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

其實陵王戰隅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自己現在在這天牢之中,根本幫不上任何的忙,雖說戰先生視自己爲生死大敵,但是對知道身份的慕青峰卻一直是模棱兩可的態度,要想幫忙的話,只能從他這裡下手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戰先生沒有回絕或者譏笑陵王戰隅疆是癡人說夢,看來陵王確實猜中了戰先生的心思,作爲王妃江雲縈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孩子,戰先生實在是不願意看着他被南宮林軒這樣狠毒的計謀給擊垮。

“就算我想幫他,慕青峰也未必會接受,要知道京都雖說離着大涼州不遠,可是等我離開京都到達前線,恐怕什麼事情都晚了。”戰先生過了好久才慢慢說道。

“那先生就打算什麼不幹,眼睜睜的看着雲縈的孩子走向死地了?”陵王沒有死心,繼續問道,這個時候只要能讓慕青峰逃離險境,就是要自己的命都在所不惜。

“南宮瑾瑜恨慕青峰入骨,再加上他是清君聯盟盟主白譙明的弟弟,想來以南宮林軒的脾性肯定不會殺了他,要是他被俘抓入京城,我……我會想辦法放他走。”沉默了許久,戰先生小聲的說,自己現在暫居京都不能離開,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聽到了戰先生的保證,陵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和自己預想的差了很多,但是終歸可以保住慕青峰的一條性命,連久經沙場的陵王都不看好慕青峰的前景,可見這次慕青峰真的遇到大問題了,要是沒有奇蹟發生,兵敗被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謝謝,”在得到了戰先生的肯定以後,陵王破天荒的說了一聲,無論自己和他又怎麼樣的仇怨,最起碼在慕青峰的事情上,自己確實欠了他一個人情,雖然戰先生這個人變得陰險毒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有件事情依然沒有改變,就是一旦他做出了承諾,就算前邊是刀山火海也不會阻止他完成。

就在陵王和戰先生在爲如何保得慕青峰小命不失而絞盡腦汁的時候,情況真的像陵王預計的那樣越來越差了,蜂擁而至的人們極大的減緩了行軍的路程,甚至他們還遭遇了小股南嶽王府軍隊的阻截,雖說被嚴逯帶着西陵鐵騎殺退,但是誰都看出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是雪蓮兒的援兵和糧食在不到,慕青峰他們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在又一個不眠之夜結束後,慕青峰揉了揉自己發澀的眼睛,情況萬分的危急,自己卻想不出一個好的對策,不過事情要是能夠重演一遍,慕青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拒絕賈長老的想法。

“哥,喝點粥吧,等一會太陽出來,我們還得趕路呢。”狗蛋遞過來一碗已經煮好的稀飯,現在稀飯和前些日子相比真的稀飯了,雖說到不了可以照出人影那種地步,但是喝下去沒過多久,就會感到飢餓再度襲來,尤其是狗蛋這樣飯食量大的人,這幾天下來,他都收了一圈了。

“你喝吧,哥不餓,趁着還有時間,我要去營地巡視一下,昨天我們不是擊潰了一部分南嶽王的士兵麼,他們身上的糧食發送給那些跟着我們的居民吧。”慕青峰沒有接過碗,徑直的站了起來,昨天一晚沒睡,趕到嗎眼前一黑差點跌倒,只是一直孔武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自己。

肯定是狗蛋無疑,慕青峰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卻發現狗蛋不曾有鬆開手的意思,只見狗蛋迅速的擡起另一隻手,把狠狠的喝了一口稀粥,然後把剩下的三分之二遞到慕青峰的眼前,他不喝自己是不會放手的。

慕青峰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弟弟雖然爲人淳樸,但是執拗起來也不是一般人,當年在山上打到野味,都是和自己分享,現在讓他獨享者不多的糧食,顯然是不可能的。

慕青峰也不矯情,接過狗蛋手中的瓷碗,面前狼吐虎咽地喝乾淨,肚子裡有了事物,雖說不多,但是總歸讓自己恢復了幾分精神。

就在慕青峰打算出去的時候,慕重山神色焦急的趕了過來,在慕青峰的印象中,這個慕大統領一直是沉穩的代表,這樣失態的時候可未曾看見過,哪怕在當年墨屏城被圍的時候。

“世子,大事不好了,嚴逯他殺人了!”慕重山的一句話讓慕青峰把手中的瓷碗摔得粉碎。

現在沒有敵人,嚴逯手上的人命肯定不是南嶽軍隊,現在和那些居民發生衝突是慕青峰最不想看到的,要知道現在整個軍營就像一對加滿了煤油的乾柴,只要一個火星就會燃起沖天大火。

此時的嚴逯和十幾個西臨鐵騎正在被那些投奔而來的難民團團圍住,嚴逯身邊躺着一個一個滿身鮮血的西陵騎手,在不遠處還有一個一動不動,死去多時的男子,不過從男子的長相上來看,他也不是什麼善於之輩。

“你們西陵的軍人和南嶽王府的人有什麼區別,不也是一言不合就殺人,張二狗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你也不能說殺就殺了他吧?”

