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鏢物

“父親,那雜種故作姿態,何必對他這般客氣,依我看不如走之前把他給……”

“華兒,你如此意氣用事,將來怎麼帶領振威鏢局走的更遠更好?”韓振東一臉不悅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韓立華,說道。

旁邊的韓振南見侄兒挨訓,連忙轉開了話題,說道:“大哥,也許那薛小子能管點用呢,能鎮住那煞龍寨也說不準。”

“老二,你是不是糊塗了?你還看不出來嗎?那煞龍寨距離京不過數百里,沒點背景能屹立這麼多年嗎?而且他們從未劫過官貨,一直也賣的我們幾分面子,但這一次他們卻幾乎是傾巢而出,這背後的干係怕不是那麼簡單,別說一個他私生子,就是那薛天宏本人,除非是帶兵來,不然能不能鎮住都不好說啊。”韓振東說道。

“嘿,是二弟我愚昧了”韓振南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想了想隨後轉而又問道:“大哥,這一路走的火急火燎的,我也沒時間問,那位大人到底怎麼說?”

“大人說他這次不便出面,但無論如何,東西必須得送到!不然…”韓振東並未說完,但屋內的幾人都是面面相覷心頭凜然。

嘭的一聲,韓振西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茶水都震的灑了出來,只見他怒目圓睜,卻沉聲道:“他孃的狗雜碎,我們這些年爲他做了多少腌臢事,想過河拆橋?大不了誰都別好過!要不是那李承平提醒於我,我這一百多號人怕不是就栽在那半里坡了。”他看向了韓振東,繼續說道:“大哥,不行把鏢賣給他們作罷,咱們做回老本行,受這窩囊氣。”

“老三!你說的什麼話,我們還能打幾年?還能跟年輕時候一樣嗎?好,就算依你之言,我們倒沒什麼,你想讓華兒他們也一輩子都做草寇嗎,更何況,京都的妻兒老小又怎麼辦?”韓振東雖壓低了嗓音,但越說聲調越高,滿臉上惱怒都快溢出來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麼辦吧,”韓振西把頭一偏,沒好氣的說道:“總不能讓下面那幫人去送死吧!”

“是啊,大哥,硬拼的話,我們三人都在,雖是不懼,但…怕是得死不少人吶。”韓振南一臉和事佬的模樣,不緊不慢的說道。

韓振東眉頭緊鎖沒有接話,沉默了半晌,轉而說道:“老二,我這次來帶了不少馬匹,你去挑幾十個身手好的,把馬匹全用上,我們把東西分散裝在身上,連夜從城東快速繞過去,另外挑四五個機靈的守住鎮子的兩個口子,遇見可疑的話,直接跟上去做掉,儘量給我爭取時間。”他停頓了一下,嘆道:“剩下的人明日黃昏時分按原路線繼續上路,讓孫義帶隊,告訴他,這是給他的考驗,只要貨送到了,回來直接升爲鏢頭,跟我們平起平坐,以後的所有鏢都有他的一份利。”

“你這是讓他們送死!大哥你何時這般行事了?我不同意!都是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很多還管你叫聲師傅,你就這麼忍心?”韓振西怒聲道。

“走鏢哪有不死人的?他們入行的第一天我就跟他們說過這個道理。人死了還能再招,但鏢局的基業不能毀,毀了就什麼都沒了!”韓振東雙手扶着桌子噌的一下站起來了,再次怒視着韓振西。

韓振西被他大哥壓了這一頭,還是有些膽怯的,瞬間沒了氣勢,但依舊不忿的說道:“我不管什麼基業不基業,我只知道做人起碼的義氣要有,我打得我罵得,但我不能讓他們送死。”

“都是陰溝裡的老鼠,

裝什麼義薄雲天,你講義氣,那你做爲鏢頭的信義呢,那你對我這個大哥的忠義呢…”韓振東說着不自覺的朝坐着的三弟韓振西壓低了一絲身姿。

這時韓振南連忙站了起來,扶住了大哥韓振東,邊勸說着邊拉着他坐了下來,然後一臉和氣的說道:“大哥,也不一定非要他們出去,讓他們留在這青嶺鎮掩人耳目,拖住那煞龍寨也一樣的不是?”

