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皇帝走了,婉兮才得以親眼見了小十五叼在嘴裡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那麼個小小的木盒,裡頭放的物件兒體量自是不大。打開了看,原來是一掛青金石的小朝珠。
體量小,便正因爲是給剛滿週歲的小孩兒抓週用的;便是佩掛,也不宜太大太長。
幽藍的青金石,藍中有金星閃耀;這是一重藍色與黃色的相配。
而這朝珠的主體是青金石,而配的絲絛則是明黃;這便又形成了一重藍色與黃色的相配去。
玉蕤也瞧見了,忍不住悄然問,“便是一掛小小的青金石朝珠,倒不知皇上昨兒那麼高興是爲何?”
皇子皇孫抓週的時候兒,朝珠倒是不少見,不過是以珊瑚朝珠居多。
青金石的雖說不多,可終究不是最金貴的東珠朝珠,倒叫人一時想不通是爲何了。
婉兮擡眸望了玉蕤一眼,卻是悄然一笑。只金貴地將那朝珠收進木盒裡,交給玉蕤,“你親自替我守着,暫且別叫這個露出來。等將來小十五再大些,我再與他講說吧。”
玉蕤噘嘴,“那姐得先與我講說一番,我才肯替姐收着~”
婉兮無奈一笑,擡眸瞟玉蕤,促狹地道,“我猜,你怕是嫌棄這是青金石的,不是東珠的。”
玉蕤被說破心事,不由得吐了吐舌,“……終究唯有東珠朝珠,纔是唯有皇太后、皇上、皇后三宮可以用的。若是皇上賞給咱們十五阿哥的是東珠的小朝珠,那我的心才能安定下來呢。”
“傻妞兒,”婉兮垂首莞爾,“這東珠朝珠的規制,便如那明黃的龍袍一般,都說唯有皇太后、皇上、皇后三宮才能用……”
婉兮點到即止,玉蕤便拍手笑了,“可是姐懷着咱們十五阿哥的時候兒,就已經穿過了,還畫在了《宴塞四事圖》上,皇上一點兒都不怕張揚得叫人都知道!”
“所以你又何必執著這東珠朝珠去?”婉兮朝玉蕤眨眨眼,“況且朝珠與吉服袍一樣兒,皇上又不止穿明黃一種顏色;那不同顏色的吉服袍,本就配搭着不同的朝珠啊,所以皇上專用的朝珠,可不僅僅是東珠朝珠一種。”
玉蕤的阿瑪終究是總管內務府大臣,這些皇上的衣冠鞋履之事,玉蕤終究還是清楚的。叫婉兮這麼一提醒,玉蕤終於聽出了些門道來。
“皇上不同顏色的吉服,得陪不同顏色的朝珠……”玉蕤便霍地擡眸,緊緊盯住婉兮,“姐說的——是藍色的吉服?”
婉兮垂眸淡淡而笑,便不搭茬兒了,一切都叫玉蕤自己想,相信她也能想明白了。
不一會子,玉蕤果然已經笑的滿臉開花兒,合不攏嘴了。
“藍色的吉服——乃爲皇上祭天所用的大禮服便爲藍色的!便如天壇的琉璃瓦是藍色的,而不是宮裡常用的黃色;嗨喲園子裡給和貴人做禮拜用的‘方外觀’也同樣用藍色琉璃瓦一樣兒,皇上但凡用藍色的,便都是與敬天相關。”
“皇上穿藍祭天,佩掛的朝珠自然也要是藍色的,我想起來了,皇上祭天的時候兒用的朝珠,就是青金石的!”
想到這些,玉蕤已然茅塞頓開。
“姐說得對,皇上纔不是只用東珠的朝珠。皇上祭天時用青金石的朝珠,祭地時用蜜珀朝珠;祭日時用珊瑚朝珠,祭月時則換戴綠松石的朝珠……”
玉蕤一把抱住婉兮,“皇上賞給咱們十五阿哥的是青金石朝珠,這便是祭天所用啊!那豈不是比東珠還更金貴,意義更爲了不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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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玉蕤終於放下了心,婉兮心下也自是歡喜。
這便忍不住又提醒一聲兒,“你還忘了,這朝珠的絛子用了什麼顏色兒的?”
