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射藝

由於參加射箭大賽的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因此立射這樣沒有難度的項目自然沒有列在其中。賴善見諸王公都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又想到那以人命爲注的賭約,心中未必沒有一點考量。他又瞥了風無痕一眼,這纔出言建議道:“各位王爺,本次那達慕中射箭賽事比的只有兩項,騎射和遠射。本王看各位如此興致,建議最後選出三個優勝者再表演一輪,以各部所有王爺的意見決勝負如何?”

索圖親王鄂裡不由一愣,隨即才省起了自己剛纔的大意。他不安地瞧了那邊悠然自得的風無痕一眼,這才勉強附和道:“賴善王爺的建議不錯,我等都是尊貴之人,評判的事情當然不能全部交給那些屬下,不如最後加一輪表演賽就是。”

客圖策零露出了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顯然對此心懷不滿,不過大約是對特古極具信心,他並沒有出言反對。其他諸部的王公自然不會反對賴善提出的建議,在他們看來,比賽愈是激烈,後果愈是難料愈好,否則他們藉此取樂的機會不就沒了。

預賽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無論是石宗還是特古,亦或是索圖親王鄂裡部下的朗寧,射術都不是那些尋常勇士可比,因此三輪下來無一箭脫靶,箭箭落在靶中紅心之處,迎來陣陣彩聲。

風無痕冷眼旁觀之下,見那些參賽的普通牧民或是有職將領無非是神情沮喪些而已,而那些各族王公親派的射手則是面如死灰。他想起鄂裡先前的話,心中不免一凜,看來在這草原之上,同樣是人命如草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眼中,所謂的勇士若是不能爲己增榮,唯有一死而已,就是逃得性命,將來也不會再加以重用。

“子煦,你看好了,若是有那等比較出色但不幸出局的,你都記下來。”風無痕側頭輕聲對徐春書道,“他們看不上的,孤可不會輕易放過,真是暴殄天物啊!”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不知愛惜屬下的人還能讓人效死,這實在是中原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怪事。他隨意地瞟了那邊的客圖策零一眼,見其一副篤定萬分的模樣,心頭的疑惑不由更濃了。

最終入圍決賽的只有十二人,其中僅有一人是以個人身份參賽,這不由引起了衆王公的格外注意。不過,這個年輕牧民畢竟還相當年輕,座下的馬匹也不過是尋常貨色,所以倒是沒人看好他能在決賽中脫穎而出。石宗和特古都是一臉笑意,不時伸手撫着座下的愛駒,就連背上的弓箭看上去也是極爲不凡。朗寧則是一副深沉的模樣,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他可不像特古和石宗那般有一個好主子,萬一有什麼閃失,他知道鄂裡絕不會放過他。

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牧民自然是第一個出手,只見他雙腳緊夾馬腹,倏地便衝了出去,手中硬弓已是完全打開,第一支箭在瞬息之間就射了出去。待到駿馬又衝出十幾步之後,他的第二支箭才堪堪射出,至於第三支箭則是有些力盡了,雖然勉強未曾脫靶,卻是離着紅心還有老遠,這讓他的臉色立刻便陰了下來。

決賽的靶位足足比預賽往後挪了二十步,因此即便是在預賽中表現極爲出色的選手,在這一輪中也是表現平平,那個年輕牧民之後,接連三個射手都有一箭脫靶,頓時激起一陣惋惜聲。

特古輕輕摩挲着那具幾乎和他血肉相聯的強弓,臉上逐漸現出一股煞氣。剛纔還和其他人嬉皮笑臉的他已經完全消失了,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便只有那個曾經在沙場上鏖戰多年,斬首無數的大將。他突然仰天怒喝一聲,策馬飛奔了出去。只見他壓根不需手持馬繮,純靠雙腿和馬鐙發力,卻仍然能保持驚人的高速。取箭,挽弓,瞄準,放手,每一個動作都顯得迅疾無倫,就連那些恨他入骨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準噶爾大將的射術確實不同尋常。

高臺上的人只聽得噗噗噗三聲輕響,眼力好的人便能看到遠處的靶心上出現了三支箭,幾乎都是緊挨着沒有一點縫隙。蒙古漢子最重的便是藝高之人,此時不待高臺上的王公作出反應,觀戰的年輕人已是爆出了漫天的喝彩聲。

下一個出場的朗寧也絲毫未曾慌張,騎射之術講究的是心靜,這才能在萬軍之中取人性命。他穩穩地坐在馬上,深吸一口氣,舉重若輕地連射出三箭,同樣是連中,竟是與特古不分勝負,就是那靶心上三箭的位置也是幾乎相同。他示威式地瞥了對手一眼,這才縱馬回到了自己起初的位置。

爲了表示對當朝太子的尊崇,代表凌雲出場的石宗排在了最後一個。他早已將先前衆人的表現都看在眼裡,神色絲毫未變,只是眼中的精芒更加盛了。他也不學特古的怒喝作勢,直接縱馬馳了出去,速度竟是無比迅捷,比之先前所有人都要快上兩分。不僅如此,他竟是一次取出三支箭,以迅捷無倫的手法,連珠似的挽弓射出。那站在靶子旁的評判幾乎只聽到一次聲響,三支利箭便同時現於靶心之上,只有微微顫動的箭羽提醒着人們剛纔的絕妙射藝。

觀戰的人羣頓時沸騰了,每年的那達慕中,雖然高手層出,但能用這樣手法出場的絕無僅有。今次他們竟然能看到這般神技,頓時忘記了剛纔的射手乃是漢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近乎震耳欲聾。

