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嫁

離落想到池墨飛或許很早就認識了蘇蘇,但沒想到會那麼早。那時他還小,因爲樣貌出色被東海逍遙幫的人抓去,差點被那畜生糟蹋,關鍵時刻就是被蘇焱起所救。小池墨飛那時候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將蘇焱起的模樣刻在了心裡,想着長大以後找他報恩。

苦尋了無數年,終於在金鑾皇室的宮宴上驚鴻一瞥,僅一眼,他就認出了當年的救命恩人。可是縹緲公子行蹤不定,他根本找不到機會接近,多番的打探,查到百花盛會的事情,纔打算從離落這邊下手。

“十年的魂牽夢繞,終究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池墨飛苦笑一聲,“我原本想着,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好,後來又想着能和他說說話就好,人的慾望無窮大,我想得越多就越痛苦,而他眼裡只有你,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

離落雖說是個腐女,可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實在不知道如何勸解,好在池墨飛也不需要他的勸解,說完這一段話後,他似乎心情舒暢了不少,站起身走到窗邊,忽然回頭看向離落,眼裡的醉意早已消失,帶着幾分慎重的說道:“這一路我就不送你了,但路上千萬要小心,也別……像剛纔那樣大意了,萬一我要你的命,豈不是出事了。”

他說的太鄭重,離落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忽然說道:“奈奈是不是出事了?”

池墨飛剛恢復一丁點血色的臉又唰的白了,見鬼似的看着離落。

“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你們和君家有些關係。”

池墨飛怔了好大一會兒,才猛吸了口涼氣,驚道:“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

離落說道:“別忘了,奈奈身上的火毒,還是我們給解的。”

池墨飛垂下眼睫,說不出的頹然,低聲道:“我沒有想對你出手,即便……他們用奈奈的命威脅,我也下不了手。”

“我知道。”離落摸了摸脖頸,“剛纔,你沒有殺意,我感覺得到。”

隨後又問,“他們把奈奈怎麼樣了?”

“不知道,只說殺了你,奈奈就可以活命。”

“是君家人?”

“嗯。”

“誰?”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是君家人?”

“找到我的那人身上有火靈。”池墨飛眼裡迸出一抹怨毒,“當年就是他們殺了我的父母,此仇不共戴天,如今又用奈奈威脅我,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離落頓了頓,才道:“你身上……有火靈力?”

池墨飛搖了搖頭,“我沒有,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們大概覺得我還有些用吧。”

“那奈奈怎麼辦?”

“我自己會想辦法救。”

“你可以告訴他們,君悅裳還在我們手上,一命換一命。”

池墨飛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接觸君家時間短,但也知道他們內部不和,這個提議未必管用。放心,我一定會救出奈奈的。”

說罷,他看向離落,笑道:“可以讓我,再抱你一下嗎?”

離落一時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他抱在懷裡,她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推池墨飛,後者卻將她抱得更緊,聲音沙啞道:“只一會兒,讓我抱一小會兒,求你了。”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聲音實在太低沉黯啞,聽得離落心裡很不是滋味,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放棄抵抗任他抱着。情之一字最傷人,愛對了是幸福,愛錯了便是無盡的痛苦,她沒法感同身受的安慰池墨飛,能做的或許只有微不足道的這一點了。

池墨飛只抱了一小會兒,便撤了手,又恢復了那個風情萬種的摸樣,後退到窗邊笑道:“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離落不鹹不淡的說道:“被美人喜歡,是我的榮幸。”

池墨飛噗嗤笑了出來,將胸前的頭髮撩到後面,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你應該不會介意我這小小的唐突吧,畢竟以後也沒機會了。”

離落道:“你自己行事小心,有事找我可以通過悅己閣。”

池墨飛又笑,“嗯,我會記得的。好了,見也見了,抱也抱了,走了。”

離落點點頭,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夜色裡,說不出的瀟灑,也說不出的落寞。

到了迎親這日,離府早就張燈結綵,上下一派喜慶洋洋的景象。

寅時剛至,離落就被拉起來折騰了,洗漱,更衣,梳髮,鄭氏與紅菱綠櫻忙的團團轉,又是交代這個,又是囑咐那個,離落不禁好笑,怎麼看她們都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緊張。

屋裡容不下太多人,吳曉棠沈寧馨幾人便在院外站着,容明睿在外院招呼着慕凌風等人,也是緊張得坐立不安。

慕凌風打趣道:“容公子,又不是你親自討媳婦,怎麼緊張得一頭汗?”