“你也在質疑我的決策嗎?我的傻二弟,我們三人都不在,再怎麼攔這消息怕也都瞞不了一日,不派人上路與他們周旋,多爭取點時間,我們走不遠的。你難道也想我這位大哥橫死街頭嗎?”韓振東說着還撇了一眼三弟韓振西。

韓振西雖然平日裡不喜彎彎繞的話,但走南闖北這些年,還是聽得出來他這位大哥話裡的意思,也知道他的大哥此刻正在等着他接話,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跳了進去。顯然他這位好大哥已經把他的性子摸透了,隨意的揉捏。

“大哥你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留下來,明日我帶他們啓程,我他孃的無兒無女無牽掛,死了也無所謂,只希望大哥日後還能記得三弟我的忠義。”

說完韓振西起身,朝大哥拱了拱手,獨自離開了房間,韓振南欲起身勸阻,但桌下的大腿卻被韓振東給摁住了。

“大哥,三弟只是一時性子上來了,我勸勸也就好了,你何故…”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三弟的武藝並不在我之下,只要稍加謹慎些,自保沒什麼問題,況且路是他選的,我又沒逼他。你若覺得不平,你大可以和他一起。”韓振東看着二弟韓振南,見他一臉凝重卻半晌不作聲,轉而漠然道:“好了,你去準備下,過了子時我們就出發。動靜小點,留下的人中若有不長眼的問起什麼閒話,就說我們去夜襲煞龍寨的狗雜碎了,好爲他們開路。”他轉而又看向了自己的兒子韓立華:“華兒,你也去。”

韓振西長嘆一聲,帶着韓立華離開了房間,而此刻他們的屋頂,張凌正蹲在上面,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屋裡的人,趁着二人出門的聲響,張凌身體一躍,來到了屋頂的另一側,這裡的能看清後院的情況,而那裝着鏢物的三架馬車就停靠在這裡,他之前就想偷偷潛入進去,親自去查看一番,無奈馬車旁有四個護衛值守,牆外還有一隊人在巡邏,都是非常警覺,他根本沒法靠近,別的不說,這兄弟三人把振威鏢局管理的還是非常出色的,張凌覺得就從他看見的幾個煞龍寨的賊人來判斷的話,硬碰硬那煞龍寨的根本不是振威鏢局的對手,韓振東是否太過於小心了點。

就在張凌思量間,他看到有幾個人朝南邊而去,因爲角度的關係只看到幾個身影走過就被旁邊的建築給擋住了,張凌也沒動彈,繼續趴在屋頂,想來應該是按那韓振東所說去蹲守幾個出口去了。

沒一會韓振南和韓立華帶着一批人,腳步輕盈的來到了後院,韓振南徑直來到當中的一輛馬車前,對值守的四人說了兩句,讓他們離開了。隨後韓振南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箱子,張凌凝目望去,只見裡面竟然還有一個黑色箱子,看樣子應該是金屬材質的,韓振南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鑰匙,跳到了馬車上,彎着腰也打開了裡面的黑色箱子,隨後他揮了幾個手勢,下面的人除了韓立華以外都井然有序的站成了一豎排,挨個上前,領取東西。那是一個圓形的黑色金屬製品,在月色下,隱隱泛着光,看不清具體的面貌,但張凌隱約覺得有那麼一絲熟悉。很快,這羣人就挨個拿完了整箱子的東西,陸續離開了,只剩下那叔侄兩拿完東西后,小聲聊了一會,沒一會也一同離去了,從始至終並未去打開另外的兩個箱子。在他們離去後沒多久,那原先值守的四人又回到了原處。

張凌也沒繼續待在原地,踮着腳來到了屋頂的西南角,朝下望去,發現韓振東帶着一個青年已經來到了驛站的外面,和巡邏的幾人交待着什麼,隨着裡面的人依序走了出來,一羣人來到驛站北側的馬廄旁,一人牽着一匹馬,有條不紊的拐到大路上朝北邊走去,期間並未上馬,只是牽着馬步行。張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約摸五六十人左右。