朗寧的臉色頓時更陰沉了,索圖部曾經來過一位漢人的射藝高手,因此他也領略過這等連珠奇術,甚至還學過一陣子,最終才因爲天賦不濟而放棄。若是平常,他一定會上前虛心求教,但此刻,他的心卻已經沉到了無底深淵。光是一個特古他便沒有十分把握,枉論這個連深淺都吃不準的漢人。

“三輪不過才過了一輪而已,剛纔的賽事實在精彩,孤竟是看得愣了。人說草原多勇士,此言果然不假。”風無痕見那些王爺臉上都有些震驚的模樣,不由出言道,“再者騎射之後還有遠射,今次看來必定要惡鬥一場了。”

賴善幼子布托臉上不由現出了微妙的表情,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比賽上,他要關心的僅僅是那邊的成敗。他偷眼瞧了瞧不遠處安之若素的長兄克爾泰,神情中現出幾許陰狠。世子又怎樣,只要父王一句話就可以讓克爾泰丟掉那個位子。若是趁機能再出一點岔子,恐怕庫爾騰部就要換主事人了。他突然瞥見人羣中的一個心腹朝他打着繁複的手勢,心中頓時欣喜若狂,現在便只需等到這次射藝大賽結束就行了。

三輪騎射結束後,除了石宗、特古和朗寧三人一支獨秀之外,其餘的衆人便都落後了。畢竟每輪都會將靶子後移二十步,這對於臂力和準星都是極爲困難的考量,因此最後一輪就幾乎是那三人的表演而已。

到了遠射這一輪,前面的幾個選手便存心求穩,畢竟箭箭中靶總比脫靶要來得光彩。倒是頭一個年輕牧民毅然在自己的三輪中選了兩百步、兩百二十步和兩百四十步,九箭居然全部中靶,引來了人們的陣陣讚歎。畢竟,憑着他那普通的弓箭,能有如此成績已是分外難得。不少高臺上的王公甚至打聽起此人的名姓來歷,欲圖將他收歸麾下。

特古見自己這三人都是最後出場,不由臉帶微笑地朝石宗和朗寧走了過去。“二位真是好箭術啊,不過前三名想必都是我等包攬的,這遠射賽不如藏一點拙如何?”他見那兩人一皺眉頭,便自顧自地繼續道,“不妨由我提出建議,我們三人都用三百五十步、四百步和四百五十步的距離如何?想必兩位也不會去挑戰那五百步的難度吧?”

石宗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特古的建議,而朗寧在猶豫一陣後,也點頭答應了。畢竟他在特古之後出場,對方鐵定作不了什麼手腳。壓箱底的本領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到時打動那些最重要的王公纔是正理。

饒是如此,三百五十步至四百五十步的距離還是讓觀戰的人悚然心驚,那可不是兒戲。尋常的強弓能射出兩百步就不錯了,只有那些名匠特製的弓箭纔可能射到極遠之地。當年稱霸整個草原的喀拉圖可汗的侄子也鬆歌曾一箭射出五百步遠,由此得到了豎碑紀念。而如今那樣臂力深厚的勇士已經尋不到了,今次有人挑戰四百五十步也已經是令人驚駭。

由於特古的要求,最後三人竟是同時出場,靶子的距離也是一模一樣,這讓高臺上的衆人都有些驚愕。不過,誰都知道最後一決勝負的是表演賽,因此都知機地沒有出言詢問,只有索圖親王鄂裡恨恨地瞪了客圖策零一眼,顯然是想到了其中玄機。

三人同時取箭挽弓,三支箭不分先後地離弦而出,同時命中了三百步遠的靶子,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一直到靶子移到四百五十步遠,三人的最後一支箭也始終牢牢地不離靶心。這種高超的技藝無疑是令人驚歎的,平常難得一見的情景居然發生在三個人身上,觀戰的人羣已是鴉雀無聲,許久才迸發出一陣轟然喝彩。

第六章 恩斷第一章 出發第三十二章 刺殺第二十二章 謊言第十九章 賽事第七章 收養第十七章 預備第十四章 真相第二章 宰相第六章 傳訊第二十章 射藝第三十七章 驚聞第二十七章 征戰第六章 報訊第十五章 密會第二十七章 暗打聲明第三十一章 亂戰第三十五章 平息第二十二章 轉機第三十七章 覲見第二十三章 滅口第五章 請求第三十九章 險棋第六章 傳訊第二十四章 探病第三十三章 約定第十七章 回門第二十章 異數第十八章 幕僚第二十五章 猜忌第五章 發落第三章 冤家第十一章 大汗第十八章 人賄第十一章 坦言第三十二章 掩罪第十三章 染病第三十章 詭道第六章 恩斷第二十三章 交戰第三章 蛇蠍美人第二十二章 前夕第二十二章 突動第二十七章 暗打第二十三章 傳訊第三十五章 憂心第四十章 嫁禍第三章 哭訴第三十四章 驚喜第二十四章 大夫第九章 議事第二章 謀害第十六章 暗第十八章 謀劃第十九章 開考第三十五章 分娩第二十三章 滅口第十一章 生死第十七章 入嗣第三章 哭訴第一章 大婚第十六章 大風第十二章 衝突第八章 承諾第三章 設宴第二十三章 不合第十六章 大風第三十一章 驚豔第四十一章 豪門第二章 探病第十八章 來客第八章 密鼓第三十六章 偶遇第二十一章 發作第十七章 預備第十章 教導第三十章 發作第十六章 勸慰第二十七章 脫罪第二十五章 計議第三章 口風第四十一章 雙殺第三十二章 黴運第三十三章 戰雲第二十五章 兄弟第三十五章 憂心第三十一章 驚濤第十二章 衝突第三十八章 仁德第二十八章 離間第三十六章 虛槍第十七章 無奈第三十九章 險棋第二十二章 突動第三十章 發作第三十七章 驚聞第十一章 心跡第三十一章 脫身第四十一章 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