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李若凡那邊還在全面地檢查着所有的監控錄像,以取得費陽暉更爲準確的飛行軌跡。如果確定了這個軌跡,那麼惡靈最可能的離體地點,也會得到一些推測。
但是,由於在河之洲小區與最終找到費陽暉的地點之間的連續,跨躍了多外野外無人的區域,很多地方沒有攝像頭或者攝像頭的密度很小。如此一來,很多攝像頭無法直接記錄費陽暉飛行具的細節特徵,要判斷畫面中的飛行具是否是他的,進而確定軌跡,需要進行大量的人工對比和計算,相當費時費力。
何瑞修吃完早飯,站在窗前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坐回到電腦前。他現在還有一些數據要分析和處理,主要是這一系列案件的第一個涉案者任儀的。惡靈如何進入的任儀的身體,這需要進行排查。雖然說,從任儀所交待的案發前的工作和生活情況看,他並沒有什麼接觸惡靈的機會。
可是,這只是一種判斷。也許,惡靈就是在生活中某個節點上,控制了任儀。就像是,誰能想到,惡靈會以一條魚爲媒介,進入了費陽暉的身體?
沒過幾分鐘,王晴兒接了一個電話。她將電話掛掉後,走到何瑞修身前,“走,去在河之洲小區。”
何瑞修心中一緊,“怎麼了,不會又出事了吧?還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王晴兒道,“又有一個現場。我們現在趕過去。”
這次的現場在在河之洲小區最新的一棟樓8樓2號室。由於案件直接轉給了第八局,何瑞修和王晴兒趕到時,現場已經封鎖,只有警察在維持秩序,並沒有派出現場調查人員。兩人也沒有急於進入現場,而是向最早趕來的警察瞭解情況。
警察稱,早上八點半接到居門報警,在8樓2號室的門口附近,有大量的血液流出,已經開始凝固。鄰居試着叫門,卻沒有人迴應,於是報警。警察趕到之後,強行開門,發現屋內有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均已死亡,屍體堆在門附近。另一男身上有兩處刀傷,已經昏迷,現在在醫院搶救。
案發現場的門上,寫了兩行字,“姓段者入,萬劫不復”。這取自於《天龍八部》中,萬劫谷谷主鍾萬仇寫在谷口的字句。由於這和塗鴉現場非常相似,所以他們向鑑證署報告。鑑證署也是立即將案件轉給了第八局。
何瑞修聽完,點了點頭,“現場靈能情況呢?”
警察道,“現場的靈能基本是中等強度的靈能。”
“中等強度?”何瑞修和王晴兒對視了一眼,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難道說,這次惡靈作案,並沒有使用過多的靈能來控制人?
王晴兒眉頭微皺了皺,“走,我們先去醫院,看一下那個傷者。對了,是否按我們在電話中的吩咐,不管是警務人員,還是醫務人員,只要接觸傷者的,就相對隔離起來了?”
那個警察點了點頭,“已經按你們的吩咐辦理。”
傷者名叫廉清山,居然是一名警察。經過急救,他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在重症監護室中進行觀察。到達之後,王晴兒進入病房中查看他的情況,何瑞修則翻了翻他的搶救記錄。
記錄之中寫道,患者入院時神志不清,左、右肋部各有一刀傷,未傷及心肺及主要血管,血壓偏低。經探查手術並縫合後,外傷得到有效控制,但未能改善患者神志狀態。進一步檢查,患者血液中含有大量安眠藥成分,於是行血液透析濾過,現情況已好轉。
何瑞修看着這份搶救記錄,不由得內心生疑。左右肋各一刀,居然沒有傷到重要臟器。同時,既然要傷自己,爲什麼還要服用安眠藥?這個惡靈控制廉清山,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說,是爲了傷害其本人,完全可以不用這麼麻煩,一刀下去,人就可以斃命。
沒過多久,王晴兒從病房之中出來了。她的臉上表情也是有些疑惑,對何瑞修道,“這個人體內沒有惡靈。與他接觸的所有人,也都沒有惡靈入體。讓我感覺意外的是,他記得當時的情況,包括殺人的細節。他一直在強調控制不了他自己,才持刀殺了那兩個人。”
“他爲什麼殺人,他說了沒有?”何瑞修問。
王晴兒道,“捉姦在牀。廉清山本來是夜班,但是到後半夜,因爲有另外的警察有工作在加班通宵,所以臨時和他換班,他回了家。可是回家之後,便發現了自己的妻子與這個人在牀上翻雲覆雨。他說,那時候他只覺得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身體裡如同有一股力量在控制他,同時腦子裡也有個聲音說殺了他們。所以,他從廚房拿刀,先殺了男子,再殺了女子。”
何瑞修想了想,“捉姦在牀?嗯,在《天龍八部》的小說之中,萬劫谷谷主鍾萬仇,與段正淳之間是情敵,所以才寫下姓段者入殺無赦這樣的文字。這段是貼切了。不過……”
何瑞修很快就意識到了一點,“這個我們前面所有案件的情況不符。前面的人,對於作案時的細節,都記不真切。而且,寫塗鴉時,都是積壓在心中已久的事情,與某些文字的巧合,才寫出來的。他有沒有說以前知道妻子不忠?”