等人稍微走遠了一些,張凌見巡邏的繞到驛站的另一側時,縱身一躍,輕盈的跳到了圍牆上,隨後迅速落地,準備追上去看能不能抓個落單的然後問出點話來,但剛從牆角冒出頭時,只見一人騎着馬又折返了回來,藉着月光看衣着,正是那韓振東之子韓立華。張凌眉頭微皺,但瞬間又心頭一喜,踏雲步使出,幾個縱身踏回了屋頂,隨後順着窗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再說這韓立華,雖是騎着馬,但並未疾馳,不緊不慢的來到驛站門口後,側身下馬,將繮繩隨手掛在了門口的樹枝上,隨後徑直回到了驛站內,腳上收着力道,來到了張凌的房間門口,從門縫望了望,看見牀下放着的一雙靴子,和牀上隆起的被褥,心頭冷哼了一聲,旋即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順着門縫,輕輕的擡起了門閂,另一隻手緩慢的推開了門,等門閂脫離了木槽的範圍旋即輕輕的收回了匕首,動作一氣呵成,並未有絲毫聲響,顯得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他打開門後,探頭朝裡面左右看了看,見並無異樣,隨後探身進入到了房間裡面,轉身關上了房門,反握着匕首,一步一步朝牀榻走去,等靠近到牀邊正準備一匕首扎去時,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暗叫不好,但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把小刀頂住了後腰。

“別動,別喊,不然你知道的。”

“沒想到你還挺警覺。”韓立華此刻已然認了栽了,但並未表現出驚慌的神色。

“華兒啊華兒,沒想到你行鏢走趟不行,這行竊之事幹的倒是頗有造詣啊。”張凌也沒着急,打趣道。

“姓薛的,有本事你就一刀刺死我,外面全是我的人,我死了你也跑不掉。”韓立華沉聲道。

“我跑不跑得掉是我的事,但是華兒你要是再刺激我,我這一緊張,手裡沒了分寸,你就要該操心下你該埋在哪兒了。”張凌說着,手裡的小刀又向前頂了一分。

見韓立華不再言語,張凌轉而沉聲道:“你們剛說的那位大人是誰?”

韓立華聽到此話,心頭駭然,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容竟一時慌了神,他本以爲背後這姓薛的,只是一個潑皮無賴,也不知是那薛天宏在哪個煙花柳巷留下的野種,定是沒什麼本事的,所以纔跟父親謊稱落了東西在驛站,讓他們先行,自己則獨自前來準備解決掉他後再追趕上去。就算此刻自己被抓個正着,還被對方用刀頂住了後腰,他也只覺得是自己大意了。只要嚇唬幾句,對方就會乖乖放了自己。但聽到此話,瞬間反應過來對方一直在僞裝,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你…你…”

“問你什麼就說什麼,我可沒功夫聽你廢話。”

“我…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是我父親單獨和那位大人聯繫的。”韓立華也不知道是又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絲毫沒了之前的氣勢,兩腿都直哆嗦,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主要他也不知道對方知曉些什麼,但既然已經偷聽了那應該不會太少,萬一自己說的有什麼出入而惹怒了對方…

張凌見他識趣,趕緊繼續問道:“你們剛拿走的圓盤樣的東西是什麼?另外兩箱裡又是什麼?”

“那位大人並沒有說,我爹猜測說可能是護具之類的東西,至於另外兩箱只是着布料和一些便宜古玩,用來掩人耳目的。”韓立華一股腦說了個乾淨,見背後半晌沒動靜,試探着說道:“這位好漢,我們與你無冤無仇,大不了都是爲了個財字,我該說的也都說了,你放我離去,今日之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事後我也定不會虧待於你的。”

“別廢話,東西送到何處?”張凌沉聲道。

“這….”韓立華一時卻猶豫了一下。

張凌也沒多言,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後側,韓立華悶哼一聲跪在了地上,旋即頭髮被抓住,一把匕首小刀放在了自己的頸脖處。

“我只再問一遍,東西送到哪?”

“是…是送到護雲關旁的五河鎮。”

“交與何人?”

“說是到了地方自有人與我們聯繫。”

“那先前爲何不敢說?”

“這….”

“嗯?”

“我…我推測這批貨可能是交與羅海人的,不敢多言。”

….

