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局的會議室裡,我看着手中的鐵木匕首,腦子裡一片空白。當初李先生把它送給我的時候,告訴我這把刀可以神擋殺神,魔擋殺魔,一開始我還不信。可適當我發現那隻大丹犬見到這把鐵木匕就轉身落荒而逃的時候,我想是我小看了這把刀的威力。這根冷冰冰、沉甸甸的萬年鐵木樹枝還真不是徒有虛名,那麼兇的大丹犬見到它都發憷,難道說它真的可以殺死一切生靈嗎? 就在我盯着手裡的匕首胡思亂想的時候,高珊突然走到我身邊拍了我一下說:“跟我去審訊室!” 去審訊室?審訊一直是由老人精兒白三爺負責的,讓我去幹嘛?高珊現在用不上我了,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狀態,絲毫不理會我的滿臉疑惑,直接給了我一個無線的藍牙耳機讓我帶上。當我和高珊走進審訊室之後,耳機裡突然出現了白三爺的聲音!就聽他對我說:“修遠,你能聽我的說話吧?能聽到就點點頭,我在監視器裡能看到!” 這時我才明白了白三爺的用意,他想指導我審訊犯人!我微微點了點頭,就聽白三爺對我說:“好,我現在指導你怎麼審訊犯罪嫌疑人。首先你要做到心靜如水,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要慌亂或者憤慨。你一定要表現的非常冷靜和沉着,永遠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你在想什麼!然後你要做的,就是觀察對方,通過他的相貌、髮型、衣着、神情、氣色來判斷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我按照白三爺說的,開始仔細的觀察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狼”。他蓬頭垢面,髒的都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了,再加上他衣衫襤褸,我初步斷定他是一個乞丐。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我驚訝的發現那個人竟然沒有雙腿!他膝蓋以下的褲管是紮起來的,難怪他要騎着一隻狗呢!這個人顯然是喪失了勞動能力啊,他連直立行走都做不到!看來我們把那個連環殺手稱之爲人狼是大錯特錯了,他其實是個狗騎士!這時候我又聽到白三爺對我說:“一開始絕大部分被審訊人都是不合作的,你要不緊不慢的問他一些問題,看他的反應。記住,一開始要問一些個人信息,從而確定一條基線。然後再循序漸進,問你感興趣的事情,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我覺得白三爺說的很有道理,高珊顯然是受過訓練的,她坐下之後就死死地盯着那個狗騎士,然後冷冷的問:“姓名?” 對方顯然並不理會高珊的盤問,我看他蓬頭垢面的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就知道用尋常的方式,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我當時靈機一動,心想現在就需要劍走偏鋒啊!我們現在想挖掘出真相,就必須往他祖墳上刨!於是我冷冷的對那個狗騎士說:“你要是不說話,我現在就出去殺了你的狗!” 我這一句話,讓聽到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高珊看了我一眼,然後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她那個稍縱即逝的微表情讓我知道,剛纔那句話說得很好。果不其然,狗騎士立刻就不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用很驚慌的
眼神看着我,但是還是沒有說話。我知道趁熱打鐵的道理,立刻起身掏出那把鐵木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威脅他說:“不信是不是?我現在就去把狗頭給你砍下來!” 說完我轉身假裝要出屋,沒想到那個狗騎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張嘴就想咬我。我沒想到他會有這麼極端的反應,本能的揮起拳頭就給了他一下。我可是學過格鬥的人,又常年堅持健身,當時因爲慌張所以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這一拳打在了狗騎士的鼻子上,當時他的血就順着鼻孔就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我看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的狗騎士因爲鼻子流血,不得不張大了嘴呼吸,當時就明白爲什麼他一語不發了。原來他沒有舌頭! 這時候在監控室的白三爺都跑進來了,他們都問我有事麼,我搖了搖頭,失望的走出了審訊室。當白三爺發現了那個狗騎士沒有舌頭的時候,他也走了出來,我遞給了他一根菸,我們兩個人相對無語,把煙抽完了之後白三爺說:“咱們開個會研究一下吧,這事兒麻煩了!” 會議室裡,我們四個靈異事件調查組的成員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無人說話。我感覺這時候的氣氛比之前我們找不到狼人殺手的那一段時間還壓抑。人都害怕妖魔鬼怪,殊不知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窮困潦倒。