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音樂響起來之後, 由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領舞,其他人則陸續地進入場地。
伊芙和萊斯跳了兩支舞,在這過程中, 那男孩一直用熾熱的目光盯着伊芙看, 這讓伊芙多少有些不舒服。她找了個藉口, 就離開了舞會場地。
她找了一個座位坐下, 然後拿了一碟她叫不上名字的食物。那東西似乎是肉質的, 有點硬,吃起來還隱隱有股怪味,不算難吃但是也不好吃。吃了幾口之後, 伊芙感到從胃部升起一陣暖流,而且還伴有不太舒服的灼熱感。她皺皺眉, 把那東西放到了一邊。
“那是火蜥蜴的肉。”萊斯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吃多了會導致體溫升高。”他遞給伊芙一杯冰薄荷水, “我想也許你需要這個。”
“謝謝。”伊芙接過去,喝掉小半杯之後發現胃裡的灼熱頓時消失了。
萊斯在她身邊坐下, 側臉微笑着看着她,“你看上去有點無聊。”
伊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這樣的應酬場合。”萊斯說,他忽然靠近伊芙小聲說,“想不想悄悄地離開這裡?”
“去哪裡?”
萊斯衝伊芙眨了眨眼, 然後伸出手, “來吧。我保證會很有趣的。”
伊芙聳聳肩, “好吧, 反正我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她剛站起來, 萊斯便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會場的外圍走去。
*
此時在會場中央, 德拉科正在跟阿斯托利亞的姐姐達芙妮跳舞。他蹙起眉頭,目送着伊芙和萊斯的背影消失在柵欄後邊。
“好久沒見到你的堂兄萊斯了。”德拉科忽然對達芙妮說,“聽說他已經畢業了?”
達芙妮聽到萊斯的名字就嗤之以鼻地說道:“幹嘛提起他來?如果不是看在希爾頓叔叔的份上,我爸媽都不願意讓他來參加宴會。”
“他還是老樣子?”
“本性難移麼。他在布斯巴頓惹了不少事,所以希爾頓叔叔纔會讓他畢業以後馬上回英國來,而且還禁止他跟以前的朋友聯繫。”
德拉科揚起眉毛,“什麼樣的事?”
達芙妮撇了撇嘴角,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只聽說了一件事——有一個女孩懷孕了,還私自用魔藥流了產,差點死了。不過希爾頓叔叔已經用錢擺平了那女孩。幸虧那女孩不是什麼貴族,家裡又很窮。”
“那真是太糟了。”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蹙眉說。
“當然糟糕。這件事足以讓整個家族蒙羞,人家會說我們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人就喜歡勾引平民女孩。”達芙妮表情厭惡地說,“對了,你幹嘛提起他來?”
“沒什麼。”德拉科立刻回答。
*
伊芙被萊斯拉着,繞過馬爾福家的宅邸,來到後面的一片山丘上。山丘的綠地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沿着坡道往下看,能看到一片樹林。
“景色很漂亮。”伊芙衷心地讚歎道。
“非常贊同,”萊斯說道,但是他卻一直注視着伊芙,“讓我們往下面走走吧。”
萊斯伸手扶着伊芙從山丘上走下來,隨後他們走進那片杉樹林。杉樹林裡有一條小路,一直通到樹林的更深處。他們剛走了幾分鐘,伊芙就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小房子。
“這一定是以前的獵人留下的房子。”萊斯感興趣地打量着小房子說道。
伊芙推了推門,發現門沒有上鎖。他們走進了小房子,發現裡面有一張破舊的木頭桌,牆角還堆了很多雜物。
小房子有一扇沒有玻璃的木頭窗子,從窗子往外恰好能看到山丘的美麗景色。
“這地方真不錯。”萊斯說。他拂去了桌子上的灰塵,然後把桌子挪了一個地方。他坐到了桌子上面,然後示意伊芙也坐過去。
伊芙坐到桌子上面,發現這個位置非常適合欣賞景色。
然後他們閒聊了一會兒。萊斯問了一些霍格沃茨的事情,伊芙便一一解答了。
“聽上去霍格沃茨是個不錯的地方,”萊斯說,“可惜我父親堅持要我去布斯巴頓唸書。”
“爲什麼?”
萊斯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注視着伊芙,“也許是因爲他覺得讓我留在離家太近的地方不是個好主意。他一直對我有偏見。”
“那真是非常遺憾。”伊芙說。
“實際上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萊斯聳聳肩,“除了那些法國人經常嘲笑我的英國口音,我沒覺得我損失太多。”他說道這裡,忽然目光變得認真起來,他看着伊芙說道:“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我可能錯過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那是什麼?”伊芙轉過頭,她發現萊斯離自己如此的近,她幾乎能感到他的呼吸。
萊斯久久地注視着她,“……你很美,你知道嗎?”
