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滿面笑意,如春風拂面,暖暖望住素春。
“你這些年在宮裡伺候你皇后主子有功,朕便給你一個大大的恩典!”
皇帝又含笑轉頭望住皇后:“她是你的陪嫁女子,本是你家生子。她出宮去也該是回到你家裡去……回去若繼續當奴才,當真委屈了她。朕看不如這樣:就在你兄弟裡擇一人,將她指給你兄弟吧。”
皇后心裡又是狠狠一個翻涌:“皇上?”
皇帝這話叫婉兮也嚇了一大跳。
平素皇上來皇后宮裡,她雖不得不伺候在跟前,卻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立在牆根兒了還得眼觀鼻、鼻觀口,儘量不擡眼,以免撞上皇上的目光去。
可是這一刻她也顧不上了,猛然擡頭朝皇帝望過去。
皇帝那句說了一半的話,叫她猛然想到了九爺!
難不成……皇上要將素春指給九爺去?
那也未免太……委屈九爺了啊!
皇帝感知到她的目光,幽幽擡頭。卻沒直接看向她的方向,反而是彷彿在打量她身後牆壁上那幅貼落。
後宮正殿裡,但凡牆上的貼落,全都是古來歷代賢妃的故事,彰顯后妃之德。
皇帝打量了一會兒,方纔笑笑。
“這個女子的身份終究不同,她既在宮裡伺候了這麼些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況且她是你的陪嫁女子,身份自是不同。你家裡兄弟雖然多,不過目下職銜還都不高,都以富文爲首。”
“那便這樣,朕便下旨,將素春指給富文。同時念在她多年盡心侍奉,況且也是朕的指婚,便一併超拔了她,封她爲富文的側福晉吧!”
婉兮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可是那素春早已堆在地上,兩眼無神,彷彿已然了無生趣。
皇后的兄弟裡,富文是四子,卻是嫡長子,故此在皇后的阿瑪李榮保過身之後,由富文襲了承恩侯。富文的官職看似是高,可是富文的福晉也是出了名的潑辣。素春就是傅家的家生奴才,如何不知道那四福晉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回去,由家生的奴才成了富文的側福晉,那四福晉如何能輕易放過她去?
即便她曾是宮裡的人,身份能因此而有所擡高,那四福晉面上也不敢怎麼着……可是面子上越是不敢怎樣,暗下里的絆兒纔會越多。她從此必定要小心翼翼過每一天才行。
皇帝對自己這個決定卻十分滿意,含笑又拍了拍皇后的手:“你瞧她三十多了,年歲上配富文也算相當。況且她是你教導出來的人,回去當個側福晉,興許不易生育,卻足以幫富文管理你們家業。”
皇后深知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深深垂首,掩住自己神色:“妾身謝皇上恩典。也替富文、富文福晉,謝皇上賜婚。”
皇帝滿意地拍拍手:“瞧,朕將蘭佩賜給傅恆,又給傅恆的大阿哥指了多羅格格,如今再加上富文這一宗……一年內,朕已爲皇后家指婚三次!即便是我愛新覺羅的宗室也未必有皇后母家這個恩典。皇后歡喜就好。”
這頓飯皇后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又勉強支應了一陣便起身告退:“回皇上,妾身今晚還要抄兩卷經。這是要獻給皇額孃的壽禮,不敢耽誤,妾身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