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青女劍

月白風清,雪山之巔的夜色很是迷人。

離落與司徒景找了個清靜的地方說話。

“小景,你的傷可真的全好了?”離落認真的問道。

“都好了,千尋藥谷的醫術可是號稱枯骨生肉、起死回生,我那傷勢看着恐怖,可沒有傷及要害,不到兩月就完全好了。”司徒景笑着回答。

“真的?你這樣動武也沒關係嗎?”

“真的完全好了,連疤都沒有留!”司徒景撫着腹部,要不是不方便,他恨不得掀開衣服給離落看一看,好叫她放心。

“那就好!”離落吁了口氣,她想起蘇焱起那變態的恢復能力,之前被君家重傷,胸口那麼大一個傷口,不也才一個月就恢復了,同樣連疤都沒有留下。誰知小景也是這種體質,難道身邊這樣的人多了,連自己也被傳染了這種極強的恢復能力?離落看向自己的手掌,她受傷恢復得也挺快的。

“怎麼了?”司徒景看着離落髮呆,有些侷促。

離落擡頭,對上司徒景清澈見底的眼眸,依舊漆黑,可比之前多了些神采,不再是那冰冷幽深的樣子。心裡一暖,臉上也浮現了笑意,“小景,你的記憶都恢復了吧。”

司徒景神色一頓,長長翹翹的睫毛覆蓋下去,幸好夜色的掩蓋,離落看不清他發紅的臉,“落妹妹,你可會怪我?”

“嗯?怪你什麼?”離落不解。

司徒景的頭又垂下去些,聲音略低沉,“我其實早就恢復記憶的事……。”

離落心裡一突,只覺得愧欠和心疼,小景這孩子實在太善良了。她擡起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又覺得此刻的小景不是那個失去記憶,只有孩童智商的他,現在的小景是個成年男子,自己也不能再把他當孩子看了……

司徒景等不到離落的回答,猛地擡起頭來,正好碰到離落懸在半空的手,他眼睛一柔,笑了。

離落也笑了,就勢幫他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額發,動作極其輕柔,“小景,你要記住,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從前我把你當弟弟,現在你叫我一聲妹妹,我便把你當哥哥。對於親人而言,沒有怪與不怪。無論你做了什麼,我永遠不會怪你。”

司徒景俊逸的臉上有一瞬的失落,隨即又佈滿了欣喜和感動,他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想着哥哥看妹妹是什麼眼神,寵溺多一些,愛護多一些,那心底的愛戀一定要隱藏好,不能給離落造成困擾。

“對了,小景!那把劍,我有帶來哦!”離落興奮的說道,隨即想到什麼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因爲……來的匆忙,沒有帶上山。等明日結束了下山,我再給你看。”

司徒景眼裡閃過驚訝和欣喜,“落妹妹,你有隨身帶着!我以爲你只是放着把玩而已。”

“你是覺得我不會武功,帶了也是白帶吧!”離落鬱悶,小景費勁心思打造的劍,自己偏偏沒辦法使用,真是暴殄天物。

“不是不是!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隨身佩戴的,即便不能發揮它的實力,作爲防身也好。”司徒景趕緊解釋道。

“蘇蘇都說,那是把好劍,在我手裡確實寶物蒙塵。不過--這是小景送給我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珍惜的!只好委屈那柄劍跟着我這個沒有武功的人啦!”

司徒景先聽她那麼說還挺失望,隨着她話鋒一轉,又變得高興起來,只要離落能將那柄劍帶在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那柄劍叫什麼名字?”離落一直想問這個問題的。

司徒景臉上有過一絲慌亂,笑着掩飾過去,“這是送給落妹妹的劍,自然等你親自取名。”

“啊,還沒名字,那是得好好想想。”離落陷入了沉吟,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司徒景眼裡暗了暗,他其實在得到這柄劍的時候,有想過一個名字--落心劍。自從十年前與離落相遇,他就彷彿被她牽制住了心神,一開始不過是純粹的把她當成一個五歲的小妹妹,爲了兌現諾言,打造了這柄劍。想着第二年去青水城的時候,親自交給她。