“一匹馬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張二狗也是爲了大家不被餓肚子而已,你這個當兵的連想也不想就殺了他,是不是爲了自己吃飽?!”

“別以爲我們是老百姓就好欺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說法,哪怕你把我們都殺光了,我們也要去閻王爺哪裡挑個公道!!”

周圍的人不停的謾罵,讓嚴逯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今天早晨自己剛起牀,就有手下的騎兵來說自己的愛馬不見了,整個西陵鐵騎的馬都是百裡挑一的亮駒,騎手們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聽到馬丟了,嚴逯對那個士兵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可是聽到那個士兵是看到有些百姓被這行李太吃力才讓自己的愛馬幫忙的時候,嚴逯就不好說什麼了,只是平常到了晚上,自己的戰馬都會回到自己的身邊,這都第二天早上了,還是不見蹤影,騎手沒有辦法纔來找嚴逯的。

威脅了幾句讓騎手以後去撿馬糞這樣的話語,嚴逯和一對騎兵踏上了尋找戰馬的旅程,在一個居民聚集的地方,嚴逯看到了令自己目眥欲裂的一幕。

只見上好的戰馬只剩下了一個碩大的頭顱,兩隻眼睛到死都沒有合上,似乎爲不能按時回家而感到抱歉,剩下的部分早就被那些飢腸轆轆的難民給吃了,一個長得痞裡痞氣的人手裡拿着一大塊馬肉,一邊撕咬着,一邊說道:“我說這馬肉不錯吧,你們這些蠢蛋,食物在眼前居然還餓肚子,要不是我張二狗張大爺聰明,你們早就餓死了!”

那個騎手看到自己的愛馬被人做成了食物,腦子一熱,拔出腰刀就往前衝,沿路直到這個時候不能和他們發生衝突,於是一把拉住騎手的後領,生生的把他拽了回去。

張二狗一開始看到有人紅着眼睛和自己拼命,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等嚴逯把那個騎手人會器以後,他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發覺那個騎手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於是不禁膽子打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吃馬肉吃壞了腦子,居然走上前去冷嘲熱諷。

“我說就是一匹破馬而已,死了就死了,你看你好像死了親媽一樣,你說至於麼?”

對於張二狗的惡毒語言,騎手一言不發,只是愣愣的抱住馬頭,眼角有淚水滲出來。

“你給我閉嘴!”雖然嚴逯阻止了騎手的報仇,但是他內心有多麼的憤怒可想而知,要不是擔心破壞了世子的大計,嚴逯早就吧這種無賴看成兩截了。

“呦呦呦。,居然哭了,大夥看看,這個當兵的居然哭了,難道西陵的騎兵靠眼淚打敗敵人?”張二狗繼續進行着自己的毒舌,周圍的居民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居然開始竊竊私語。

那個騎手再也忍不住了,“鏘”的一聲的拿出了腰刀,兩眼通紅地看着張二狗,張二狗覺着有嚴逯幫自己撐腰,絲毫不放在心上。

“能耐了是吧,你想對我這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幹什麼?難不成你想爲你的馬報仇?你的嗎好歹填飽了我們肚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難不成你想製造我們和軍隊的矛盾麼 ?”張二狗的話讓騎手氣的渾身哆嗦,但是卻那他沒有辦法,張二狗說的對,自己衝動的行爲肯定會導致規模不小的衝突,對視了良久,騎手突然轉過身來,對着嚴逯重重的磕了倆三個頭。

這個時候一股不想的感覺涌上嚴逯的心頭,他還沒有開口,就見騎手拿着長刀往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一抹,鮮血頓時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淋在馬首那不瞑目的雙眼上。

“小趙!”嚴逯悲痛的喊道,自己剛剛就覺着事情不好,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那個張二狗還想說什麼,被幾乎瘋狂的嚴逯一掌給打在前胸,滾出了好遠。

張二狗這種無賴哪裡承受的了嚴逯的含憤一擊,滾了好幾個滾以後,出氣多進氣少,眼見活不成了,於是這纔有了慕青峰剛剛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