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

慕青峰大驚失色,急忙衝了過去,一掌把小男孩推開。那個小乞丐本身就被人打得幾乎沒有力氣了,被慕青峰一推,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慕青峰立刻俯下身去,查看卓弄月的傷勢。不幸中的萬幸,雖然卓弄月沒有及時躲開,但是長年累月的練武使她下意識的避開了要害,饒是如此,她的右胸也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不住的從她的的手指間流出。但是卓弄月絲毫不在乎,只是呆呆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美目中充滿了不解。

“月牙,趕緊跟我回客棧,這麼大的傷口得及時處理,要不然失血過多就麻煩了。”慕青峰打算把她攙起來,但是卓弄月沒有要動的意思。

小男孩緩慢的爬起來,雙眼緊緊的盯着血流不止的卓弄月。

“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知恩圖報麼?昨天這位姐姐還救了你,要不是她你早就被那個什麼貓哥打死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慕青峰實在受不了了,不明白自己的一片好心爲什麼會有如此下場。

鮮血很快染紅了卓弄月的衣衫,她俏麗的臉龐開始發白,很明顯她有些失血過多了。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了,畢竟他是親眼見過貓哥被面前的兩人打的如何之慘,可小男孩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向着卓弄月走過去。

發覺小乞丐的目的後,慕青峰起身擋在卓弄月身前:“你要是在不識好歹,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也許是關心則亂吧,慕青峰真的是動怒了。

沒想到一隻沾滿鮮血的素手攔住了慕青峰,慕青峰驚訝的回頭,發覺有些虛弱的卓弄月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弟弟,能告訴姐姐到底哪裡做錯了麼?要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的這條命情願被你拿去。”卓弄月中氣不足的說道。

看到眼前的這個恩人到了如此地步還是關心自己,小男孩終於忍不住,跪在卓弄月面前,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着。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要不殺了你……我妹妹……我的妹妹就會死。”小男孩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妹。

通過小男孩的斷斷續續的敘述才知道,昨天卓弄月和慕青峰雖然打跑了所謂的貓哥,可是這些小乞丐們居無定所,最終還是回到了乞丐們的聚集地。沒想到回到了營地以後,貓哥看到兄妹兩人大發雷霆,認爲自己受傷全是他們二人導致的,因此爲了泄憤當衆鞭打二人,妹妹體質較爲柔弱,竟然當場昏了過去。貓哥還不解氣,把小男孩的妹妹吊了起來,並且揚言到,除非第二天小男孩殺死卓弄月,要不然要把十歲出頭的小女孩活生生玩死,再把她煮了吃了權當賠罪,因此纔有了早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姐姐……我實在不想傷害你,你們都是好人,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就這麼沒了啊,要不然你殺死我吧,求你了,殺死我吧,這樣至少我還可以在地下陪妹妹,不讓她孤單。”小男孩認爲自己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不停地懇求着卓弄月殺死自己,連連叩首,很快額頭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小男孩的遭遇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戳進了卓弄月的心裡,自己的無心之失居然給小男孩和她的妹妹帶來了滅頂之災,看着眼前小男孩近乎自殘的行動,卓弄月如遭雷擊,整個人呆呆的坐在地上,連身上的傷口都不在乎了。

“峰哥,我做錯了麼?我們真的不該救他們麼?峰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是不是我死了就能救那個小女孩了。”卓弄月的嘴角開始流血了,很明顯這是憂思過度傷了心脈。

慕青峰第一次發現現在的卓弄月如同小姑娘一樣無助,這件事請自己也有責任,因此不知道該怎麼辦,等他察覺卓弄月口角流出鮮血的時候,暗叫不好,這種情況下,卓弄月出什麼問題都不足爲奇。

就當慕青峰六神無主的時候,李道靈一招點中卓弄月的大穴,卓弄月頓時昏迷過去。

“傻小子,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這個癡丫頭擡回去止血啊,你想看她失血過多而死?”李道靈不愧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知道當務之急是什麼。

李道靈伸手拋出一個藥瓶,“老夫的醫術雖然比不上肖曼聖但是我們上虛宮的傷藥也是天下聞名。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傷勢嚴重,其實還好,只是她的心結要是解不開就麻煩了,還不快去!”

慕青峰不敢大意,趕緊抱起昏迷不醒的卓弄月,看了看地上的小男孩又有些猶豫。

“師父要不然你幫月牙兒敷藥,我先去處理下當前的問題?”

沒行到李道靈勃然大怒:“你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不看看小丫頭傷在哪裡,我能動手麼?!人家一個黃花大姑娘被我這個老不死的看了身子還用活麼?!你小子不一樣,這個小丫頭片子對你情根深種,說不好因此當我徒弟媳婦也是可能的,再羅裡吧嗦你就給她收屍吧!至於這個小子的事情你個半殘廢插什麼手,你還能把那個貓哥怎麼樣?趕緊滾回去,老夫自由安排。”

想到師父李道靈的本事,慕青峰心下大定,連忙抱着卓弄月回客棧。

等自己的徒兒走遠了,李道靈才走到小男孩面前。

“想不想救你的妹妹?”

聽到有人可以救自己的妹妹,小男孩擡起被鮮血模糊住的眼睛。“道長求你救救我的妹妹,我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起來,一個男人動不動就磕頭下跪,怎麼保護你妹妹?男人的膝蓋不是用來跪的!”李道靈伸手拉起了小男孩。

“帶我去你們的聚集地,老道要看看能對婦孺下手的人究竟是什麼東西。”一般不生氣的李道靈言語中隱隱帶上一股殺意。

“道長你打算……”小男孩疑惑的看着面前這個有些消瘦的老道士。

“我的徒弟太笨,不知道‘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的道理,既然如此,老道我省不得就得勞累一次了,讓惡人知道知道我上虛宮的寶劍是何等的鋒利!”