玉蕤呆住,“……明黃!”
原本因爲皇子皇孫、宗室子弟腰間本就都結黃帶子,故此這朝珠上垂下明黃的絛子來,連玉蕤都沒留神。這會子叫婉兮一提醒,玉蕤也嚇了一跳,纔想起來這朝珠的規制,不僅所用珠子有等級,連絛子的顏色也是分等級的。
明黃絲絛,是唯有皇帝、皇太后、皇后三宮纔可使用。
“……既然用的明黃絲絛,那便該是皇上自己的!”玉蕤的聲音已是有些打顫。
婉兮垂首幽然輕笑,“沒錯兒。可是你只說出了一層,裡頭還有更深的含義去。”
玉蕤傻了,忙抱住婉兮搖晃,“姐快說吧!我猜不着旁的了。”
婉兮伸手點了玉蕤腦門兒一記,“你怎忘了這朝珠的大小?這麼大點兒的,必定只是給小孩兒抓週用的;是皇上的,卻又怎麼可能是‘皇上’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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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驚了半晌,猛然一拍腦門兒,“……皇上抓週的時候兒,還沒見過康熙爺。那會子皇上都還不是先帝爺最寵愛的兒子。甚至——先帝爺自己也還只是皇子,不是先帝爺呢~”
婉兮含笑點頭,“所以啊,你還不明白這掛朝珠的金貴所在了麼?”
玉蕤的一顆心終於狂跳了起來,“我倒是聽說過當年的一宗兒傳聞——據說康熙爺之所以那麼喜歡咱們皇上,就是因爲早就給人看過咱們皇上的生辰八字。”
“咱們皇上的生辰八字貴不可言,那摸骨的先生已然預言咱們皇上有聖君之相……”
皇子皇孫下生,最晚在週歲前後,生辰八字是必定要報到宗人府,以備登入玉牒的。故此身爲帝王,兒孫們的生辰八字早已瞭若指掌。
玉蕤緊張地望住婉兮,“難不成說,就因爲康熙爺早就知道了咱們皇上的生辰八字,便有可能當年咱們皇上抓週的時候兒,就已經賜下這樣一份特殊的、繫了明黃絛子的青金石朝珠去?”
婉兮淺淺收了笑意,“我便也正是這樣猜的。只是週歲還不到皇子皇孫們種痘的年歲,究竟這孩子能不能扛得起天意,抓週的時候兒還無法確定。故此特地賜下這禮天所用的青金石朝珠,何嘗沒有‘禱問上天,此子可否用天命’的意思所在?”
“倘若上天首肯,那便必定叫這個孩子穩穩當當從週歲走到種痘那天,必定能穩穩當當送走痘神娘娘去;若扛不起天命的,那便熬不過種痘那一關,不管生辰八字有多好,上天都會收了那孩子走……”
玉蕤便微微眯了眯眼,“可不!從前便是特地生在佛誕日的嫡子,不是也熬不過種痘去?”
