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有些意外。
篆香急忙垂首道,“奴才不是敢自比玉壺,奴才自知是不可相提並論的。且奴才沒在宮裡呆過,對宮裡的規矩和故事,就更無法與玉壺相比……只是奴才好歹跟玉壺系出同門,都是傅家的家下女子,從小都是學着相同的規矩長大的。”
篆香擡起眼來,“玉壺會怎樣收攏手下人,奴才也約略能學得幾分相同的皮毛去。奴才在府裡,書房的地界都是奴才說了算。奴才如何收拾書房裡那些不規矩的小丫頭子,便也可以用同樣的法子,叫這位五姑娘也穩當穩當去。”
婉兮便笑了,“你這樣一說,我果然動心了!我永壽宮裡,的確缺個人能給五妞好好上上規矩去……若篆姐姐得了閒,能替我收攏收攏,自是求之不得。”
篆香天生“狐媚”,相貌比五妞還要美豔去,便是婉兮自己,也曾就只因爲篆香走路扭腰的模樣,想象篆香是個何等勾人的尤~物去——這一點與五妞倒有些相像。
可是篆香骨子裡,偏是個極爲直率凜冽的性子去。若她想要早早勾住九爺,憑她這相貌、身段,怕是早就得手了;她能任憑年華老去,乾等至今,便足以證明她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去。
這樣的人兒,樣貌超過五妞去,性子又與五妞正好相反,便正好是用來磋磨五妞的最好人選去。
可是婉兮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只是我不想還是不想勞動篆姐姐去。篆姐姐怕是還有所不知,這位那貴人是舒妃翊坤宮裡的人。若這事兒攀聯到翊坤宮和舒妃去,難免叫九福晉多心,倒叫姐姐在府中處境不便。”
篆香也忘了那貴人與舒妃的關係去,一時也是一怔。
婉兮含笑拍拍篆香,“篆姐姐既有幫我的心,我也信得過篆姐姐,那來日必定還有時機。”
篆香終於去了,玉葉送了篆香回來,見婉兮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看斜陽出神。便趕緊上前問,“主子可是懸心五妞與那貴人的事?”
婉兮點點頭,“舒妃是大家閨秀,治下尤嚴,故此那貴人在宮裡時倒還安靜,尋常幾乎沒什麼機會出翊坤宮門,舒妃也不准她私下與其他主位交結。只是這會子舒妃不在,這那貴人便得了自由;因跟咱們又不是一艘船,倒叫我拿不準她都跟五妞說過什麼,素日裡又與其他人說過什麼去了。”
說到底,岱頂行宮那晚的事,唯有一個那貴人旁觀過罷了。
“那天在皇上御舟上,皇后忽然說起孝賢皇后的崩逝來,說什麼‘說不定孝賢皇后就是落水淹死的’,還說什麼船上不吉利……她那會子說這話,我心裡就激靈一下。”
婉兮指尖微微有些涼,“我一直不放心這事兒,從前擔心純貴妃與她說起,可是現在這會子看起來,我倒更應該小心這個那貴人些。”
玉葉皺眉,“那貴人年歲也小,看上去倒沒什麼心機。”
婉兮點頭,“從前咱們防備的都是那些有心機的人,倒放鬆了對這些沒心機的警惕。可是現在我反倒擔心,就是這些有嘴沒心的,反倒什麼都往外說,那反倒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