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說到這兒,悠閒地擺了擺衣裳。
“所以有人便害怕了,生怕叫皇上給揪出這肚兜背後的主使者來。這事兒便必定要從中間的環節給掐斷了,鳳格自然就是那最好拿捏的一環。”
純貴妃淡淡擡起頭來,靜靜盯着嫺貴妃:“她是你宮裡人,這些年又始終被你壓着,故此你要想除了她,便容易得跟碾死個螞蟻沒區別。”
嫺貴妃冷冷盯住純貴妃,卻說不出話來。
純貴妃輕哼一聲:“說真的,雖說我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都忙着臨盆、照看四公主,可是我也留意到了,從去年十月到現在,你有些出奇的安靜了。”
“這不符合你的性子,更不可能是你從此甘心了、服輸了、不想爭了。我思來想去,便也只剩下一個理由說得過去——嫺貴妃,鳳格就是死在你手裡。你從那以後一來是後怕,二來也怕皇上追究到你,故此你不得不暫時蟄伏,避過風頭去。”
“蘇婉柔,你今兒又到我這兒來挑唆什麼?”嫺貴妃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純貴妃卻哀傷一笑:“我還來挑唆什麼呢?況且說句實在話,鳳格的死活又跟我有什麼關聯呢?她安置那肚兜,雖然第一個是擺明了要針對令嬪去的,可是卻也將我算在裡頭了。所以對我來說,她死了便死了,我又有何必要爲她追究什麼去?”
“她那身爲部院尚書、內務府總管大臣的瑪父都不替她伸冤,我就更沒這個必要去了。”
嫺貴妃深吸一口氣:“那你今兒這是做什麼來了?”
純貴妃點頭一笑:“咱們打也打過了,吵也吵夠了。我前思後想,倒覺得你在四公主小滿月那天說的話在理。跟你的禮比起來,皇后的太叫我心寒!”
嫺貴妃細眼微眯。
純貴妃便也朝她點點頭:“沒錯,我到今日越發擔心四公主的手,是中了她的招數去。如今她也快要生了,可是她卻躲進了養心殿裡去,每天都要藉着皇上當擋箭牌……我便問你一句:側福晉,你就甘心麼?”
嫺貴妃靜靜地盯着純貴妃,半晌卻幽然一笑:“我不甘心又怎樣?反正她在養心殿呢,我奈何她不得。我只管靜靜等着便罷。”
這話說得純貴妃心下也是一動:“靜靜,等着?嫺貴妃要等什麼?等她的孩子順利降世,成爲皇上的第二個嫡子,然後順理成章繼承了大統去?”
嫺貴妃卻露出高深莫測的笑:“你說我這些日子來,有些過於安靜了。嗯,你沒說錯。不過我的安靜與你說的不是一回事。我的安靜——是在靜靜地等着罷了。”
純貴妃這一回拉攏嫺貴妃,竟然沒有奏效,叫她心下不由得平生狐疑。
這絕不是嫺貴妃的性子。
嫺貴妃空擔了一個“嫺”字罷了,可是“靜靜等待”這四個字從來與她沾不上瓜葛纔是。
那嫺貴妃這一回又究竟是爲什麼肯靜靜等待?
嫺貴妃又是在靜靜等待什麼?
純貴妃走出去老遠,還是忍不住停步回眸。隱約只見嫺貴妃也站在門口看着她。
兩人的眼底,各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