婉兮輕嘆口氣,“終歸天命如何,連皇上這位天子都要‘禱問’,咱們就更看不懂了。我便也不多想那些,我只因這是皇上當年抓週用過的,這便就已是格外值得珍惜了。”
一想到一年之後就是小十五種痘之時,此時還沒熬過那道關,便是誰都不敢去遙望那麼遠的未來……玉蕤的心下既酸楚,又惆悵。
她輕輕挽住婉兮的手臂,“姐別擔心,咱們十五阿哥福澤深厚,必定萬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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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裡,爲忙碌皇太后七十聖壽之事,內務府的擔子越發沉重。
皇帝便於十一月初三日,下旨增內務府護軍統領英廉,也爲總管內務府大臣。
又一名內務府官員的逐漸崛起,尤其引得後宮越發矚目。
尤其——英廉是慶妃語琴母家所在佐領的職官。便有人不由得猜測,英廉之所以能夠在這幾年間迅速高升,直至總管內務府大臣,必定是因爲慶妃與祿常在這姐妹倆的緣故。
這個消息傳來,叫忻嬪不由得重又關注起祿常在語瑟來。
忻嬪想着小十五週歲那日與婉兮的那一番當面的爭執裡,語瑟還敢站出來爲她說話,這便垂首微微含了笑。
“看來這丫頭我果然沒有白白指望她一場,她倒是果然能值得我用一用的。”
樂容也道,“上回這英廉被擢爲護軍統領的時候兒,祿常在就到主子面前兒哭一鼻子了。奴才也沒想到這個英廉當真得用,如今不到一年,這便又直接升爲總管內務府大臣了。”
忻嬪眯着眼,腦海中盤旋起那日語瑟來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兒。
“……不爲別的,就因爲我是被英廉給送進宮來的,我姐姐就不但惱了我,更惱了英廉去。英廉原本也是想借着送我進宮,討好於我姐姐;可是我姐姐倒好,非但沒給人家英廉一點好臉子去,反倒叫我都不準再與英廉通消息。”
忻嬪那日心下自然明白慶妃對自家妹子進宮的膈應去,可是卻還是體諒地笑,“我倒不明白慶妃娘娘是怎麼想的了,自家姐妹進宮得了皇寵,進封了常在,這便是多好的幫手。怎麼不比旁的官女子更強上一萬倍去?”
語瑟便哭得更加委屈,“誰說不是呢!不光是我,就連英廉步步高昇,難道不是也能格外幫襯姐姐一重去麼?不說旁人,便連令貴妃那麼倚重瑞貴人,還不是得了瑞貴人她阿瑪德保的不少幫襯去?”
“若換了我,我便怎麼扶持自家妹子、還有那肯爲自己出力的內務府職官尚且不及,又哪兒有拿喬,反倒還不願意的?”
語瑟越說,淚珠兒落得越是委屈,“看我姐姐對英廉那不高興的樣兒,我便知道她自然不至於是看不上英廉,她終究還是看不上我;不願意叫我進宮來,更不願意叫我得了皇寵,進封了常在……”
“她自己已然是人老珠黃,年輕的時候兒尚且不得皇寵,都到了如今這個快四十的年歲了,怎就不能多推一推新人,尤其我還是她的本家妹子……”
忻嬪想到這兒,不由得幽然一笑,“這回英廉又擢升了,慶妃又指不定要怎麼難爲祿常在呢。這小丫頭怕是怎麼都沒想到,進宮得寵,最大的阻礙卻是她姐姐;她灰心喪氣之餘,自然需要有人時常幫她開解。”
樂容便笑了,“奴才這便交待下去,若是在外頭恰好遇見祿常在了,便邀請了過來與主子一處坐坐。”
忻嬪點頭,“她終究是慶妃宮裡的人,平時出外也是艱難。你們若見了她,自該替她維護周全了,再帶來見我。”
樂容笑着答應,“主子放心吧!咱們越是替她周全,她這顆心纔會越發投向主子來了呢!”