誰知就此失去了她的蹤跡,實現諾言便成了他的一個心結,總覺得會有相遇的一天,他便隨身佩戴着這柄劍,一年又一年,心結成了執念,這麼深深紮根在自己心裡。

後來終於從表格李摯那裡得知了離落的消息,他有一種心願得以實現的激動。興沖沖的來到了青水城,接着被困山洞,生死一線間。

隨後失去記憶的日子,是他最痛苦又最開心的時候。

痛苦的是記憶,開心的是心。

後來滿滿的,記憶開始一點點復甦,尤其是在聽她彈琴的時候,心境十分平穩,那折磨人的頭疼也很少發作,他的記憶就這麼水到渠成的回來了。

可是,他貪戀可以任性的圍着離落轉的日子,所以絲毫不敢露出恢復記憶的事情。繼續陪在她身邊,看着她與蘇焱起相愛,自己卻一個人繼續沉淪,可他不後悔,從一開始就註定得不到,他也不後悔。

“不如叫做青女劍?”離落出聲道。

“哦!可是有什麼典故?”

“青女是傳說中掌管霜雪的女神,也稱降霜仙子,你送我的那柄劍寒光閃閃、刃如秋霜,我覺得此名甚撘!”

“原來如此,這倒是十分貼合!就叫青女劍吧!”司徒景一想也覺得離落所言有理,那柄劍是用青玄鐵打造的,輕薄又鋒利。

“真好,我的劍終於有名字了!”離落高興的說道:“對了,素貞是怎麼找到你的?”

司徒景笑了笑,“說實話我也被它的出現嚇了一跳,那時我剛到邊城,正愁着客棧沒有空房,恰巧遇到兩個鼻青臉腫的人找掌櫃的要說法,說是他們房間有蛇。掌櫃的也是奇了,怎麼兩個大漢還會怕蛇,那副模樣不知是怎麼搞到,便讓夥計去看看,結果那夥計一會兒也十分狼狽的回來了,說房間的確有蛇,只是一條拇指粗的小白蛇,可偏偏靈活異常,捉也捉不住,趕也趕不走。於是那兩人嚷着要退房,我覺得好奇,便要了那間房,結果一進去就發現果真是素貞。”

離落聽的瞠目結舌,素貞平日離開她以後都在幹些什麼啊?它此舉是巧合呢?還是故意的?

“然後我便問它是不是你也來了邊城,它點頭,我就知你定是因爲武林大會到此,便帶着面具出現,一來是想試試自己的實力,二來是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你,打算結束後……再相見。”

“那你的實力是怎麼回事?”離落自然看得出小景功力大增,比之前厲害得不是一個層次,而且劍法也變了。

司徒景目光閃了閃,他擡起頭看着夜空,幽幽說道:“之前木先生說過,我的意識被侵入了大量別人的記憶,那個人是個劍客。”

離落張了張嘴巴,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我恢復記憶後,那些多出的記憶也沒有消失,或多或少還是會對我造成影響,潛移默化下,我的劍招也有了變化。那人在劍術上的造詣很高,恐怕是不弱於天劍盟的存在,我僅僅是消化了點皮毛,就將實力提高了那麼多。”

“這倒是好事,不過……”離落看着司徒景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別人的記憶入侵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吧,你受苦了。”

“不!”司徒景笑道:“我很慶幸!要是沒有這段經歷,我的實力實在弱小,也就沒辦法幫你了。”

他跟在離落身邊一段時間,又在千尋藥莊待過,眼下的情形也能猜出一二來,離落想要與蘇焱起在一起,不是那麼容易的,他要做她的後盾,爲她的幸福護航。

“小景!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讓我……怎麼償還……”離落哽咽的說道。

“傻妹妹,你不是說了,我們是親人,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司徒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輕輕的……

離落卻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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