漙兮聽了也是笑,卻是搖頭,“魏是一個魏,可卻未必真的是一家人啊。這天下姓魏的可多了,瀋陽姓魏的也不少。終究幾百年前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宗族,總要看族譜才能知道。”
漙兮攤了攤手,“可是我家可早就沒了家譜了;就算是孝儀純皇后的母家,也未必還有完整的宗譜了。”
辛亥革命之時,由於特殊的歷史背景,那些在京的,甚至全國各地的旗人,全都逃命要緊,都恨不能說自己是民人,這便將家裡能證明旗人身份的東西,能毀的就都給毀了。
曾經從關外千里迢迢帶着的祖宗板兒都給扔了,至於姓氏,就更是跟着鄰居家姓,甚或門口經過個什麼貨郎的,知道人家漢姓是什麼,這便都直接就說自己家也姓這個了……就更別說那些完整的族譜了。
到如今若哪個家族還有宗譜的,也必定都只是剩下某一個房頭、宗支的,很難湊全了。
“就算魏家還有宗譜,那也是魏佳氏,雙寫改爲旗姓;至於流傳啊,都在人家嫡系大宗們的手裡,旁支的早就不知道了。”
白蕤便也跟着嘆口氣,“也是……我們家啊,也是早就沒有什麼家譜了。早不知道什麼年代給扔到哪兒去了,或者燒了,或者埋了,或者是存在哪個房頭人手裡頭不見天日……”
漙兮愣怔了下兒,緩緩道,“好在,有些東西是深埋在血脈裡的。家譜可以湮滅,記憶可以消亡,可是血脈裡的東西卻會無論多久,都能綿延不絕。”
白蕤便笑,“你說的是——遺傳基因唄?”
漙兮放下賬本,伸手去胳肢白蕤,兩人笑作一團去。
笑罷了,白蕤仰天躺着,“漙兮你說,我們家會不會也是什麼旗人的後代呢?白……旗人有姓白的吧?”
“有啊,還很多。比如著名的瓜爾佳氏、那拉氏、白佳氏、巴雅拉氏、伊喇氏、伯蘇特氏、那塔拉氏、扎拉里氏、那木都魯氏、薩察氏、納塔氏、拜嘉拉氏、塔喇氏、巴魯特氏、薩加拉氏……都有改姓白的。”
“還有旗籍下的蒙古人,拜都氏、巴嶽圖氏、塔喇巴齊克氏,也有改姓白的。”
白蕤眨眼笑,“挺好玩兒的!上回我們同學還開玩笑說,他們家祖上是大官兒,後來被髮配寧古塔,纔到關外來的。可是我纔不信呢,特別大的官兒,沒有發配寧古塔的吧?”
漙兮想了想,“就算不發配寧古塔,也有發配到關外其他地方兒來的呀——比如著名的大學士英和,那是德保的兒子、乾隆爺瑞貴人的親弟弟,後來就是發配到黑龍江充當苦差,所以他們家索綽羅氏的子孫在關外的也很多呀。”
“是嗎?”白蕤託着腮幫,不知爲何,對這個特別好奇。
“英和,就是那個拒絕了和珅,不願當和珅女婿的英和?他被髮配到哪兒去了?”
漙兮想了想,“英和對對黑龍江齊齊哈爾的地理風物頗多考察研究,雜記彙編的《卜魁紀略》、詩文彙集爲《卜略城賦》。所以我想,他就應該在齊齊哈爾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