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垂首輕笑,“這也都是緣分。奴才在這會子回京,偏巧這會子篆香姑娘有了喜,這便是註定要奴才來照看篆香姑娘的。主子安心就是,奴才已經搬進書房,與篆香姑娘一處住。”
婉兮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
玉壺偏偏頭,“方纔主子說‘欽安殿官學’?官學竟搬入御花園來了麼?”
婉兮笑笑,“官學原本在鹹安宮,皇上今年爲了給皇太后祝壽,便要用鹹安宮這塊地方,修建‘壽安宮’。官學暫時安排在御花園欽安殿裡,隨後還要遷到武英殿、尚衣監那邊去。”
玉壺含笑垂首,“內務府又有的忙。這些興建、營造的差事,銀子必定花得如流水一般。”
婉兮心下微微一動。
玉壺輕嘆口氣,“倒可惜這會子九爺不管內務府了。”
婉兮轉眸望向窗外,玉蕤正端了茶盤從院子裡走過。
暢春園裡,皇帝親自伺候皇太后進膳。
雖說是皇帝,可是按着滿人的老禮兒,皇帝也不能坐下來跟皇太后一起用膳。他是站在炕邊兒,親自拿着筷子和碟子,替皇太后揀菜。
宮裡日常的膳桌,都是炕桌,用膳的時候侍膳太監擡着小炕桌進殿,幾張炕桌拼在一起,就是一份完整的御膳。
皇太后盤腿端坐在炕上,看着皇帝親自侍膳,便嘆了口氣,“這些都是媳婦兒們做的,你又何必親自來站這個規矩?”
皇帝憨態一笑,“額涅難不成是說,兒子伺候的,不如她們好?”
皇太后哼了一聲,“說實話,是沒她們伺候得好。你是皇帝,登基之後哪兒幹過伺候人的事兒?自然比不得她們嫺熟。”
皇帝端起粥碗來,上前用小勺餵給皇太后,“額涅嚐嚐這個。松仁小豆兒,熬煮得爛爛兒的,最是好克化。”
皇太后連喝了幾口,不由得挑眉望住他,“還別說,這伺候人喝粥的動作,倒是甚爲嫺熟。”
皇帝垂首脣角輕抿。
皇太后這便叫撤下去,漱了口,洗了手,斜躺下來盯着皇帝問,“舒妃的皇子也生了,你倒是什麼時候才肯給她進封?按理以她的身份,剛傳遇喜的時候兒,便該進封來安胎了。可是直到這會子,你還是遲遲沒有動靜。怎麼,難道這不是大喜事麼?”
皇帝垂首笑笑,“舒妃產下皇子,自然是大喜事,可是今年最大的喜事,並不是這件。”
皇太后知道是說她的六十大壽呢。
皇帝湊到炕邊坐下,親自給皇太后捶腿,“故此何必急着在這時候?乾脆等到十一月,在額涅萬壽大典上一起辦,豈不更是熱鬧。”
皇太后便哼了一聲,“你別又是哄我就行!”
皇帝含笑點頭,“兒子怎麼敢哄額涅呢?再說兒子如何能哄得過額涅去。”
皇太后被伺候得舒服,不由得半閤眼簾,“哼,你現在不就是正在耍嘴皮子麼?”
四十歲的皇帝,這會子一臉的小孩子淘氣,“……兒子當真是要耍嘴皮子呢。兒子給額涅說說,正在修壽安宮,就是專爲了額涅萬壽用的地方。兒子已經批了一萬銀子,叫他們好生營建,再給額涅搭一座戲臺去。叫額涅在宮裡就能看戲,不用去豐澤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