容明睿臉色微紅,發窘道:“一會兒我要背姐姐出門,怕做得不好,萬一踩到衣襬,摔着她,那可如何是好。”

居然是爲了這種原因,慕凌風覺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你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容明睿不解,忙問什麼意思,慕凌風只說了一句“你太不瞭解你那姐夫了”,便不再多言,自己找樂去了。

離落的嫁衣是雨煙拿來的,新郎的那套也早早送了過去。這次迎親路途遙遠,離落讓綠櫻給她梳個簡易舒適的髮型,綠櫻嘴上應着,手不停歇,一絲不苟的梳了之前練習好久的新娘髮型,又爲她帶上鳳冠,整理好代替紅蓋頭的流蘇串。打磨得圓潤晶瑩的珊瑚珠串成流蘇,此刻分成兩邊別住,等上花轎時再放下。

鳳冠是嚴老親自打製,無論款式還是用料都非常考究,可謂極精極美!奢華大氣,與離落絕美的面容相得益彰,不會喧賓奪主,又恰到好處的襯出她出塵絕豔。嫁衣紅如丹陽,美若雲霞,錦上用金絲繡着展翅的鳳凰,腰封、吊墜無一不精。

離落裝扮完畢,起身展示時,在場的人均看得呆了。她平日衣服雖然講究,但多爲雪白,冰藍這類素雅的顏色。如今換了莊重喜慶的喜服,又微着紅妝,華貴雍容,美豔不可方物!

吉時到後,外面敲鑼打鼓,人聲鼎沸,鞭炮聲不斷。

離落突然有些緊張,雖然早就和蘇焱起定下終生,可兩世爲人,第一次當新娘子,心情不可謂不激動,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

外間喧鬧動靜越大越大,隨着一行腳步聲踏入院子,無數恭喜嬉戲聲響起,其中數曉棠聲音最大,紛紛攘攘的不知在說什麼。

離落越發緊張起來,手心裡全是汗,她甚至能聽到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聲,尤其在聽到屋內響起的腳步聲時,更是連呼吸的節奏都亂了。

“落落,十一年,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透過掩面的流蘇,珠光虛影中,蘇焱起站在門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紅衣灩瀲,俊美無雙。

離落才發現,原本在屋裡陪着她的鄭氏、紅菱綠櫻等人都不見了,外面的喧囂似乎也被隔擋住,整個世界只有她和他兩人,一坐一立,一裡一外,遙遙相對,深情互望。

見到他,離落突然就不緊張了,只要身邊有這個人,哪怕背井離鄉,前途未知,她都不怕。

“蘇蘇!”

輕輕一喚,飽含千萬萬語,道盡心中柔情。

蘇焱起身形一動,到了離落面前,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聲音清瀲好聽,“娘子,你好美!”

離落輕輕笑了,輕顫間流蘇晃動,金色珠影中驚豔一現,更是看得蘇焱起移不開目光。

“娘子,一會兒出去,你可不能這麼笑,會把人魂都勾去的。”

“噗,大喜的日子,總不能讓我板着臉吧。”

“那……紅蓋頭呢,我得把你捂嚴實一點,不讓別人看,你只能讓我一人看。”蘇焱起說着就起身四處找個起來。

離落叫住他,“雨煙倒是配了一塊來,可蓋上會弄亂髮型,估計被收起來了。”

蘇焱起皺眉,看着坐在牀邊的離落巧笑言兮,越發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走了過去,攔腰將她抱起,輕聲道:“娘子,之後路途遙遠,要委屈你幾日了。”

離落摟着他脖子,笑道:“有夫君陪着,那便算不得委屈。”

一聲夫君叫得蘇焱起眉開眼笑,低頭吻了吻她的流蘇,然後邁步朝門口有去。

“來了來了!新娘子出來了。”

外面的女眷剛湊熱鬧的看過來,只覺得紅影閃過,身邊掀起一陣風,再看,哪裡還有新人的影子,不由得面面相覷,暗道新郎也太過心急,紛紛提裙朝外跑去。

此刻離落大門熱鬧非凡,除了來送嫁的賓客,還有迎親的隊伍,加上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百姓,幾乎將這裡圍得個水泄不通。

“想不到小小的清水城也能見識到如此盛大的一幕,真是大開眼界啊!”

“那是,你看看這街上鋪的紅綢,這迎親的隊伍,聽說比年初太子大婚的陣仗大多了。”

“這些迎親的隊伍都是縹緲上莊的弟子,怪不得一個個英姿颯爽,氣質不凡的。”

“送嫁的隊伍也厲害,聽說皇上親自過問,派了世子爺過來添嫁妝呢。”

“那離落小姐真是好福氣啊,嫁入縹緲山莊當少奶奶,那可是麻雀變鳳凰,一飛沖天啊!”

“哼!你怎麼不說那”

蘇焱起抱着離落一路飛掠至大門,衆人還來不及看清,只見紅影一閃,車簾浮動,兩人就進到了馬車裡。

“出發。”

蘇焱起清瀲的聲音傳出,熱鬧喜慶的鞭炮聲響起,鑼鼓敲起,賀喜聲、起鬨聲各種聲音交雜響起,整條街都陷入了滔天的喜慶中。

等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漸漸平息,迎親的隊伍已經走遠,除了隨行的人,鄭氏一干人站在門口望着走遠的隊伍,久久沒有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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