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這才輕輕勾了勾脣。
婉兮高高而立,瞟着忻嬪,擡起帕子按着脣角,輕輕笑了笑。
“再說妹妹這會子正是皇上的新寵,我這心底下,對妹妹吃味兒還吃不及呢,哪兒還能顧得上說這樣多的話?”
“我想妹妹非將這話記錯在我頭上,怕也是因爲這蜜柑原本的滋味吧——蜜柑即便成熟了,外表的甜蜜之下,也難免還裹着那麼幾分酸澀去。忻嬪妹妹今晚兒是想當着衆位姐妹的面兒,捅破了我心底那點子吃味兒去麼?”
婉兮這一說,衆人便都笑了。
婉兮故意嘆口氣,“這大年下的,忻嬪妹妹這一點情面都不給我留。我心眼兒若小些,便這樣大過年的都要跟忻嬪妹妹記仇了。忻嬪妹妹說,那以後你還怎麼見天兒都膩到我宮裡去了?”
嘉貴妃揚了揚眉,“要是我啊,我必定便再也不去了!”
衆人又是一陣輕笑,忻嬪終於約略有了些尷尬。
可是她卻極快便調整回來,朝婉兮無邪地一笑,“令姐姐最會說笑了!令姐姐最是寬懷大量的人,我纔不上令姐姐的當……我這心裡,便是怎麼都做不到生令姐姐的氣呢~”
婉兮緩緩收了笑,目光上下滑過忻嬪,“……今兒大過年的,忻嬪妹妹穿得這樣素淡,定然不是要在今晚獨樹一幟,在我們這羣打扮俗豔的人中間,顯出獨一無二的水靈來吧?”
婉兮深吸一口氣,“尤其妹妹連旗鞋都沒穿,倒是跟女子們一樣,都穿平底鞋。在這宮裡,這過年的家宴,人人自然都該穿旗鞋。便連皇太后還穿元寶底呢,怎麼就忻嬪妹妹一個人不穿,亂了規矩去?”
“若說這宮裡有什麼特例,便也只有一種——那便是有喜了。”
婉兮壓住心底的酸澀,眸光環視衆人,“我猜,忻嬪妹妹今兒特地穿成這樣前來,便是宣告,她有喜了吧?”
在座衆人面色終於都是一變。
忻嬪這樣的打扮,實則已經是太明顯的表達。只不過沒人願意捅開這一層窗戶紙,心下難免都還有一層希冀——彷彿不說破,便不是真的。
嘉貴妃眸光微漾,“忻嬪妹妹可真是好福氣。這才進宮不到兩年,便已經有喜了。怪不得皇上那樣偏疼妹妹,便是十一月忽然去避暑山莊,也張羅着說只帶妹妹一個人去就夠了呢。”
嘉貴妃挑眸看向衆人,聳了聳肩,“在忻嬪面前,咱們啊,都成多餘了呢!那樣的獨寵,咱們沒有;這樣的好福氣,咱們也沒有呢。”
忻嬪卻還是不慌不忙,挑眸又嬌憨地向嘉貴妃一笑。
“嘉姐姐也打趣小妹……若說好福氣,這六宮裡,誰的福氣比得上嘉姐姐去?嘉姐姐給皇上可是連續誕育下四位皇子,誰都比不了啊!”
嘉貴妃面色微微一變。
忻嬪卻嬌俏地別開了目光,“……況且這會子,嘉姐姐所出的四阿哥倒是實際上的皇長子了。若自以母貴,皇子裡除了皇后主子的十二阿哥之外,最尊貴的倒是嘉姐姐的四阿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