那些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只不過是你對某些領域不熟悉罷了,但是不論到什麼時候,要是讓窮困這兩個字給你人生的道路上造成了羈絆,你就知道它們到底有多麼害人不淺了!我們現在就遇到了困境,當初爲了保護高珊,那個狗騎士一出現我們就開始了抓捕行動。本以爲把他抓回來,一通審訊之後就能查個水落石出,可是沒想到他不能說話,還是個無家可歸的乞丐,這樣一個人,我們怎麼審?如果我們不能從他口中找到破綻,那麼我們就等於沒有任何證據啊!白三爺告訴我們已經證實那隻大丹犬的爪印跟之前拍到的照片完全相符合,我們之前懷疑的狼人殺手,不過是沒有兩支小腿,必須靠騎着一條狗才能害人的乞丐罷了。可是我們不能只憑借一個爪印就給那個乞丐定罪啊,我們現在都心知肚明,百分之九十九那個乞丐就是連環殺手,但是在世俗的羈絆下,我們要是拿不出證據,就必須把那個變態殺人狂放了。 “那條狗屬於巨型犬了,咱們可以根據社會治安管理條例,把那條狗沒收。”高珊看到氣氛太凝重了,就用這句話寬慰我們。 “沒收了又能怎樣?咱們把那個乞丐送到收容所,或者救助站,他還是可以來去自由。他要是再養一條狗,訓練好了之後,過幾年依然可以害人!”我不是故意要給高珊潑冷水,可是這是事實,我不得不說。 “你們覺得那個乞丐今年多大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白三爺突然問我們。 我這個人猜別人的年齡一直不準,更何況那個乞丐蓬頭垢面,根本看不清楚本來的面目。不過白三爺的話我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想確定十多年前的案子是不是那個乞丐一
人所爲。高珊比我跟白三爺合作的時間長多了,她自然也是心領神會。她拿起電話打給看管那個乞丐的特警,幾分鐘後掛斷了電話對我們說:“那個乞丐的實際年齡,應該在四十歲左右。” “哦……”白三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對我們說:“俊卿啊,給那條狗按一個追蹤器,然後把它和那個乞丐放了……” “您打算欲擒故縱?”我跟白三爺說。 白三爺對我點了點頭,又說:“修遠啊,你跟姍姍這些天很辛苦,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和俊卿就行了。” 我一聽白老三這就是在趕我走啊,他這老傢伙還是信不過我麼?但是他都這麼說了,我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正好我想問問高珊她身上的香味是怎麼來的,所以立刻起身跟高珊一起出去了。高珊這娘們兒一如既往的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後,扭着屁股踩着高跟鞋,理都不理我直接翩然而去。我連忙緊走幾步追上了她,對她說:“你、你……有時間麼?” 高珊白了我一眼,冷冰冰的問我:“你有事?” “我……我沒……我想跟你聊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現在既不是搭訕也不是勾引,卻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沒興趣!”高珊這娘們兒就這點好,拒絕人簡單明瞭,一點都不繞圈子。我對於這樣一個冷豔的女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看着她扭頭就走,傻站在原地想不出對策。突然間高珊停下了腳步,頭也沒回的說:“我的車快沒油了,你知道哪有加油站嗎?” 天賜良機啊!我立刻表示要開着車在前面引路,等我們加完了又,高珊很不情願的陪我找了個咖啡廳坐下了。她很認真的品嚐着杯子裡的咖啡,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一時間我們兩個人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相親的青年男女,尷尬的無言以對。 “你想聊什麼?”喝夠了咖啡,高珊突然問我。 “我……你身上的香味是怎麼回事?”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跟她套詞,索性開門見山。 高珊聽我這麼問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靳修遠啊靳修遠,你能不作死麼?” 我不明白高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問她,她卻一擡手示意閉嘴,然後對我說:“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收起你的好奇心!該讓你知道的事情你自然會知道,不該讓你知道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了……”說到這裡高珊左手四指握拳,唯獨伸出拇指,在脖子前劃了一下說:“你明白麼?” 我當然明白啊,這時抹脖子的手勢,代表着殺戮啊!我想爭辯,高珊又不耐煩的對我說:“你不服氣嗎?你敢說你不想知道白三爺最後會怎麼處置那個乞丐?” 她的這個問題還真把我問住了,我知道高珊這是在向我發出最後的警告,所有的問題都被我在那一刻嚥到了肚子裡。高珊也沒再說什麼,起身想要離開,就在她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她俯下身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你放心,那個乞丐再也不會害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