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修和王晴兒趕過去的時候,汪黎坐在牀上,還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他的手機扔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角上有明顯的碰撞痕跡。
汪黎站起來,“剛剛,我聽見手機有電話,就過去拿。結果,上面顯示的是祁忠朋的電話。我一驚,手機掉在了茶几上。”
何瑞修將電話拿起來,查看通話記錄,上面確實有一個呼入的電話,姓名存儲爲祁忠朋,電話號碼也是明確的。在此期間,王晴兒問汪黎,“爲什麼?你爲什麼接到他的電話,你會害怕?你們不是正常的同事關係麼?”
汪黎道,“當然害怕,在那十八個人進店消費之後,我就覺得祁忠朋這個人很可怕。我懷疑那夢是他讓我做的。特別是那十八個人都死後,加上他的失蹤,我更覺得,這個人惹不得,說不定是個煞神……”
王晴兒聽他這麼說,有些蔑視地白了他一眼,“切,一個大男人,看這點兒出息。難怪姚逸當初的首選副店長不是你。”
汪黎一聽說姚逸和副店長之事,頓時把恐懼放到了一邊,“什麼?你說姚總說我什麼?”
王晴兒轉過身去,不想再和他多說,“沒什麼,已經過去了。另外,你這屋裡很安全,沒有什麼奇怪的情況。我們先走了,如果祁忠朋再來電話,直接錄音並用屋裡的電話聯繫我們。”
說罷,她走到何瑞修的身邊,“號碼記下來了?”
何瑞修點頭。兩人沒有再多作停留,直接回到了辦公室。
在路上時,何瑞修就已經查過了這個號碼。號碼登記的信息確實是祁忠朋,而從一些調查記錄看,自從他失蹤後,號碼就一直處於一種關機的狀態。
到辦公室之後,何瑞修開始對這個號碼的位置信息進行追蹤。初步追蹤結果顯示,手機號碼仍然是開機狀態,並且沒有進行通話。幾分鐘之後,手機的位置被精確鎖定。
居然是在姚逸的家裡!
對這樣的結果,何瑞修和王晴兒都很不理解。是有人拿到了祁忠朋的手機,還是祁忠朋本人就在那裡?或者說,祁忠朋去姚逸的家中,是有某些陰謀詭計?
與李若凡商議之後,三人決定再次去一趟姚逸的家裡。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姚逸家裡燈火通明,但氣氛依然壓抑而沉重。對於何瑞修他們三個第二次到來,女主人沒有表現出什麼排斥,聽說是爲調查案子之後,也是出乎預料地配合,告訴他們只要不在靈堂亂鬧,可以隨意出入。
王晴兒向她表達了謝意之後,便帶着何瑞修和李若凡離開。在何瑞修的平板電腦上,精確地顯示着祁忠朋手機的位置,實際上是在姚逸家後面花園之中。
雖然有了女主人的許可,但是三人依然沒有大搖大擺地去搜索,而是結合地圖上的地形特點,分爲三路,向着手機所在的點位上同時推進。
繞過幾棵樹之後,何瑞修發現,在花園最隱蔽的地方,一小排灌木叢之後,有一個身影。
這個人席地而臥,仰面朝天,嘴裡叨着一根毛毛草。他的動作看起來很悠閒,但是何瑞修卻能聽到他微微的嘆息之聲。
還沒有等何瑞修動手,王晴兒和李若凡同時發力,使用數張靈符,將這個人緊緊地固定在了地面之上。
顯然,這個人被突如其來的束縛嚇了一跳,想要掙扎,卻動彈不得。當他睜開眼睛想看個究竟時,恰巧王晴兒一張照明靈符在他的面前亮起,他剛剛睜開的眼睛又被迫眯起。
藉着這光芒,何瑞修第一時間便認出了他的身份。祁忠朋!
除了略微瘦了點,他與資料之中的證件照上別無二異。
王晴兒和李若凡也在同一時間現身。李若凡先是取出八張靈符,向空中一拋,垂直着從八個位置打入祁忠朋的體內。之後,她念動咒語,祁忠朋的整個身體微微一亮。
不多時,李若凡搖了搖頭,輕聲道,“放心吧,他是個普通人,普通到連守護靈都沒有。”
對於這個結論,何瑞修不禁有些失望。王晴兒卻是面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直接開口便問,“你就是祁忠朋?”
祁忠朋微微一笑,“我不是,難道你是?若世間只有一個祁忠朋,那麼我們兩個人之中,必然只有一個人是。”
在被縛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何瑞修不禁覺得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王晴兒已經得到了答案,所以沒再求證,又問,“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已經失蹤了三個月,三個月期間,你去哪兒了?”
