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擡頭。皇帝赴大高元殿祈雨。其後又赴先農壇扶犁親耕。二月初七便傳來好消息,海貴人誕下皇嗣,更是個皇子。這便如上天賜下的嘉許之意,叫皇帝也是甚爲欣喜,爲皇五子賜名永琪。二月十三,更是進海貴人爲愉嬪。
二月春來,本該是萬物復甦,可是前有愉嬪生子、進封,後頭緊接着就是八旗選秀,後宮中諸人便心下沒一個痛快的。
二月十四這日衆人到皇后宮中請安,一大早素春便來叫婉兮早膳後到皇后跟前伺候。
皇后的旨意來得有些意外,婉兮心下不由忐忑。這還是她入宮半年以來第一次跟後宮諸人全都見面,婉兮忍不住低聲問素春:“姑姑,主子娘娘身邊有幾位姑姑在,本不缺人伺候。聽聞主子曾有示下,小的本可以不必每日到主子面前去立規矩……怎麼今兒,主子卻召小的去跟前伺候?”
素春揚了揚眉:“主子是原本這般示下。不過你終究已是咱們長春宮裡主子位下的二等女子,總歸要讓六宮皆知曉。主子今兒叫你到跟前伺候,便是叫你給各宮主子請安罷了。”
嫺妃這日正窩了一肚子的氣進長春宮,剛踏上正殿臺階,就瞧見了肅立伺候在門外檐下的婉兮。
宮女子的區分,正殿和寢殿的門檻便是一個標準。素春等頭等女子可在門檻內伺候,婉兮即便已是二等女子,也只有站在門檻外,唯有本主兒吩咐纔可入內。而其他使喚女子便連到月臺上的資格都沒有。
嫺妃一瞧婉兮站的位置便明白了婉兮身份的變化。她不由得扭頭看了跟在後頭的鳳格一眼,便在婉兮面前停住了腳步。
“喲,我道這是誰,遠遠瞧着恁是眼熟。卻原來是那個摔傻了的丫頭啊!這是怎麼話兒說的,一個摔傻了的卻還能站在這中宮正殿的月臺上伺候,堂堂皇皇地成了皇后跟前伺候的上差女子!”
鳳格便也跟着冷笑:“果然意外。我還以爲我是看花了眼呢。”
嫺妃便是冷笑,轉眸瞟向正殿內,揚聲道:“皇后主子這是怎麼了,再體恤下人,也沒這個體恤法兒吧?日後這宮裡什麼傻的、呆的都能這麼被擡舉,那這後宮裡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婉兮心下悄然一跳,忙雙蹲請安:“奴才給嫺主子、秀主子請安。”
“喲!”嫺妃故意連退後幾步,也不叫起,反倒驚嚇似的盯着婉兮看:“還會請安了?還知道尊卑有別了?本宮怎麼記着,當日在御花園裡,就是這個奴才膽大包天,目無尊卑,竟然敢與本宮頂撞!”
嫺妃的嗓門兒大,這一吵嚷開來,便整個長春宮前院都是回聲。正殿內已經先來的嬪妃,以及剛到門口的貴妃和語琴,便都聽見了。
一時整個長春宮前院裡鴉雀無聲,人人自危。
婉兮蹲禮在月臺上,二月的風尚帶着寒意,穿過廊檐朝她撲來。
“小妾給嫺主子、秀主子請安!”貴妃一把沒拉住,語琴已是不顧一切奔上前來,擋住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