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動

嚴逯的目的很明顯,萬一真的出事了,一個人哭總好過一家人哭,但是沒有一個人想要退出,其實這也不奇怪,陵王戰隅疆對待自己的下手是出名的好,現在真的發生了意外,很多人打算爲他赴湯蹈火,這樣的事情並不稀奇。

“何老三,你他孃的給我滾出來,你家小子前天才來軍營裡找你,牙牙學語的孩子伸着雙手找你抱抱,老子看了都心疼,滾出去,這沒有你的事!”嚴逯脾氣雖然是差了一點,但是對於這件事情的定性還是很清楚的,他是真的不想有家室的人蔘與到其中。

沒想到何老三一點也不爲所動,愣是更着脖子不出來,最後氣的嚴逯直接上手,但是就算被嚴逯捶的後退了好幾步,何老三也不打算放棄這此行動。

“老子說了有家室的給我出來,你耳朵塞驢毛了,就散你不怕死,你也不替你的兒子考慮一下?”嚴逯看着何老三堅定的樣子,更加的生氣了。

“將軍,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何老三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當年北疆一戰,我和幾個兄弟因傷被俘,本來以爲肯定會被蠻族人拿去祭天,沒想到王爺居然帶着人馬殺了回來,雖然救了我何老三,可是王爺也被蠻族的弓箭手射中了一箭,從那天起,我何老三就發誓,我這條命就是陵王,哪怕有一天要用我全家的性命換陵王平安,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老三臉上的神色說明他絕對不是開玩笑。

這下輪到嚴逯無語了,要知道自己已經把話說道了這個份上,就算自己不讓他們去,他們恐怕也不會乖乖的在原地等待,於是他只好看向好久不開口的慕重山,希望他幫自己那個辦法,誰都知道陵王是冤枉的,可是就這樣出兵陷大家於不義,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大家聽我說一句,既然大家都想把陵王從敵人的手裡就出來就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不得不說,慕重山在西陵鐵騎裡的聲望還是很高的,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我們出動,不論是從大義上還是律法上都是站不住腳的,不管你參與了沒有,恐怕新任皇帝是絕對不能放任一支不停他調遣的軍隊存在的,所以我們接到陵王以後,恐怕就是站到了朝廷的對立面,說不定我們要面對其他王爺組成 的聯合討伐軍,我不強求你們不參加,但是嚴將軍說的對,不能把你們全部的身家都壓上,剛剛提到的那些有家室的人,現在你們回去抓緊事前安排你們的家人離開這西陵,不要告訴自己去哪裡,一旦我們開始逃亡,家人就會成爲我們最大的負擔,這次新皇派來的人不多,給我兩個百人小分隊足以,人太多了反而不好行事,所以那些至今還沒有成家的人和我先行出發,其他人原地待命,只要我們接到陵王,就馬上離開大夏,我在草原裡邊認識一些故人,想來他們會給我們一個安家立業的地方。”思前想後,慕重山覺着蠻牛族似乎是個不錯的歸宿,憑自己和圖蒙的交情,應該可以在蠻牛族的地界上獲得一席之地。

等這百十人風程僕僕出發的時候,剩下的人緊鑼密鼓的準備遠行,那些有家室的士兵都立馬回去遣散家人,不過像何老三這樣的終歸是少數。

“我說大統領,你真的打算去草原,要知道我們曾經和他們有着血海深仇啊 。”嚴逯一邊操縱着坐騎,一邊問身旁的慕重山。

“只要我們接了囚車,大夏就沒有容納我們的地方了,不管南宮瑾瑜用什麼樣的時間登上了皇位,只要他以皇帝的名義發下詔書,我們就不得不浪跡天涯,不過還好,就我們這百十號人而已,加上王爺,應該很容易逃出他們的圍住堵截,”慕重山的話語差點讓嚴逯從馬上掉下來,不是說好了同生共死麼,怎麼一眨眼就變自己這百十號人了。

“你個木頭腦袋就不知道動動,我要不是說那些人原地待命,不參與此次救援行動。他們會肯麼?就算是王爺獲救,他也不可能會允許這麼多的人沒個下場,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等我們救了王爺,就直接離開大夏的地界,到時候新皇想必會玩命的追擊我們,我們西陵鐵騎好歹有三四千人,他們不會花那個力氣去對付他們的。“慕重山自始至終就沒有打算讓全體人員一起陪葬,爲了安定她們,只好撒了個彌天大謊,等事實大白於天下之後,那些西陵鐵騎的人就是想做點什麼也來不及了。