當光景走入十一月,忻嬪這幾日倒是舒心的事兒接二連三地來。
一件便是這祿常在的漸漸歸心;二來還有這兩日皇上才下旨,將婉兮的族兄、原任戶部左侍郎吉慶革職。
她便不由得想,這必定是明年皇上南巡時候兒的吉兆——到時候兒皇上南巡到了江蘇地界,憑她姐夫的接駕本事,皇上便不管怎麼着,也得在江蘇地界上翻她幾回牌子,以安撫姐夫。
那從這十一月起,她的好日子,終究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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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皇帝奉皇太后幸壽安宮,皇太后的七十萬壽慶賀禮正式開始。
從這一日起,皇帝不但連日親自陪皇太后在壽安宮看戲、親自侍膳之外,還從這一日起,“於年例恭進外,每日恭進壽禮九九。自十六日起,凡十一日。”
十一月十八日,又加皇太后尊號爲“崇慶慈宣康惠敦和裕壽純禧皇太后”。遣官告察天、地、宗廟、大社、大稷。
十一月二十二日,皇帝因南郊齋戒,提前三天爲皇太后行七十萬壽慶賀禮。
皇帝親至慈寧宮爲皇太后侍膳,穿綵衣爲皇太后獻舞;皇帝之後,親王、皇子皇孫、額駙等,依次皆進舞。
五十歲的皇帝,尚且爲母親綵衣而舞,是爲綵衣娛親之典,看得婉兮也是歡笑之時,幾番紅了眼眶。唯有抱緊懷裡的小十五,早早兒便教導他,“待得你長大,皇阿瑪爺到了七十萬壽之時,你便也要學着皇阿瑪今日的模樣兒,好好兒孝敬你皇阿瑪才行。”
小十五正是滿了週歲,最愛聽曲兒,一聽見就自行手腳搖擺的時候兒。這聽着大樂,看着皇阿瑪、兄弟、侄兒們都在綵衣而舞,他便也站在婉兮的腿上,樂呵呵地用力搖擺了一回。
又白又胖的小子,又這麼搖搖擺擺着,當真像個粉雕玉琢的大阿福了。
皇太后也瞧見了,稀罕得不行,趕緊吩咐婉兮將小十五給抱過去。皇太后親自將小孫兒裹在懷裡,忍不住直樂,“什麼是福喲,就是瑪母活了這麼大歲數,還能懷裡抱着你這樣一個胖娃娃,這樣的子孫滿堂喲~~”
對於當祖母的來說,雖說兒孫都喜歡,可是到了這個年歲的老人家,終究最喜歡的還是恰能抱在懷裡,最是好玩兒的小孫兒不是?皇太后便一時只顧着逗懷裡的小十五玩兒,倒沒再留意在下頭賣力舞蹈的皇孫們了。
這便叫在座的皇后那拉氏、愉妃,心下都是十分不得勁兒。
永琪終究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再跳舞,也沒了憨態可掬的可愛;而永璂呢,雖說年歲還只是半大,還是個孩子,可是也畢竟已經不再是膩在懷裡膝下的親暱之時了。
那拉氏暗惱不已,目光不由得與愉妃一撞。
愉妃心下也是不服氣,這便反倒將那不願意都給掩飾下來,反倒淡淡回以一笑。
那拉氏心下便更有些不是滋味兒,忍不住與塔娜低聲冷笑,“我知道她心裡有什麼底呢!永琪自己雖說年歲大了,可是永琪馬上就要有個孩子臨盆了,到時候兒自然有那個小的幫他補足上去!”
塔娜眸光幽幽一轉,“可惜這也不是五阿哥頭一個孩子了。前頭不是有過兩個小阿哥呢麼,可惜都夭折了;誰又知道他這回這個孩子有能不能活得下來?”
“即便是皇孫,皇太后好容易活到這個年歲,哪兒能不多想着些吉祥的,躲避着點兒不吉利的去呢;故此啊,便是五阿哥的那個孩子生下來,皇太后都不敢輕易抱在懷裡去……誰知道抱過了之後,又能活過幾日去呢,倒給皇太后她老人家折了壽。”
那拉氏這樣一聽,心下便舒坦多了。她便也含了一抹笑意,擡眸迎上愉妃去。
“她對我有怨氣也是有的,終究我藉着郭嬪的死,好好兒折騰了永琪一回。她對我的怨恨越濃,便反倒說明我這個法子有多奏效呢!”
“這些年她自以爲老謀深算,不過是我懶得搭理她。一旦到了該收拾她母子的時候兒,我自找得準她母子的七寸,狠狠兒扎一刀下去,自然叫她疼!”