祁忠朋道,“三個月裡,我一直都在這裡。但是,卻一直沒有誰會查到這裡。而且那時,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打開手機,然後暴露自己的位置讓你們捉。”
王晴兒對於祁忠朋的這種語氣和態度並沒有發火,而只是自己嘆氣。她又問,“你爲什麼要到這裡來,而且要失蹤三個月?”
祁忠朋道,“爲什麼到這裡來,而且失蹤了三個月,說來話長。簡單說,便是爲了自己的安全,保全自己而已。”
“保全自己?在別人家裡保全自己?”王晴兒盯着祁忠朋,“這個理由,似乎並不太妥當吧。”
祁忠朋又笑道,“是否妥當,是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決定的。對於我來說,這裡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爲什麼又開了手機,給我們調查留下了線索?”王晴兒繼續追問。
祁忠朋道,“因爲我聽說,姚逸死了。”
王晴兒又問,“聽說,聽誰說?”
祁忠朋回答,“聽相好的說。這並不犯法吧。”
在這對話之中,顯然有大量的細節待詳細發掘,可是在這裡一直問下去,並不是個辦法。王晴兒終於沒有再問,而是說了一句,“你需要跟我們回鑑證署。”然後便卻除了祁忠朋身上的束縛,直接帶他上了飛行具。
問詢一直持續到凌晨天快亮的時候。祁忠朋對於何瑞修他們問的東西似乎並沒有什麼隱藏的意思,幾乎都是問什麼答什麼。並且,從他的神態來看,他並沒有撒謊。整個問詢過程中,何瑞修也領略了姚逸口中所講的,祁忠朋那種超凡脫俗是什麼感覺。
他似乎並不爲自己的前途擔憂,也不太容易被外界的什麼情況所動。即使是聽到那十八個他接待過的客戶全部死亡的消息之後,他也並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就是這樣一個人,讓鑑證署裡裡外外找了三個月。
提起他的失蹤一事,還是要從那本《太平經》說起。
祁忠朋自小熟讀詩書,後來在十幾歲的時候,接觸到了《太平經》。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年齡尚少,閱歷不足,還不能完全讀懂其中的含義,所以重點就放在了研究所謂的醫術上。後來,隨着年齡增長,閱歷增加,古文知識也越加豐富,才慢慢地領悟到了其中關於道的詮釋。
也就是這種對於道的詮釋,讓他有了這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他一直監信,這本書能指引他混得風聲水起,所以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性格和處世風格,也給了姚逸一種不太信任他的理由。
祁忠朋發現,林現代醫學角度來說,他掌握的那一套半封建迷信半傳統醫學的治病方式,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收益。但在進入寶寶*公司之後, 他發現這一套居然與*行業能自然契合。
*不是藥,不能治病,但是重在調理,而傳統醫學加上些陰陽五行之類的,比起從現代西醫角度去闡述,更能讓人信服。於是,他萌發了在這方面發展的想法。
所以,他對於*行業的學習是比較深入的,不管是從研發生產,還是到銷售諮詢。而他也因此被姚逸所關注,成爲了姚逸眼中的人才。
也正是祁忠朋有自己幹事業的想法,所以才並不太理會姚逸給的部門領導類的小恩小惠,說出要不就讓位給他幹那樣的話來。
隨着與姚逸接觸的增加,祁忠朋發現,姚逸與一個女工之間有染。後來,這個女工乾脆辭了工廠的工作,到姚逸家裡去當了保姆。有一次,姚逸請祁忠朋到家裡喝酒,說是討論一個新產品宣傳的事。祁忠朋並不排斥與姚逸討論工作,因爲他能從姚逸身上學到不少經驗,所以就答應了。
在那一局上,姚逸在祁忠朋的酒中加入了*。等到祁忠朋醒來時,發現自己與那個保姆睡在一起。姚逸的時間掌握得剛剛好,在他醒來時推門而入,告訴他,他昨天酒後亂性,已經被錄了視頻,希望他能考慮他的家庭與事業,與自己合作。
祁忠朋這時候才知道中了道,心中憤惱不已。可是偏偏,他又是一個重視家庭和名譽的人,和家人能解釋,和外人卻不好解釋。自己將來是要發展事業的,如果到時候別人一說,自己曾經是個好色之徒,無形之中個人形象會大損,事業也必然會大打折扣。所以,他答應了與姚逸合作。
這時的祁忠朋,並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個危險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