王晴兒點了點頭,“他說不知道。所以我現在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與前面是同一個惡靈入體,還是出現了其他的什麼情況。你這邊呢?”
何瑞修將複印的搶救記錄給王晴兒看,“有些情況也是說不通。我也在納悶。”
王晴兒只掃了一眼,便擡手叫過來一個警察,“你們在這裡看好他。如果醫院將其轉到普通病房,立即與主治醫生討論是否能轉運。只要條件合適,要立即轉回到鑑證署進行一系列的檢查。”
之後,她轉向何瑞修,“走,回現場去看看。”
門口的血液已經乾涸,屋子裡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何瑞修拿出靈能檢測儀,讀數一直在五十上下浮動。這樣的強度,並不能算得上是強靈能,一般來說,可以認爲曾經有過靈體活動,但卻往往不是靈體直接作案後的現場。
門後面的塗鴉清晰可見,字體和佈局上都與第一個現場的有些類似。客廳內顯得有些凌亂,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兩具屍體擺在門的一側,其中男屍身上有數個傷痕,而女屍則是在頸側一刀便斃命。
兩個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其中,女子爲廉清山的妻子,而男子則是他的同事,也是一名警察,叫段公竺。
何瑞修將整個屋子裡檢查了一圈,主要是採集磁附靈磁波。但是,他卻意外地發現,所有有磁體的地方,居然都沒有留下磁附靈磁波。難道說,這是與現場靈能不夠強相一致的?
王晴兒轉了一圈後,也是走回客廳,“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何瑞修道,“沒錯。雖然從外觀看來,與此前的現場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可是靈異調查的各個方面,與我們的案件現場特徵不符。不過,既然廉清山能說出很多細節,有些線索的推斷上我們就方便了不少。要不先把屍體送回去檢測一下?”
王晴兒點點頭,“好,我們一起回去。”
屍體運回之後,先進行了靈印檢查。結果顯示,兩具屍體上都沒有靈印。之後,屍體被送到第六局,進行解剖確定死因。
在等待的時間裡,醫院那邊也傳來消息,廉清山病情穩定,可以進行轉運。王晴兒詳細地安排了一番,便帶着何瑞修親自去了第六局的屍體解剖室。
解剖結果顯示,兩具屍體確實都是銳器切斷動脈後失血過多而死。但是,他們卻還有另外一個發現。兩人體內的血液樣本檢測發現,都含有同種的高劑量安眠藥成分。
見到這個結果,何瑞修和王晴兒又對視了一下。“又是安眠藥?爲什麼?”
其中一個法醫道,“因爲服了安眠藥,便可以更順利地殺了他們。你們說,在現場看到了打鬥的痕跡。可是,從我的解剖結果上看,似乎並不支持打鬥。”
何瑞修擡頭看着這個法醫,“爲什麼?”
法醫道,“如果兩個人打鬥,那麼,在指甲的縫隙中,就會留下痕跡。比如,從對方皮膚上扯下的皮膚組織,頭髮,或者衣物組織等。可是,這個男子的指甲中非常乾淨,只有少量的沐浴液之類的物質殘留。換句話說,他是洗過澡後沒有打鬥就死了。除非是他死後有人給他洗了澡。但是這不可能。因爲他身上都是血。”
“另外,打鬥過程中,身體上會有一些不規則的磕碰,產生皮下的瘀血。這兩個人身上,什麼也沒有。所以,我覺得,他們沒有經過過打鬥。最可能的情況是,兩個人男歡女愛之後,都洗了澡,然後誤飲了含有安眠藥的水,沉睡之中被人殺死。”
法醫說完,看着王晴兒,“似乎,這與你們第八局調查的案件風格不太相符啊。”
何瑞修這時一隻手蹭着下巴,“嗯,這樣一來,就要排除是不是蓄意謀殺了。那就得找找看,這些安眠藥是從哪兒來的,又是怎麼喝的。”
他看了一眼王晴兒,“看來,我得重回現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