒有接話。
姬長歌在一旁莫名其妙,挑眉道:“像誰,你們說什麼啊?”
姬成易放開姬容,看向臺上的離落,滿眼的惡毒,厲聲道:“聽說你是被人收養的,那你和姬無湛是什麼關係?”
衆人又是一陣抽氣,姬家這一出實在出乎意料,他們還沒看出頭緒,又被這話裡的意思驚得目瞪口呆,難不成離落和那失蹤數十年的天才有什麼關係不成。
姬如笙訝異的看着離落,心裡千迴百轉,還是想不通到底怎麼回事。
離落轉向蘇焱起,兩人目光一相交就明白了對方所想,她緩緩地說道:“他是我父親。”
這五個字石破天驚的砸暈了下方的賓客,姬家人均震驚的看着她,連一直信誓旦旦的姬成易也呆了,猜測是一回事,被人證實還是讓他有些難以相信。
半晌,姬容才擰眉問道:“你是他女兒,怎麼可能呢?他還活着?”其實他想問的是他再婚了?又生了一個女兒?這不太可能啊。
離落輕輕笑了笑,“你們都活得好好的,我父親自然也活着。”
姬成易終於回神,臉色變得鐵青,其實他前段時間收到一封密信,裡面說離落擁有九唸咒玉,起初他不過是半信半疑,但收集了資料後,發現離落和姬無湛有五分相似,尤其那雙瀲灩的桃花瞳,纔有了一系列的推斷,趁機發難,誰知竟然是真的,立即勾起了他對姬無湛的仇恨,抽出長劍就朝離落飛去,“你父親殺了我大哥,今日我就殺了你爲我大哥報仇!”
下方的浩辰、司然凌雪在離落親口承認的時候,腦子就轉過彎來了,秋雅姑姑的事他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末白能捨命救離落,前後一聯繫就將事情的始末串了起來。難怪族長會那麼信任離落,還說離開九幽後,一切都聽離落的,這根本不是什麼還人情,分明是因爲離落就是秋雅姑姑的女兒,九幽這一代的聖女啊。
想通這一關節後,凌雪和司然立即動身,他們離姬成易不算遠,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時,毫不費力就將他截了下來。
因爲君隱病危,君家來的人是君正,他不動聲色的瞥向一旁的君玄奕,手下的人查到君洲派人私下接觸了姬成易,此事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這些日子他和君隱鬥得你死我活,君洲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來並非如此,他難道想一爭家主之位,可君玄奕不是一心埋頭練武,不理世俗的嗎!
“哎呀呀,難得來喝趟喜酒,這都什麼事啊,小丫頭,你做啥了惹得天怒人怨的,一個個都針對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離落大喜,詢聲望去,就見一個挽着道士髻的人走了過來,在他身後,一個白鬍子的老頭慢悠悠的揹着手踱了過來,後面跟着一聲藍衣的司徒景。
“秦老!小景!”
離落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哽咽道:“我還以爲……以爲你們沒有來。”
“呸,你這丫頭好沒良心,婚期也不早點公佈,害我們趕路趕得鞋子都破了幾雙,你得好好的補償補償我爺倆。”
秦老嘴上不饒人,眼裡的笑意卻藏不住。
司徒景俊逸的臉上帶着笑,溫聲道:“落妹妹,其實我們昨日就來了,只是沒機會當面恭賀,不好意思,賀禮也沒來得及準備,日後再補上。”
離落看向司徒景,他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卻不錯,眼裡多了些深沉和銳利,只有看向自己的時候依舊溫柔羞赧。
“人來了就好,可惜這人仰馬翻的,招待不週,等處理了這些瑣事,咱們再好好敘舊。”
司徒景點點頭,然後和秦老坐到了一邊。
走在前面那個道士髻的老人,這才走上前,朝百里言行了禮,有對着離落行了一禮,然後朝蘇焱起做了個別人看不到的手勢。
蘇焱起點了點頭,低聲給離落介紹:“這位是南宮師父,他……”頓了頓,凝氣入耳:“便是九幽當初失蹤的一位長老,因爲各種緣故來到了縹緲山莊,事後再和你細說。”
離落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朝南宮仁看去,卻見他正看着司然等人,目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熱切欣慰。
“龍副盟主。”蘇焱起忽然開口道:“沒想到天劍盟的野心這麼大!”
他忽然調轉矛頭,完全不理被控制住的姬成易,轉而朝天劍盟發難,衆人只覺得思維有些跟不上,莫名其妙的看向龍傲天。
卻見後者卻像是被針紮了似的跳起來,怒道:“你說什麼!我天劍盟這次來參加婚宴已經是給足了你縹緲山莊面子,別給臉不要臉,造謠我等心懷不軌。”他說得理直氣壯,其實額角青筋直跳,心中有些慌亂,爲何蘇大公子突然說出這話,難道他發現什麼了?
蘇焱起輕輕笑了,“本公子只說你天劍盟野心大,並未說你等心懷不軌,龍副盟主這是心虛了?”
龍傲天懊惱不已,這才發現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帶着審視,他剛纔的反應太大,確實有些過了,於是乾咳一聲,道:“這裡是你們縹緲山莊的地盤,自然你說什麼都是什麼,既然不歡迎我等,那就告辭。”
說完一揮手,天劍盟衆人便隨他往門口走。
結果還不等到門口,就被白衣雲紋的弟子堵住了出口。
龍傲天臉色鐵青,轉身咬牙道:“蘇大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本公子問你。”蘇焱起慢悠悠的站起來,從位置上走了出來,冷笑道: “怎麼,迫不及待要去現場埋伏,好方便下手。”
“你胡說什麼!”龍傲天此時的臉色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算得上是失控,龍擎蒼等弟子更是將劍拔了出來,現場一下子變得拔劍努張,氣氛都凝滯起來。
百里言終於開口道:“龍傲天,你以爲在我們縹緲山莊做什麼手腳,我們會察覺不到?”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和壓迫。
龍傲天頭上的冷汗滑落下來,這一刻,他明白事情已經暴露,反而豁出去,大笑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們的目的,又何必多問,反正我們天劍盟與你們縹緲山莊勢不兩立。”
“我們身上有影蹤香,只要上了島,外面的人就能找到縹緲山莊的存在,然後……”他沒說完,但眼裡的冷意和惡毒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