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詭案
四個男人七手八腳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幾分鐘後,蘇映真悠悠醒來,薛品寒遞給她一杯滾燙的熱水。她怕冷似的雙手緊緊握住那個紙杯,身子不停地發抖。
薛品寒想起那個神婆曾經說過蘇映真是至陰體質,最易招惹鬼魂,剛纔在錄像裡,她也是驚慌失措的樣子,莫非她.....
心裡想到,嘴裡就脫口而出:“小蘇,你是不是見鬼了?”
蘇映真的身子猛地一哆嗦,水杯裡的熱水蕩了出來,濺到她光潔的腿上,燙得她哇哇大叫,聲音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不斷迴響,顯得淒厲而冗長,所有人都被她的叫喊聲震得心驚肉跳,神情怪異的看着她。
蘇映真儘量使自己鎮定下來,在心裡盤算:如果講出她在白雪家的經歷,他們肯定會認爲自己神神叨叨的,太嬌氣,職場上比不得家裡能隨便撒嬌賣萌。何況到現在薛品寒也沒有對她的去留做任何定論,她自然要維護自己英勇無敵的警花形象,但真沒想到自己這麼菜鳥,動不動就暈倒,不知這種狀態能不能在警界混下去,想到這裡不由秀眉緊鎖,心裡對未來的擔憂倒把恐懼沖淡了不少,但更打定主意不願透露半點真相,擡起頭來說:“沒有。”
薛品寒先是詫異了一下,不過旋即又變成了一臉耐人尋味的笑容。
下班的時候,,雨仍在不停地下,蘇映真看着雨發愁,早上出門的時候並沒有下雨,所以她沒有帶雨傘。倒是老楊人到中年,事事準備周全,從抽屜裡取出一把傘遞給蘇映真。但被董易奇給攔住,嬉皮笑臉的對老楊擠眼睛:’楊叔,做人要厚道一點嘛。”
老楊會意,無聲地笑了。
誰知,乘他們說話的間隙,沈致遠先下手爲強,已經對蘇映真發出邀請:“真真,我送你回家吧。”
董易奇一聽勃然大怒,氣得話都說不利索:“沈致遠,你敢!”
“我怎麼不敢!”
兩人頭頂着頭,就跟兩隻鬥牛一樣,血紅着雙眼狠狠盯着對方。
“好了,好了,別爭了,小蘇早走了。”老楊無可奈何地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走了。
蘇映真走到馬路上伸手攔車,現在正是下班高峰,很難打到車,正在徘徊無助的時候,一輛漆黑的小汽車“吱”的一聲停在了她的跟前,車窗搖下,薛品寒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小蘇,我送你吧。”
蘇映真本來喜上眉梢,纔要拉開車門進去,聽到兩個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字,頓時臉色一變,心裡泛酸,小臉一板,故意眼望着別處,冷冷地說道:“不要,我自己打車。”
“這麼大的雨,攔不到車的。”
“管我!”蘇映真氣惱的說。心裡的火越來越大,她都不清楚自己爲什麼生氣。因爲生氣的緣故,臉漲得通紅,嬌嗔的摸樣越發可愛。
薛品寒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下了車把她連拉帶拽塞進車裡,繫好安全帶。
“我先聲明,不是我要坐你的車,是你求我的。”蘇映真的語氣裡帶着賭氣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小小的得意。
薛品寒不置可否的笑了,專心致志的開車。
車子一上橋就堵了,開的跟個烏龜在爬,也許烏龜此刻都爬到他們前面去了。到了接近橋中央的時候乾脆寸步難移。
蘇映真有些坐不住了,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看見橋中央圍滿了人,好奇的走過去,一個穿紅衣的女子懸在橋的拉索上,身上的紅裙子在風雨中飄揚,有着說不出的悽美。
她默默的靠近,心無緣無故的傷感起來,一個心理專家正在苦口婆心的勸那個女孩,人羣裡也有人在喊:‘姑娘,爲了一個負心漢自殺不值得!”
女子回眸對着衆人悽絕一笑,跳了下去。
“不要——”蘇映真難過的大喊。
那位紅衣女子的裙子張開,彷彿一隻翻飛的蝴蝶在悽風冷雨中飄零,奔向了滾滾長江,最終被滔天巨浪吞沒,再也不見蹤影。
蘇映真感到心痛,痛徹心扉!
一朵如花的生命就這麼悽慘的死去!
眼裡,有滾燙的淚不斷的涌出。
耳邊,傳來一首歌:
碧草青青花正開
彩蝶雙雙久徘徊
千古傳頌生生愛......
本就很悽婉的樂曲,被那個女中音演繹得更加悽苦無助,蘇映真只覺心中無比惆悵,這世上到底有多少情長似水,又有多少哀傷?無助的人兒在這悽風冷雨中又該如何孤獨地走完漫漫人生路?
“你要幹什麼?”一聲斷喝,手臂被人緊緊抓住。蘇映真如夢方醒一般,看見薛品寒正緊張的注視着她,臉上是藏不住的疑惑。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貼着橋欄杆,只需那麼輕巧的一番,她也會像那個紅衣女子一樣,縱身躍下,在風雨之中搖曳,死亡......
我這是怎麼了?
那歌聲來自何方?
蘇映真困惑迷惘,舉目四望,感到有兩道注視着她的目光倏然不見。烏雲又不知不覺將她嚴嚴罩住。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絢爛彩虹。圍觀的人們剛纔還在爲紅衣女子的死惋惜,頃刻之間就被美麗的彩虹深深吸引,將那個可憐的女子拋之腦後。
長空萬里,一洗如碧,彩虹妖嬈的掛在天空,又很快消失,就像一位美麗的少女。在最美的時刻絢麗,卻又轉瞬即逝。
蘇映真清楚的聽到自己內心無助的哭泣,淚,如決堤一般洶涌而出。
薛品寒驚訝萬分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爲什麼會哭,更不敢相信,一個人居然可以流出這麼多眼淚,如腳下的江水永不枯竭,只覺頭痛,不知該怎麼應付。輕聲安慰道:“這裡每年都有很多人自殺,要傷心哪裡傷心的過來。”本來一句稀鬆平常的話,在蘇映真聽來卻格外刺耳,厭惡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向前走。
薛品寒悶頭跟在後面。
背後有人大喊:‘誰的車子再不開走,我一腳踢進江裡!”
薛品寒回頭一看,慌忙扔下蘇映真跑進了車裡,在衆人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中發動了車子,追上蘇映真,探出頭來,叫她快上車。
蘇映真全然不理,直到後面的司機紛紛伸出腦袋,大聲地罵娘,用殺父仇人的眼光惡狠狠地盯着她,她才從哀傷中清醒過來,慌忙上了車。
兩人一路無言,看到蘇映真上了樓,薛品寒這才離開。
看來快到江城的雨季了,樓道里到處都是溼溼的水汽,讓人無比壓抑,據說每年這個季節自殺率都非常高,連蘇映真也感到莫名的心煩意亂。
蘇映真如同夢遊一般,踩着虛浮的步子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家。
雨後天晴的傍晚,天邊堆滿了紅霞,不知爲什麼,很像化不開的濃血。
就這麼呆呆的坐了不知多長時間,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室內光線也很差,就在蘇映真按亮燈的同時,聽到一聲貓叫........
(特別感謝很閒妹妹提供的歌曲:化蝶,在寂靜的午夜用心去聽,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