伊芙愣住了,“什麼?”她發現她的聲音竟然有點沙啞。
萊斯的藍灰色眼睛似乎有種魔力,幾乎快要把伊芙整個人吸進去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萊斯伸出右手,輕輕撥開伊芙鬢角的頭髮。伊芙下意識地向一旁躲了一下。
“對不起。”萊斯低聲說,但是他的另一隻手卻輕輕擡起伊芙的下巴,然後他慢慢地湊近伊芙的嘴脣。伊芙睜大眼,渾身僵直了。
“離她遠點!”一聲暴怒的吼叫打破了屋子裡曖昧的氣氛,伊芙瞬間清醒了,然後猛地推開了萊斯。
一道紅色的光芒擦着萊斯的衣服飛了過去。那咒語擊中了木屋牆角的一個罐子,伴隨着巨大的爆炸聲,罐子裂成了碎片。
伊芙驚訝地看向窗外,憤怒的德拉科正舉着魔杖站在那裡。
“德拉科——”萊斯驚叫,但是這時另一個咒語發射過來。萊斯被擊中了,然後伴隨着沉悶的撞擊聲,他倒在了地上。
伊芙嚇了一跳,連忙察看萊斯的情況。他的額頭滲出一絲鮮血,但是呼吸還很平穩,應該只是昏過去了。
“你在幹什麼?”伊芙擡起頭怒視着窗外的馬爾福,“你差點殺了他!”
德拉科推開小屋的門,厭惡地看着地上的萊斯,“這應該是我想問的,你們在幹什麼?”
“這和你有關係嗎?”伊芙冷冷地說,“你在跟蹤我們嗎?”
德拉科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救了你,明白嗎?你根本不瞭解情況!”他猛地用魔杖一指地上的萊斯,“這傢伙是個混蛋!”
伊芙瞪着他,“就算我要跟個混蛋約會,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爲什麼要關心?!”
“你知道爲什麼!”德拉科怒吼着。
伊芙愣了一下,然後惱火地說:“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麼——別忘了,現在是你的訂婚宴會!”
德拉科似乎徹底被激怒了,忍不住吼道:“去他媽的訂婚宴會!”
這時,窗外傳來一聲驚呼。伊芙這才發現房子外面站了幾個人。他們可能是被爆炸聲吸引過來的。站在最前面的是納西莎,她身後站着的是阿斯托利亞的父母。
德拉科看向窗外,頓時呆住了,“媽媽?”
“我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阿斯托利亞也不能!”納西莎身後的金髮女人顫抖着說道。站在她旁邊的格林格拉斯先生雙脣抿成了一條線,看起來十分不高興。
“走吧,我們回家。”格林格拉斯先生說,“帶上女兒們。”他轉過身,然後面帶慍色地看了一眼納西莎,“看來這場婚事還有待商榷。”
納西莎的表情緊繃着點點頭,“我很抱歉。”
等到格林格拉斯夫婦走了之後,納西莎眯起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我想你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跟你的父親解釋。”
德拉科張了張嘴,但是還沒等他開口,納西莎就嚴厲地說道:“回家去,現在,立刻!”
“……是的,媽媽。”德拉科終於說道。他看都沒看伊芙一眼,便低着頭離開了木屋。
納西莎走進屋子,蹲下來查看了一下萊斯的情況。她掏出魔杖給萊斯施了一個漂浮咒,然後她抓着萊斯的肩膀,讓他飄在自己身側。
“……對不起。”伊芙低聲說。
納西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道歉,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在這裡等着,我很快就派人把你送你回家。”
伊芙感到心情糟多透了,她打開小屋的門,眺望着遠處的山丘。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達芙妮怒氣衝衝地向小屋的方向走過來。
“我說過,絕對不會讓你傷害我妹妹!”達芙妮用魔杖指着伊芙尖聲說道,“你到底做了什麼?!這簡直是恥辱!我媽還因此當着大家面責備我!”
伊芙感到很煩躁,她冷冷地說:“傷害你妹妹的可不是我。而且你也不用拿她做擋箭牌,你我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你自己覺得丟臉了而已!有什麼問題儘管去問馬爾福,我可什麼也沒做。”
“你什麼也沒做?!”達芙妮的聲音因爲憤怒而顫抖着,“我倒是聽說你跟我的堂兄萊斯在這裡鬼混來着,結果被德拉科抓了個正着,不是嗎?!”
伊芙感到一直隱隱地希望得到宣泄的情緒一下子就要爆發了,她冷笑道:“閉嘴吧,達芙妮,你看起來就像一個十足的蠢貨!”
達芙妮狠狠地瞪着她,“我會讓你後悔的——”達芙妮舉起魔杖,咒語擊中了伊芙的肚子,伊芙驚叫了一聲,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竟然是鑽心咒!劇痛讓一陣強烈的恨意佔據了伊芙的思想,她耳邊像是爆炸似的不斷響起自己的尖叫,以及一個冰冷的聲音。
那聲音在敦促着她舉起魔杖——殺了她,她罪有應得!