李道靈收起拂塵,把後背的寶劍提到手中,帶着小男孩往鎮外走去。

慕青峰把卓弄月抱到牀上,此時的卓弄月臉色更加的蒼白,要不趕緊施救,恐怕名滿天下的棋仙子就得隕落當場。

事急從權,慕青峰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了。他小心翼翼的解開卓弄月的上衣,只見卓弄月的右胸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如同月子裡小孩的嘴,正在不停的流血。

卓弄月傲人的雙峰正隨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抖動,如此春光滿屋的香豔場合慕青峰卻一點偷窺的心思也沒有,趕忙把師父給自己的傷藥仔細的塗抹在創口周圍。

上虛宮不愧是和畫心坊並立的名門正派,華凝真人李道靈的傷藥果然非同凡響,才抹上不久,傷口就不再流血,卓弄月急促的呼吸聲也變得平穩下來,看來應該是無礙了。

那件被鮮血沾滿的上衣看來是穿不成了,現在的卓弄月只是穿着一個翠綠的肚兜,慕青峰怕她着涼,趕緊把被子給她蓋上。

就當自己打算收拾下屋子的時候,沒想到昏迷中的卓弄月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雖然昏迷中的卓弄月力氣不大,可是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容,慕青峰不禁有一絲心疼,於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掌心,在牀邊坐了下來。

慕青峰看着躺在牀上的卓弄月,不禁想起了師父叮囑自己的話,若無摘花意,何必拂梅梢。自己和卓弄月這下子更是理不清道不明。雖然說自己是爲了救她,可是看了她的身子也是事實。再加上她對自己的情意,慕青峰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嫵媚多情的棋仙子了。

手中纖手的溫熱和懷中秀髮的清香,讓慕青峰陷入了兩難的境界,就算是聰明如他,面對這兩段感情也是手足無措,無論自己怎麼選擇,肯定會傷透了另一個人的心。

與此同時,李道靈和小男孩也來到了乞丐們的聚集地。

說是乞丐的聚集地還真的有些說小了,這個桃林鎮外的小山丘有着大量的流民,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的婦孺,這個所謂的貓哥顯然是其中的領軍人物,仗着自己有幾分力氣,在這裡作威作福,看到他懷中那個滿臉淚痕的婦人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

“死丫頭,別死哈,要是死在你哥哥前邊就沒意思了,我還打算看你們兄妹相認的感人場景呢!”說完,貓哥狠狠得抽了一下掛在半空中的小丫頭。

小女孩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氣,可是依舊很倔強的盯着貓哥,一點服軟的意思也沒有。

也許是小丫頭的不屈激起了貓哥的怒意,他站起身來打算好好的教育教育她,給這個小丫頭留口氣就成。

“放開我妹妹!”發覺貓哥又要施暴,小男孩趕緊的喊道。

貓哥聞言放下鞭子,看到小男孩帶着一個老道士站在路口,不禁破口罵到:“一個小兔崽子,老子讓你拿那個臭婆娘的人頭來換你妹妹,你給老子帶回來個臭道士作甚,怎麼,這是給你妹妹準備後事了麼?找個人來超度?”

“還有你!”貓哥把他髒兮兮的大手指着李道靈:“哪來的野道士滾回哪去,小心爺爺發起威來把你這個老雜毛扒了皮!”

敢對聞名天下的華凝真人李道靈當面罵雜毛的,這個貓哥可是天下第一人。李道靈本身就是個火爆脾氣,嘴還沒張開,手中的寶劍就出手了。

貓哥的右手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拋在空中,正是慕青峰使得最熟練的一招“燕尾剪柳”,想當年欺負慕青峰的草原人就是被這一招斷了手臂。

“啊……痛死我了……啊!啊!”貓哥滿地打滾,斷臂之痛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尤其是對無賴來說。

李道靈面色不改的甩了甩寶劍上的鮮血,“敢在貧道面前叫我雜毛,你的勇氣可嘉,上一個這麼稱呼的人他的墳頭草都好幾丈了。”

李道靈緩步的走向貓哥,手中寶劍一揮,小女孩身上的繩子就被割斷了,被吊了一晚上的小女孩當場就癱坐在自己哥哥的懷中。

發覺妹妹受到的苦難,小男孩眼中的恨意更勝,現在要是有兵器在手,他一定會捅死貓哥的。

李道靈並不打算讓這麼小的孩子沾上人命,因此這些事情還是自己來吧。

“你想幹……幹什麼……”貓哥顧不得疼痛,看着眼前的李道靈大喊道。

“我說請你去吃飯你信不?”李道靈劍尖直指貓哥。

“你……你不能殺我……這些人離不開我……我要死了他們也活不成!”貓哥一看形式不妙,拋出殺手鐗。

聽到貓哥的話,李道靈有些猶豫。

“現在朝廷正在圍剿義軍,爲了成績不惜殺災民充數,要是我死了,這些人到不了義軍在的地方,他們都得被官軍殺死!”看着李道靈有些猶豫,貓哥不禁放寬了心。

哪裡想到李道靈只是稍微一猶豫,‘折燕劍法’最是狠辣的一招“鸞鳥環首”蓄勢而發,貓哥的頭顱高高的飛上天空。

貓哥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李道靈的牢騷。

“貧道只負責快意恩仇,至於動腦子的事,還是我徒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