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柱兒和語琴身邊兒的瀲灩已是一路跑去請歸雲舢來。
玉蕤一邊用自己的身子倚住婉兮,一邊落淚,“慶主子與主子多年來相依爲命,情比姐妹,便有人心下明白,便是沒本事直接傷到主子,也可用傷着慶主子來叫主子着急!”
“況且此事還牽扯到吉慶去,主子聽了便不可能不上火——這便只要動了主子的胎氣,那她就贏了!”
“故此奴才知道了消息,便怎麼都不敢告訴主子,就是怕主子着急上火。這才只悄悄兒告訴了慶主子,也好叫慶主子心下有個防備。”
玉蕤忍不住嚶嚶哭出聲來,“主子此時都知道了,便千萬壓住火氣,暫且別同她計較。否則才正是掉進了她的圈套裡去——主子且忍下這幾個月,將皇嗣穩穩當當生下來,再回手與她算賬不遲。”
婉兮伸手抓着雕花炕罩,竭力平穩自己的氣息。
她自然明白忻嬪想要做什麼,可是她出發前後都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宮裡,放在符合叫小七萬無一失去了,她便忽視了路上。
也是她低估了忻嬪,總覺着這一路上還有皇上呢,忻嬪還有膽子做什麼?
她終是沒想到,忻嬪是沒敢直接對她做什麼,卻繞了彎子算計在陸姐姐身上,更是要讓陸姐姐父親這一遭便是死罪!
歸雲舢急急小跑進來,也是心下着急,本想請雙腿跪安,結果一個絆子卡在地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到了她眼前。
婉兮望着歸雲舢這狼狽相,自己的心反倒先平定下來。
“都別亂,我沒事……且從容着幹你們各自的差事。便是天大的事兒,既然已經發了,便想着法子如何去周全就是了。再亂,也於事無補,也只能更落入人家的圈套。”
此時此刻婉兮還能如此冷靜,倒叫周遭已經亂成一團的女子和太監們,都如迎頭一盆清水,將腦袋給澆清醒過來了。
玉蕤連忙用自己的帕子墊在婉兮手腕上,請歸雲舢把脈。
歸雲舢細細把了一會子,原地叩頭。
婉兮的心便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兒,“……說,孩子究竟驚動着沒有?”
這會子才五個月,若是這會子孩子便帶不住了,便是拼了命生下來,卻也是活不了的!便如宮中七個月派守月姥姥、守月大夫的規矩,便是因爲胎兒怎麼都是要過了七個月,生下來才能活。
故此五個月可真真兒是一個坎兒。若能再穩當穩當,過了七個月,好歹還能護着孩子一條性命;或者早兩個月,還不過三個月的時候兒,便是孩子沒了……心下也好歹能不這麼難過些不是?
所以從這一層來說,別說滿洲舊俗是從五個月起禁忌便多了起來,便是從胎兒的發育來說,五個月前後也最是要命的時候。
故此有人要在這個時候兒來動心眼兒,不早也不晚,便當真是聰明啊!
歸雲舢急急叩頭,“此時請恕微臣直言!皇嗣……已然驚動,微臣急需這會子便去親手預備安胎的湯藥!”
“只是多虧令主子冷靜,故此皇嗣並無大礙,還請令主子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