“難怪老子在戰場上拼死拼活也就是個騎兵統領,這撒謊面不改色的本事老子是真學不會。”嚴逯對於這樣的結果非常的滿意,畢竟西陵鐵騎裡邊的人都是自己老夥計,他也不想看到他們妻離子散。

聽着嚴逯放肆的大笑,慕重山有些無奈,自己的權宜之計到了嚴逯這裡就變成了老奸巨猾,不過對於這個莽直的漢子還真不好說什麼。

不過慕重山和嚴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的一件事就是,陵王早就把他們的動向算的一清二楚,他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部下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

所以當戰先生提出自己走的是小路的時候,陵王戰隅疆沒有一絲的意外,甚至還有些竊喜,最起碼自己的西陵鐵騎會完完整整的交到慕青峰手裡。

“戰先生,我們前邊的路有些崎嶇,我們走對了麼?怎麼和地圖上標註的有些不一樣,”周霍好歹是帶過兵的人,走了一會就發現了周圍的地貌有些不對。

說句實話戰元詡自己也有些疑惑,這一帶的地形圖是自己根據記憶所畫,講道理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差距啊,但是現在很明顯除了問題。

“戰先生離開大夏的日子有些久遠,有些事情怕是不知道,這一代曾經鬧過亂匪。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人在此佔山爲王,先生也知道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爲了徹底的剿滅他們,讓他們再去禍害其他的百姓,我帶領西陵的軍民把出境的小路幾乎都堵死了,先生認不得道路也是情有可原的。”囚車裡的陵王一邊把玩着手中的酒壺,一邊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王爺給在下指條明路,我們如何才能離開這西陵的地界。”戰先生的所作所爲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是請敵人請教的時候吧,要是陵王故意把他們往死地上引,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

“先生萬萬不可,讓這個罪王指路,那不是縱虎歸山麼。他可是……”周霍還沒有說完,就被戰先生伸手攔了下來。

“先生還是一如既往膽色異於常人啊,向我這個罪王問路,就不怕我故意引你們去送死?!要知道就你們這幾十號人,恐怕我西陵鐵騎一個衝鋒你們就得損失殆盡。”陵王好像知道戰先生要問自己一樣。

“哈哈,王爺莫要說笑,要是你真想留下我們,早在陵王府就可以動手,別的不說,就是慕大統領一個人,我們恐怕也討不了好處,更不用說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了,我想王爺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不讓你的部下受到牽連吧,既然如此,那王爺何不助我們早日離開這個地界,省的多生枝節呢?”戰先生好像知道陵王會給自己指路一樣。

“往西走,看到岔路在都往北走就是了。”說完這句話,陵王又閉上了眼睛,至於信不信那就是戰先生他們的問題了,不過話說回來,他是真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部下出現在這個地方。

戰先生倒是毫不懷疑陵王的目的,直接就是順着他指明的方向前進,所說道路有些難走,可是過了幾個時辰以後,周圍的道路又變得熟悉起來,看來陵王確實沒有騙自己。

但是陵王這樣做就讓慕重山還有嚴逯他們吃足了苦頭,要知道在慕重山看來,自己都是騎兵,還是百裡挑一的駿馬,就戰元詡他們的腳力,無論如何也不不可能走在自己前邊,他們在大路的分界線上等了好久,直到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山的那一側,也不曾看到到過戰先生他們的身影。

“我說大統領,是我們的馬太快了,還是他們的速度太慢了,怎麼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啊。”嚴逯最不擅長的就是等待。

得虧現在天色比較暗,嚴逯沒有看到慕重山的臉色,簡直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慕重山現在心裡泛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自己和嚴逯並沒有提前走很多路,按照正常來說,自己早就應該看見他們一行人了,難不成戰先生提前預算到了自己的行程,改了行程的路線?

不過讓他的心裡隱隱不安的是,恐怕自己的王爺並不想讓自己救他出來,要論對西陵地界的熟悉,沒有人比得上陵王戰隅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