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壯

**鳶和戰先生在手下的帶領下來到了戰場前,看着滿身傷痕但是還在衝着自己士卒大吼大叫的李響,就連冷酷的戰先生也動起了招降的心思,畢竟這樣的勇士還是不多見的。

戰先生推開人羣,緩步走向李響,李響也發現了這個清瘦的中年人。

“這位壯士,”先開口的是戰先生。“我很敬佩你留下來斷後的勇氣,但現在的大夏如同是一棟搖搖欲墜的大樓,你又何必和它一起敗亡呢,不如加入到我們義軍的陣容,共商大事,爲自己搏個前程可好?”

**鳶對這種事倒是毫不在意,在她看來所謂的勇士李響,自己三招之內就可取他的性命,可是既然魅音閣的閣主交到此次行動以戰先生爲主,那就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聽到戰先生招攬自己的話語後,李響仰天長笑,他沒有立刻回答戰先生的提議,只是走向一個重傷的士兵,這是他隊伍裡爲數不多的還活着的人之一。

這個士兵在剛纔的戰鬥中被流矢射中了眼睛,雙目失明,活到現在已經是種奇蹟了。聽到有腳步的聲音,他趕緊在地上一陣摸索,摸到自己早已卷口的腰刀後,緊緊的抓在手裡。

自己的兄弟都已經快死了還在想着戰鬥,李響的心裡格外不是滋味,他吃力的俯下身,伸手拉住了作勢欲砍的士兵。

“小六子,是我,我是李大哥。”淚水和血水一同從李響那張並不俊俏的臉上滑落。

“隊長?……”聽到熟悉的聲音,小六子失去了自己最後的力氣,長刀咣噹的一聲掉在地上,再也拿不起來了,身上的力氣如同潮水般褪去,誰都知道他快要不行了。

“李哥……,我們的兄弟們……安……安全了麼?”小六子斷斷續續的問道。

“託你的福,六子,他們都安全了,這次你看來是長臉了,殺了那麼多的亂匪,說不定以後我得叫你隊長了。”李響緊緊的抱住小六子。

“嘿嘿……我就知道我小六子最……最厲害了,等我當了隊長,記得……記得叫我……六爺”小六子還沒有說完,就溘然長逝了。

李響故作不知,還是緊緊的抱着他,口中自言自語的說;“對啊,到時候我叫你六爺,不過你可不能和我再一個隊,你得去另一個隊,我看趙海首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得拉起個隊伍得和我一起壓死他,讓他知道長林鎮誰說了算……”

剩下的幾個士兵都慢慢的向着李響靠攏,然後一屁股的坐在他的身邊,手中的武器扔到了一邊,自己已經完成了殿後的任務,是死是活並不在意了。

“戰先生,你看這是什麼意思?”**鳶很不明白李響和他們士兵的舉動,這到底是繳械投降了還是別有所圖。

戰先生不再言語,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去相信這個結果而已。他一言不發的走向那幾個殘兵敗將,周圍的亂匪怕他有什麼意外趕緊亦步亦趨的跟在戰先生身旁。

“壯士,考慮好了麼,只要你點點頭,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你和你的隊友都可以的得到醫治,等你們傷好了,我可以給你一個千人隊,你的手下都可以充任百人隊的隊長。”發覺李響沒有說話的意思,戰先生加大了自己的籌碼,要知道他和**鳶一共才帶來了三千兵馬而已。

“聽到沒有,六子,老子要當千人隊的隊長了,按照我們大夏的官階,我最起碼得是個參將吧,你以後還得叫我李哥!”李響對着已經死去多時的小六子開心的說着,好像看到了自己兄弟那不服的神情。

“我降你娘!”一個長林鎮的士兵突然拿起長刀,不要命的衝了過去,很可惜,他還沒有衝到戰先生的身邊,自己就被十幾根長槍貫穿了身體,但是臨死之前,他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扔出了自己的長刀,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士兵的最後一擊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長刀飛了沒有幾尺就落到了地上,帶着不甘和遺憾,他永遠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壯士思考的如何了,要知道就算我有耐心,我的手下可沒有,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戰先生絲毫不在意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是想一心一意的勸降李響。

李響還是沒有說話,對着小六子溫熱的屍體輕輕的拍打,好像父親哄兒子睡覺一樣,生怕吵醒了他.

“我們隊長瘋了,大人你別管他,我降!”

“我也降!”

兩個長林鎮的士兵連滾帶爬的爬到戰先生面前,連連叩首,希望自己能夠活命。

由於他們早早的把武器扔在地上了,因此士兵們沒有阻攔,讓他們來到了陣前。

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不過好歹證明自己的勸說還是有效的,只要有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戰先生暗暗的盤算到,這兩個先封個百人隊的隊長吧。

“看到沒有,識時務者爲俊傑,你的兩個手下已經向我們證明了除了死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你就不動心麼。”戰先生覺着自己離着成功就差了一步。

李響沒有停下拍小六子的手,只是擡起頭來,對着戰先生笑了一笑。

就在李響苦澀的笑容中,戰先生感覺到了不妙,自己還沒有喊出聲來情勢就發生了變化。

直接剛剛投降的兩個士兵其中一個人不要命的撲到了一個亂匪,用牙齒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喉管上,鮮血頓時噴了他一臉,與此同時,他抽出右手,從亂匪的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丟給了在身邊的同伴。對於周圍亂匪即將砍到自己身上的刀槍不管不問。