伊芙眼前出現一道綠色的光芒,她看到達芙妮向後倒去,凝固在一個震驚的表情上。
*
伊芙踉踉蹌蹌地走在樹林的小路上,她渾身因爲恐懼而發抖。
達芙妮最後的那個表情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伊芙閉上眼,拼命地想象着格里莫廣場十二號的模樣。伴隨着不舒服的擠壓感,她幻影移形了。
“伊芙,你怎麼了?”莎拉跑過來擔心地扶着臉色慘白的伊芙。
伊芙拼命地搖頭,然後忽然蹲下身開始乾嘔。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小天狼星走過來皺眉道。
莎拉搖搖頭,輕輕拍着伊芙的肩膀,“感到好些嗎?”
伊芙大口地喘着粗氣,跪倒在了地面上。她擡起頭,用力地抓住了莎拉的胳膊,眼神裡滿是絕望,“媽媽……”
“到底發生了什麼?”莎拉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伊芙拼命地咬着嘴脣,似乎快要把嘴脣咬破了。這時,裡德爾和哈利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小天狼星給他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先不要問問題。
“我好像……殺了一個人。”
莎拉震驚地看着她,“不,那不可能。”
“是真的。”伊芙□□了一聲,“……我念了那個咒語,那個不可饒恕咒。”她說完,痛苦地抱住了頭,“我不敢相信……”
“什麼不可饒恕咒?”莎拉叫道,望向身旁的幾個人。其他人則震驚地彼此對視。
“先冷靜一下。”小天狼星最先說道,“伊芙,我們先進屋再慢慢說,好嗎?”他扶起伊芙,然後對哈利說:“倒一杯水來。”
伊芙喝了一點水,她緊緊地握着杯子,低頭把大概的事情說了一遍。她不敢擡頭看他們的表情,就一直低着頭看杯子裡的水。
“你確認那個叫達芙妮的女孩已經死了嗎?”小天狼星抑制住語氣中的激動,強作平靜地問道。
伊芙猛地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很生氣……然後下一瞬間,我就看到一道綠光從我的魔杖裡發射出來,她就倒在地上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哈利小聲說道。
小天狼星抿嘴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發射了一個銀白色的守護神。
“我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了。”他轉過身對他們說,“你們在家先等着,我去確認一下情況。哈利,你跟我一起來吧。”
小天狼星說完,便和哈利一起離開了客廳。隨即,伊芙聽到他們幻影移形離開的響聲。
小天狼星走了之後,伊芙覺得時間過得從來都沒有這樣緩慢過。她聽着時鐘一秒一秒地走過,彷彿每一秒鐘都被拉長了數倍。
“發生了什麼嗎?”伊芙聽到南希姨媽的聲音傳來。
沒什麼,回你的房間去吧。”莎拉對南希說道,然後她低頭對伊芙說:“我給你拿條溼毛巾擦擦臉。”
伊芙感到莎拉站了起來。她埋着頭,企圖讓自己停止繼續顫抖。她忽然感到有人用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伊芙猛然擡起頭——她原本以爲是南希姨媽,但是卻發現那是裡德爾。他深色的眼眸正平靜地看着她,眼神裡依舊看不出情緒。
伊芙打了個寒噤,她猛地站起來,甩掉了裡德爾的手。
裡德爾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然後立刻恢復了平靜,依舊用那種深不可測的表情注視着伊芙。
“別那樣看着我!”伊芙咬牙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
“你不是殺人兇手,”裡德爾打斷了伊芙的話,“我們都知道的。”
伊芙猛地搖頭,“你什麼也不知道!”她發出一聲啜泣,然後再一次坐到沙發上,“我殺了她!”
裡德爾卻沒有迴應她的話。
過了很久,哈利才幻影移形回來。他的表情像是鬆了口氣,“達芙妮沒事。實際上,伊芙纔是那個受害者。鄧布利多剛剛趕到了馬爾福家,但是他發現達芙妮還好好的。她對鄧布利多的到來顯得很慌張,所以鄧布利多就檢查了她的魔杖,最後發現她曾經用了一個鑽心剜骨咒和一個記憶咒。”
伊芙呆呆地站起來,“這不可能。”
哈利用力點了點頭,“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時,小天狼星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我剛纔跟幾個魔法部的人談了,他們說達芙妮已經承認對伊芙用鑽心剜骨咒了。她還趁伊芙神志不清的時候,企圖篡改伊芙的記憶。”
伊芙搖搖頭,“可是……”
小天狼星說,“別想那麼多了。鑽心剜骨咒可不是鬧着玩的。她的記憶咒一定讓你產生了某種程度的記憶混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明天鄧布利多會親自過來看看你的情況的。”
伊芙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剛纔的記憶竟然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了,達芙妮死去那一瞬間的表情似乎也變得不那麼真實了——這一切或許真的只是幻覺而已。但是記憶咒真的能讓她產生那樣的幻覺嗎?伊芙不記得哪種記憶咒能有這樣的效果。她搖搖頭,把一切都從腦子裡趕走。也許明天鄧布利多能夠給她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