張凌快速的問着,手中的匕首一次次的加重了力道,根本沒給韓立華什麼思考的時間,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他緩緩鬆開了手,正起了身來,正思量着要如何處置這韓立華時,只見韓立華突然撿起地上的匕首轉身躍起,匕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直奔張凌的頸脖而來。

張凌心中不驚反笑,踏雲步使出,在後仰躲過了攻擊的同時以一種詭異的身姿向前踏出,正握匕首,用力向上刺入了韓立華的咽喉,隨後單手撐地,一個翻轉,來到了韓立華的身後,一把抱住了他正要摔倒在地上的身體,或者應該說是屍體,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韓立華甚至連呼喊都沒來得及,只剩下了一臉僵住的驚恐表情,和豎插在咽喉的匕首。

“倒是省了我去想怎麼處理你了。”張凌搖了搖頭,心中暗道。

隨後他蹲了下去,在韓立華的身上摸索了起來。很快便從內襯裡處摸出了那圓盤狀的物品,看清此物的一剎那,張凌表情驚愕,差點喊了出來。

“護心鏡!還是三塊!”

他驚訝之餘,連忙從衣服胸口處取出了爺爺送給他的護心鏡,往昔的回憶馬上浮現眼前,這是他12歲那年和戶部侍郎吳懷中的小兒子打架,被人拿着箭矢扎到了胸口,還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如果再深一分,怕是就命喪當場了。等他傷之後爺爺就給了他這枚護心鏡,還開始逼着他練腳上功夫,爺爺說姐姐和堂哥將來都有獨步天下的本事,而他不喜練武,又好惹事,再沒點保命逃命的手段,怕是難以善終。事實證明一切都如爺爺所料,那晚若非這護心鏡,他早已死在了那青面禿頭男的劍下了,踏雲步亦是如此。

張凌看着從韓立華身上拿出來的這三塊護心鏡,都略顯粗躁,上面的紋飾雕刻的也都有明顯程度的欠缺,與他這塊相比連整個光澤度都差了不少,就像是正品與低端仿品的一眼差別。

“莫非這韓振東口中說的那位大人就是汪百正那死太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護心鏡是玄鐵打造的了,就是爲了這些玄鐵嗎?這麼隱蔽的派鏢局送往邊境,怕是要對我隴雲不利,難道我張家之事並非是那雲帝所指使,而是羅海?那雲哥…”

張凌心頭正想着,突然間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薛公子,薛公子,我剛在樓下聽到您房間裡有些動靜,您沒事吧?”來人正是之前扶張凌上樓的驛卒。

“啊…他孃的,什麼鳥牀這麼小,害的老子摔了下來,明日叫那賈不韋給本公子換個大的。”張凌裝假的打了個哈欠,氣憤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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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明日一早就和賈驛長說,您還有什麼吩咐?”

“滾!吵着老子睡覺了都。”

聽着那驛卒走遠的聲音,張凌看了看地上的韓立華,又從其腰間取下了錢袋,拿在手裡掂了掂,隨後從窗戶躍出,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七章 替天行道第十章 私生子第二十章 收徒第三章 別有洞天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一十一章 鏢物第一十三章 正義第八章 冰寒之體第二十章 收徒第二章 寒冷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章 滅門第二十章 收徒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一十三章 正義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章 滅門第八章 冰寒之體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一十一章 鏢物第十章 私生子第九章 堡主第五章 振威鏢局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五章 振威鏢局第一十九章 “表妹”第十章 私生子第七章 替天行道第一十一章 鏢物第一十一章 鏢物第一十四章 朱有財第二章 寒冷第九章 堡主第一十九章 “表妹”第九章 堡主第二十章 收徒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一十二章 “沈如風”第一十五章 菩薩顯靈第一十二章 “沈如風”第二章 寒冷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一十四章 朱有財第一十四章 朱有財第二章 寒冷第二十章 收徒第五章 振威鏢局第一十四章 朱有財第一十九章 “表妹”第七章 替天行道第八章 冰寒之體第九章 堡主第十章 私生子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三章 別有洞天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一十七章 大凶之兆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三章 別有洞天第一十三章 正義第二十章 收徒第九章 堡主第二章 寒冷第八章 冰寒之體第一十二章 “沈如風”第一章 滅門第七章 替天行道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一十八章 冤大頭第一十四章 朱有財第一十九章 “表妹”第六章 下一個,誰死?第九章 堡主第七章 替天行道第九章 堡主第三章 別有洞天第四章 李蘭心第一十五章 菩薩顯靈第八章 冰寒之體第一十五章 菩薩顯靈第十章 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