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姬如笙將話說開之後,蘇焱起不知道在籌謀什麼,幾乎見不到人影,京城的事情剛告一段落,他就和離落說要去南水國一趟,還帶走了楚羨,說與他的身世有關。離落本想跟着去,但蘇焱起說南水國路途遙遠,且氣候高溫潮溼,不忍她長途跋涉跟着受苦,讓其留在京城準備婚嫁之事。
離落便趁這段日子進行新菜譜編寫,劇本、首飾設計圖等,中途還在一堆明衛暗衛的保護下回了一趟清水城,和鄭氏待了幾天,告之她明年成親的事,然後又喬裝去了一趟紫萸城,九幽一切都朝正軌邁進,因爲戰事停歇,所以很多難民都在這裡落腳,人一多便顯得他們沒那麼突兀,倒沒有引起其他幾方的關注。
正好司然和凌雪有事進京,三人便結伴同行。
一開始擔心離落對凌雪有顧慮,族長還特意和她說凌雪已經誠心悔過了,說有什麼用得着的儘管吩咐她,算是將功補過,而且她的卜算能力也是個助力。
離落倒不是對凌雪有什麼成見,畢竟她暗算過自己,反正是喜歡不起來,不過族長的好意難卻,還有凌雪也懇請離落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所以三人就這麼上路了。
“司然大哥,你們進京可是有事?”
“嗯。”
“……”
離落有些無語,若是不知道他性格的人,肯定以爲他不願再這個話題上多聊,但離落知道他只是習慣如此,便進一步問道:“方便說什麼事嗎,我也可以幫忙。”
司然頓了一下,道:“再查一些事情,和九幽過去有關。”
離落立即會意,“和四大家族有關?”
“嗯。”
離落淡淡說道:“我一直好奇,你們和四大家族到底是什麼關係。”
就在凌雪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司然看過來等着她下文時,離落忽然又不說了,笑道:“不過幾百年的事也沒什麼好較真的,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你們小心行事。”
凌雪和司然互看一眼,都沒有說什麼。離落笑了笑,也沒有繼續糾纏,三言兩語之後,她能感覺到司然並非性子使然,而是真的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既然人家有難言之隱,離落也不打算討人嫌。
凌雪和司然並沒有入金鑾城,而是在附近就先行離開了。
回京第三日,離落去了悅己閣找雨煙談事情。
悅己閣現在生意紅火,主要靠的就是產品的獨一無二與品質保障,雖然價格昂貴,但本來走的就是高端奢華路線。隨着悅己閣的知名度擴大,如今在容明睿的努力下又開了十一家分店,街市中竟然也有了仿製品。
“這個胭脂,號稱是與我們悅己閣的一模一樣,僅售百兩紋銀。”雨煙說着便遞上一個黃橙橙的盒子。
離落接了過來,盒子半掌大小,像是鏤金雕刻的花簇滿枝,盒頂一朵綻放的桃花做柄,乍看很是精巧,但經不住細看,鏤空花紋粗糙不說,角落之處偏暗紅,一看就是上了金漆的銅皮盒。
打開後,胭脂色澤倒是周正,但味道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奇怪,倒不是難聞,但也不像是悅己閣的胭脂那般清香雅緻。
離落伸出手指沾了些許,油膩結塊,和之前市場上廣泛使用的胭脂無二般。非要說特別的話,應該是品相方面吧,將悅己閣胭脂的包裝模仿得六分像。胭脂的表面按壓也用了模具,壓成花型,同樣配備了粉撲,只是柔軟親膚度打了好大折扣。
“就這種貨色,也虧得他們好意思拿出手。”離落接過雨煙遞來的手帕,將手指擦乾淨,說道:“針對的客戶羣不一樣,他們愛山寨就給他們山吧,真金不怕火煉,我們貴有貴的道理。”
只要有利可圖,哪裡都避免不了跟風模仿,離落也懶得和這些人計較。悅己閣現在擴張後,生產力更加吃緊,售出的產品每月都是限量,但因爲針對的是上層人士,客戶羣也不大,所以勉強還能供應。如果明年要繼續開分店的話,就必須解決生產力這個大問題。
能消費得起悅己閣商品的人,自然能分辨出正品與山寨的差別,所以沒必要斷人財路,徒生是非。
雨煙見離落對此甚不在意,有些出乎意料,當時她才知道此事的時候可是氣得不輕。竟然有人大張旗鼓的和悅己閣叫板,說是他們的胭脂不比悅己閣的差,只要百兩紋銀,而悅己閣的一盒胭脂卻要九十九兩黃金,相當於一千兩紋銀,大肆宣揚悅己閣黑心,虛擡高價。
她還想進一步說說此事,就聽離落問起容明睿說的囤地種植葡萄的事情,因爲離落不在京城,所有需要她拍板決定的事情就彙總到雨煙這邊,於是她暫且按下山寨版之事,說起了酒莊這邊的事情。
紅寶石酒莊開業後,生意異常火爆,不僅深受權貴女眷的喜愛,還接到了不少酒樓飯莊的訂單,今年的存貨根本就不夠,訂單已經排到明年了。照這個火候下去,估計明年的訂單也會堆積如山,需要擴大葡萄原料的收購,所以容明睿覺得不如直接買地種植葡萄。
離落看着近半年多酒莊的賬目,以及排到明年的訂單量,暗道明睿倒是有魄力,能很有遠見的提出囤地種植葡萄的建議,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真的很有很經商頭腦。
“大量囤地種植葡萄,會不會激進了些,可以多談幾家葡萄園,風險也會小些。”雨煙謹慎的說道。
離落搖了搖頭,雨煙在社交方面是個人才,周旋於富家夫人小姐中游刃有餘,但對於做生意她還是欠缺幾分大氣和魄力,她指了指那盒山寨胭脂,說道:“既然這東西都有人仿冒,你認爲我們的葡萄酒會免俗麼?”