塔娜也是點頭而笑,“總歸這會子郭嬪還沒入土爲安呢。趁着還有空兒,主子只要想,便隨時可以再用這個拿捏她母子一番。總歸啊,她這個啞巴虧是得吃得飽飽兒的了。”
那拉氏輕哼一聲兒,“她宮裡除了郭嬪之外,還有個鄂常在和白常在。白常在多年在宮裡無聲無息,可是好歹是怡嬪的妹子,皇上多少迴護些;那就算了,咱們暫且先放過她。”
那拉氏說着忽然涌起笑意,勾住脣角,“……這些日子總歸嬪妃們都得一起來陪着皇太后看戲、過壽,人來得齊整。你們便覷着些空當兒,叫鄂常在單獨來見我。”
塔娜也是眼睛一亮,“鄂常在是五阿哥嫡福晉的堂姐……從她那必定能兜出愉妃和五阿哥不少的消息來。”
那拉氏輕哼一聲兒,“反正這會子鄂常在跟愉妃也有些掰了,我想見她,說不定她也願意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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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十一月二十二日皇太后萬壽慶賀禮這日,皇帝下旨,擢原來署理署兵部右侍郎的德保,實授爲吏部侍郎。
德保最近的一連串升遷,着實叫鄂常在、鄂弼心下跟被撕碎了一樣的難受。
這日鄂常在遇見塔娜,由塔娜邀請着來見那拉氏時,雖說鄂常在心下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德保的不斷升遷,鄂常在便也一橫心,還是跟着塔娜去了。
終究,她鄂家滿門的希望,此時都只能寄託在五阿哥身上了。可是五阿哥如今反倒對那英媛越發寵愛,那分明就是更重視索綽羅家,而超過了她鄂家去啊!
若照此下去,將來就算五阿哥有機會承繼大寶,到時候兒的皇后都不知道是鄂凝的,還是人家即將臨盆、將來必定能母以子貴的英媛去了!
這會子趁着英媛還沒臨盆,還不知道究竟能生下一個什麼來的時候兒,她和鄂凝兩個若還不想法子自保……那將來,便更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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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來見那拉氏,兩人在壽安宮的一處僻靜的小跨院裡見了面。
那拉氏難得親近地與鄂常在和顏悅色地說話,“這一晃,鄂常在都已經進宮十多年了……十多年過來,後宮大封也趕上幾回了,可是鄂常在卻還屈居常在之位,當真是委屈了。”
鄂常在最怕提這個,這一聽便登時悲從中來,起身哀哀答道:“妾身阿瑪、伯父都是罪臣,皇上遷怒也是有的,妾身絕不敢有半點抱怨。”
那拉氏垂眸淡淡道,“也是我的不是。好歹我是中宮皇后,後宮裡姐妹們的晉位,我是應該在皇上面前兒提些建議的。”
那拉氏說着刻意停頓下來,盯着鄂常在笑了笑,“……我今兒才忖着,是該藉着今年皇太后七十大壽、以及明年皇上南巡的喜慶,在皇上面前兒提一提你們這些進宮伺候多年、卻依舊還在常在位分的姐妹們了。”
納拉斯說着還當真認真算了算,“如今常在位分上,就剩下鄂常在你、白常在和祿常在三位了。其中白常在是怡嬪的妹子,祿常在又是慶妃的妹子,這便都是皇上好歹要酌情迴護的人去……”
那拉氏說着憐憫地挑眸盯了鄂常在一眼,“你倒是也有個姐妹在宮裡,雖不是內廷主位,好歹也是皇子的嫡福晉,身份便也堪比嬪位了。”
鄂常在心下一凜,她怎麼會忘了那拉氏這會子最爲防備的就是永琪呢?
鄂常在忙站起身來,“……雖是堂姐妹,只是終究已經是岔了輩分,小妾與五福晉來往倒不甚頻密。”
那拉氏寬厚地點了點頭,“常在位分上有你們三位,可是終究祿常在是剛進封不久的,便是該在皇上面前提,我也得可着你和白常在。終究你們兩個纔是進宮多年,又在常在位分上屈居多年的了。”
那拉氏又是緩緩盯了鄂常在一眼,“說來也巧,你們兩個還都隨愉妃居住,正是同一個屋檐兒下,低頭不見擡頭見呢。哎喲,倒叫我有些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