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瞟了傅恆一眼,便從身後拉出婉兮來,還是笑着對蘭佩說:“朕不該直接見外命婦,你家小九是外臣,同樣不能見除了你皇后主子之外的內廷主位。可是今兒既然是朕先破的例,這便也再帶一個主位來,叫你家小九也瞧見……喏,這便不叫你家吃了虧去了!”
傅恆和蘭佩忙都行禮,忙道:“不敢。”
可是兩口子心下卻也都明白,皇上不過是這麼一說,實則是叫令嬪主子來瞧瞧福隆安呢。
這個孩子在這世上,實則與令嬪主子的關聯最深。這關聯,縱然是皇后主子都比不上。
可是總歸這回皇上下旨是叫傅恆兩口子帶着福隆安進宮來給皇后賀喜,故此蘭佩倒不方便抱着孩子去永壽宮相見了。更何況傅恆這個外官呢,就更撈不着見面的機會去了。
皇上卻肯體諒他們一家與令嬪主子之間這段緣分,故此親自來破了規矩去。
婉兮也明白自己此來,對皇后會是多大的衝擊。
九爺伉儷畢竟是皇后的家人。
婉兮便忙先到皇后面前請跪安,呈上她給七阿哥永琮的慶生禮來。
非金非玉,是一塊天然太湖石形成的小小佛像,未經人工斧鑿,蓋出造化。是婉兮叫毛團兒在宮外重金求來的,用盡了她手頭所有的活動銀子,外加偷偷典當了好幾件皇上賜下的首飾去。
這石佛正好應和了永琮出世於佛誕之日的意頭;且因太湖石本來根便是出於水中,又應和佛誕當日天降吉雨的意象。
小小石佛更是體量小巧,不過五寸大小,可託在掌上把玩。待得永琮大一點,便可放在手邊了,倒不必那般束之高閣去。
皇后雖然對婉兮今兒隨着皇上一同來有些不高興,不過對着婉兮這送來的禮,倒是挑不出半點錯處來。只得點點頭:“令嬪你有心了。你本就是我宮裡的人,來來往往自不必客氣。”
皇后瞟了一眼皇帝:“便不是皇上帶着你來的,你自也可時常回來。”
傅恆和蘭佩這也便連忙過來再與婉兮見禮。
婉兮有些不好意思,又托出自己送給福隆安的小老虎來。
這是她自己養的蠶,吐絲之後自己親手染色,然後將蠶絲打毛了攢出的絨花小老虎來。價錢自然跟永琮那個石佛沒得比,可是卻也是她用足了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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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家蘭佩終究是出自名門,自然瞧得出這小老虎跟那太湖石佛的價錢差別;甚至這個都比不上她給福靈安的那塊玉佩值錢去,婉兮便不好意思地笑笑:“等二阿哥週歲,我定給做個更好的。”
傅恆不由得擡眸看了看她,眸子裡掠過一線幽光去。
婉兮怕被瞧破了心思,便盯着傅恆笑:“九爺……竟留小鬍子了。”
傅恆這次回來,脣上已經開始蓄起青髭。再不是從前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少年公子,如今已是眉間風雲輕掩的昂藏男兒。
在朝內已然是軍機大臣,在家裡已經當了阿瑪,果然——光陰如流水,縱然掩去眉眼,卻反倒更淘澄出男兒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