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更迷糊了:“……那又跟把她挪去壽康宮裡,有什麼關聯?”
婉兮小心地扳着自己的手指頭。
“奴才是不小心撞見,她好像跟那壽山關係極好,兩人眉來眼去的……壽山既是皇太后宮中的首領太監,便也將慶順撥到壽康宮裡去好了,倒叫她跟壽山能每日見着。”
皇帝噗地一聲笑出來,心下便也敞亮了,忍不住伸腳踹了她一記。
“你個小蹄子,爺聽懂了!你是故意把他們往一起送,等着他們兩個自己出事兒!”
“朕欽定的《宮中則例》,嚴禁太監和女子、婦差發生任何的勾連,尤其是禁絕前朝對食的醜事,若有發現便嚴懲不貸……你是給他們兩個創造機宜,等着他們自己撞到宮規上來!”
婉兮鼓着腮幫。
“若他們兩個是有自尊的,即便叫奴才給湊到一個宮裡去了,也不會出事;可若他們兩個原本就是不要臉的,那腳上的泡便也都是自己走的,也怨不得奴才了去!”
她一張小臉兒繃得溜嚴,雙眼亮得驚人。
皇帝望着這樣的小人兒,不由得緩緩微笑。
“小蹄子,好俊的主意!既能懲治了他們兩個去,卻又給他們兩個留足了求生的機會去。最後如果他們當真求死,那也當真只是他們兩個自己該死!”
婉兮咬着嘴脣,悄悄瞟了皇帝一眼。
“爺……不覺着我狠心?難道後宮中不是一向頌揚后妃賢德?”
皇帝瞪了她一眼:“是頌揚后妃賢德,卻不是表面菩薩、內裡腌臢!”
“再說既然是爺的嬪妃,若半點是非都不分,一點腦子都不長,鎮日受了委屈只會來找爺訴苦,什麼都幫爺擎不起來的……爺要這樣的女人又有何用?!”
婉兮這才放下心來,捉住皇帝的手指尖兒:“那爺可應允了?”
他揚眉凝着她:“……那皇太后呢?你是想叫皇太后的宮裡出了這樣的醜事,叫皇太后丟臉去?”
婉兮連忙起身跪在炕上,用力搖頭。
“奴才自然不敢!皇太后乃爲皇上生母,身系一國之尊,奴才怎能因自己那一點的委屈,就做出這樣的事情去?”
“奴才只是想,到時候若壽山和慶順事發,總歸叫皇太后老人家親手給捉住了,料理了去便罷。不必叫太后宮外的人知曉……這兩人曾是奉太后懿旨處置過奴才的,奴才便同樣藉助太后的手料理了他們兩個便罷。如此也算恩怨兩清,且分毫不損太后聖譽去!”
他靜靜凝視她,隨即便笑了,伸臂又將她扯回來。
“跪什麼跪啊,爺又沒怪你。皇太后是爺的額涅,爺不能直接怎麼着,但是額涅什麼做得對,什麼做的錯,爺心裡一樣有數。”
“爺只是驚訝,你個小妮子竟然能想出這麼妥帖的法子來!既能懲治了那兩個去,又能給他們留足了餘地;還能叫皇太后吃個教訓,又不至於叫皇太后損了聖譽去……你這回的心眼兒,爺都不及!”
婉兮放心含笑,卻幽幽搖頭:“奴才的心如何比得上爺去?爺思慮之周詳,叫奴才只能心下暗暖。”
“嗯?”他故作不解:“說什麼哪?”
婉兮便笑了:“九爺府裡這回的風波,爺看得最清、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