另一個人很迅速的接住了匕首,能在這樣的戰鬥中堅持到現在的肯定是軍中的佼佼者,這兩個人是親生兄弟,兩個人合作無間,在戰場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們兩個人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就算哥哥說要投降,弟弟也馬上知道了他的心思。

戰先生剛纔想要迫李響投降的心思太過於迫切,再加上他們兄弟兩個投降的時候手無寸鐵,因此有些大意。弟弟的動作過於迅速,就算亂匪們在自己的周圍也是護衛不及,弟弟揮手的一刀給戰先生的臉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口。因爲經歷過大戰再加上受傷,弟弟的體力和精力都些跟不上了,要是放在平時這一刀就算要不了戰先生的命也得讓他重傷。就在弟弟還想再砍的時候,一柄長劍穿過了他的肩膀,**鳶出手了。

星聖女是何等人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別說是強弩之末的弟弟,就是全盛時期的兄弟二人也近不得她的身,要不是她手下留情,弟弟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惜了!”已經被亂匪砍得千瘡百孔的哥哥說了一句就與世長辭。

戰先生雖然臉上血流不止,但是絲毫沒有後退,要是這點小傷就動容,那也太對不起自己的名好了。

“你和你的兄弟一樣的有勇氣,居然詐降來殺我,我可以不計較你傷我的事情,我再問你一次,你投降麼?”戰先生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鮮血。

“你個老狗命大,爺爺沒有取你的狗命……”

弟弟的狠話還沒有說完,一顆大好頭顱高高飛起,**鳶發覺這個弟弟沒有任何的投降的意思,直接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弟弟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滾,落在李響的周圍,只是他的雙眼還沒有閉上,怒氣衝衝盯着戰先生等人。

沒有頭顱的屍體依舊屹立不倒,脖子上的鮮血澎涌而出,那漫天揮灑的鮮血似乎在述說着大夏的男兒都頂天立地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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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沾染了鮮血的**鳶毫不動搖,揮手推到了無頭屍體,問有些惋惜的戰先生:“先生,我們現在還勸降麼,我看那個隊長和他手下的士兵不可能投降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是瞎子也看出了李響和他手下的決心,但是要殺了這個這麼會帶兵的人才,戰先生還有些捨不得。

李響的身下鮮血匯成了小河,有小六子的 ,也有他自己的,其實他的受的傷比小六子還重,只是靠着一股信念才強撐着不死,現在的他已經連戰都站不起來了。

李響看了一眼身邊最後的五個士兵,他們的眼中露出了同樣的死意。

“長槍手,立陣!”李響吃力的說到。

“是!”三個人晃晃悠悠的拄着長槍站了起來。

“刀盾手殿後!目標,敵人匪首!進攻!”李響發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命令。

最後的五個長林鎮士兵按照李響的命令發起了進攻。可是說是進攻,不如說是吃力的前行,長槍和刀的最主要的作用不是用來殺敵,而是用來支撐早已透支的身體不會立即倒下。他們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血的腳印,鮮血順着他們的大腿緩緩地流到地上,在地上留下了一條熱血鑄就的道路。

這些人是不可能投降的,所以亂匪也沒有手下留情,只是用手中的刀槍送他們回到了他們魂牽夢縈的長林鎮。

李響對於自己最後的兄弟全部戰死疆場無動於衷,依舊在輕輕的拍着小六子漸漸變冷的屍體,也許是他流血太多了,自己的手也漸漸的揮舞不動了,只剩下口中的喃喃自語。

“我說六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去找個媳婦了,等會長林鎮我給你做媒人哈!”

戰先生終於放棄了勸說他投降的念頭,出於對李響的尊敬,戰先生打算給他留個全屍,至於放了他這種蠢事自是提也不要提,話說回來,就算自己打算放了他,他也不見得能活下來。

“我說六子啊,鎮子裡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張員外家的千金了,那小娘們兒的皮膚,掐一下都能掐出水來。”李響繼續說道。

“埋了他吧。”戰先生不再看將死的李響了,轉身離去,**鳶和大部分的匪首都離開了戰場,仗打到這地步,在堅持下去已經意義了。

十幾個亂匪從後軍拿出鏟子,開始向着李響那邊填土。

李響輕輕的拂去濺到小六子臉上的泥土,繼續說着:“等你成家了以後記得生個大胖小子繼承香火,我決定了,就叫小七子!”

泥土已經完全掩蓋了小六子,到達了李響的腰間。李響現在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不停的說着。

“沒想到這次便宜趙海首那個狗日的了,這次他是穩穩當當的取代我的地位了,不過也好,他打仗帶兵比我還強,最起碼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泥土已經到了李響的胸部,就連呼吸都別的很困難了。

“好想去北燕軍看看啊,都說四王的軍隊是天下的翹楚,只是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了……”土已經到了李響的脖子,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不遠處的趙海首的隊伍自是看到了這一幕。從李響的士兵詐降開始,一直到活埋李響。趙海首有些恨自己爲什麼是隊長,要不然可以痛快的衝殺一番,省的在這裡遭受心靈的折磨。

不知不覺趙海首的指節因爲用力過度發白,至於指甲早早的深入肉裡,鮮血順着他的拳頭滴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最終李響所在的地方被填成了一個小土包,他和小六子的屍體成爲了永遠的豐碑。

“長林!”趙海首忍不住喊道。

“長林!”所有的長林鎮士兵義憤填膺!

“長林!”知道了前因後果的慕青峰和所有的長林鎮居民一起發出怒吼。

“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