雨煙愣住,一時沒有想通其關鍵之處,不解的看着離落。
離落只好進一步解釋道:“紅寶石酒莊生意那麼好,今年大家沒反應過來也罷,等明年就說不準會多出幾家綠寶石酒莊、藍寶石酒莊。有心人只要細查我們酒莊的原材料,就不難推斷出製作方法,他們若也要釀製,免不了大肆收購葡萄,到時候僧多粥少,葡萄漲價不說,就怕無法滿足需求。”
頓了頓,離落又說道:“明睿不也提起過,因爲酒莊生意火爆,已經有葡萄莊主找他暗示明年要提價的意思,爲了避免這種情況,囤地種植葡萄倒是個好辦法。”
原來是這樣,雨煙很是感嘆,沒想到容明睿年紀輕輕,竟然能考慮那麼周全。不過想到離落,雨煙又瞬間想通了,這位纔是真正的異於常人。
“不過,如果明年有人仿造出我們的葡萄酒,那豈不是多了些競爭對手,會不會……”會不會對紅寶石酒莊的生意造成衝擊?雨煙想說的是。
離落笑了,“你要對自己的產品有信心,不論價格如何,我們的品質都是最好的!”關於這一點,離落還是有信心的,葡萄酒的釀製步驟雖然簡單,但想要釀製得衛生乾淨、口感上佳,她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哪那麼容易被人全學了去。
兩人又談了嚴大師那邊的事,貨量加大後,嚴大師也增添了不少人手,工藝方面倒是沒什麼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材料--珍稀的寶石。
離落設計、嚴大師出品的首飾十分暢銷,因爲都是獨一無二的一份,且設計出挑、製作精美,每每拍賣出讓人不敢相信的天價。連他國皇室中人都派人來參與拍賣,可見其稀有珍惜程度。
嚴大師以前也有自己收購寶石的渠道,可如今他眼見更高也更挑剔了,不論做什麼都要最高品質的材料。離落自然鼎力支持,與其打造市面上大同小異的首飾,不如每一樣都精益求精,做到極致,所以她也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孟丹國盛產寶石,且品質非常高,但如今他們內亂還未平息,兩國關係也緊張,很多寶石商都暫時中斷了往來,不過雨煙倒是聽說……”
雨煙的話被急急的敲門聲打斷,一個悅己閣的姑娘焦急的說道:“雨煙姑姑,下面鬧起來了,還請您趕緊去看看!”
離落擡眼示意,雨煙便繞過屏風,開門問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吳將軍府的吳小姐和第一才女沈小姐來買東西,陪同的還有瑞世子,也不知怎麼着,和另一起客人起了衝突,當場就在大廳打了起來。”那姑娘急的帶了哭腔,吳小姐和沈小姐是她接待的,只是中途暫時離開一下,眨眼的時間,怎麼就打了起來,幾人身份特殊,護衛也不敢隨意上前勸阻,她才趕緊上來找雨煙的。
“打起來了!”雨煙大吃一驚,悅己閣開業後不是沒有來找茬的,但客人自己打起來的倒是頭一次遇到,“走,去看看。”
離落若是離開,肯定和來的時候一樣走窗戶,所以雨煙將門關起來,跟着那姑娘下樓去了。
看着慕凌風與另一夥人打得不可開交,沈寧馨現在心裡很不安,緊緊的拉住一旁興奮得加油助威的吳曉棠,“曉棠,能不能讓他別打了,快讓他停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