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俞明苦笑一聲,看了看四周,關氏因爲他們的到來,挺着肚子在這裡打點,現在聽酈修遠這麼一問,她也把目光集中到了酈蕪蘅這邊。
“我才澹臺家的人,這一點,我想除了嬸嬸,都知道了吧?嬸嬸,我今天來,其實是來賠罪的,以往我一直瞞着你們,是因爲澹臺家不承認我的存在,他們一直以爲我已經死了,可我現在還活着,並且一舉奪魁,成爲金科狀元,澹臺家的人已經三番五次來找我了。”
在場的人除了關氏,其他人都若有所思,顯然,對於澹臺俞明的身份,他們多少都猜到了。
“或許嬸嬸此刻心裡定然覺得我身份有問題,開始懷疑我和蘅兒的婚事,其實你們大可不必擔心,蘅兒如今是縣主,我只是個翰林院士,說起來,這官職還比不上蘅兒尊貴呢。至於澹臺家,於他們而言,我只是一顆棄子,所以,不存在誰高攀誰。”
關氏拍拍胸口,“嚇死我了,你從小就在我們家附近長大,這一點,嬸嬸信你。只是俞明,棄子是什麼意思?澹臺家……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啊?”
關氏不是神都的人,加上來了神都之後沒多久,她就懷孕了,這麼大年紀還懷上了孩子,關氏門都不敢出,生怕孩子出什麼問題,因此,她只是單純的覺得澹臺家可能是什麼大戶人家,沒想太多。
“我還年輕,不着急,澹臺家那邊,我只是一顆棄子罷了,我做什麼,都沒關係。嬸嬸不用擔心。”
關氏終於安心了,然後又問起酈蕪蘅要進宮的事情,進宮啊,她覺得滄山回去是正確的,肯定他們酈家祖宗保佑啊。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酈恆安回來說還剩下一些金銀首飾,問關氏放哪兒,這麼貴重的東西,關氏親自去收拾。
等她一走,酈修遠就問道:“進宮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澹臺俞明沉吟片刻,語氣有些沉重,說道:“她是澹臺修德的繼室歐陽氏的女兒,嫡出,兩年前,皇后薨,她就被澹臺家送入皇室,如今的。”頓了頓,他望着酈蕪蘅,“雖然我沒見過她,但後宮中的那些傳言,我有所耳聞。後宮之中,原本皇上和先皇后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後來皇后病逝,她的表妹靜貴妃深得皇上心,可後來,不知爲何,卻在皇后進宮之後,靜貴妃卻突然對太后不敬,貶至冷宮,剝貴妃封號。不僅是她,後來還有好幾人,皇上多少表示一丁點的喜歡,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犯錯,至今,也只有先皇后生下的兩女一子,至今宮中無人所出。”
聽了半天,酈蕪蘅突然笑了,“你是擔心她會對我不利嗎?”
澹臺俞明很嚴肅,“不是擔心,我覺得是一定。因爲我的存在,影響到了她哥哥繼承爵位,而你,又是我的未婚妻,到了宮中,什麼都由不得你了。蘅兒,我希望你到時候跟宮中的嬤嬤好好學習規矩,你放心,進宮那天,我爭取會在你身邊。對了,這次,你二哥一起去,你帶上小彩。”
酈恆安張了張嘴巴,心道,既然皇宮這麼危險,那就不要去了。
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進宮謝恩,如果不去,那就是對皇上不敬,這樣的大罪,就是給他們一百顆人頭,也不夠砍。
無奈,他只能暗暗下決心,到時候自己一定跟在妹妹身邊,隨時保護她。
進宮的事情很快就定下來了,因爲就在聖旨下來的第二天,就有宮中老嬤嬤來叫酈蕪蘅禮儀。
從小隨性慣了的酈蕪蘅哪裡學過這些,這些嬤嬤,可着實把她害苦了,丁嫋嫋遞了幾次帖子,酈蕪蘅都在學習規矩,兩個老嬤嬤,還有幾個宮女,就上上廁所,不,出恭,都有人在門口候着。
學習了十多天,宮裡終於傳出了消息,要她明天早上進宮謝恩。
從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酈蕪蘅就沒安寧過,不是關氏就是兩個哥哥,後來臉姐姐也不回家了,乾脆在家裡呆着,就爲了給她打扮。
縣主有縣主服飾,什麼都有規矩,酈蕪蘅感覺子時剛過,自己就被關氏和酈蕪萍拉起來,梳妝打扮。
酈蕪蘅很無奈,後來見酈蕪萍往自己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胭脂,她纔不得不睜開眼睛,“姐,你看我這張臉,你覺得能看嗎?怕是我一開口,臉上的粉就嘩啦嘩啦往下掉。好了。好了,娘,你也快點去休息,我只去幾個時辰,很快就回來,你們別操心了,皇上早上還要上朝,之後纔有空見我,你們這麼早把我弄起來,我到時候見皇上的時候睡着了,可怎麼好?”
“呸呸呸!”關氏急忙呸掉,“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睡着不睡着的,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大風吹走,大風吹走啊!”
酈蕪蘅苦笑不得,“娘,我都十四歲了,哪裡還是個孩子?”
關氏白了她一眼,“你啊,就是四十歲,在我看來,你也是個孩子。”
好吧,沒錯,這個一點也沒錯。
酈蕪蘅擦了臉,自己隨便弄了點在臉上,她的皮膚很好,不用擦什麼胭脂,不過,太隨便了,又怕皇上覺得對他不尊重。
總算收拾好了,外面酈修遠也在催促,酈蕪蘅就提着裙子出去了。
一身華服出去的酈蕪蘅,瞬間驚豔到了自己的兩個哥哥。
華麗繁複的衣裙,黃色褐色相間,裙面繡着層層疊疊的纏枝花,花蕊處很是驚豔,紅色和紫色的水晶鑲嵌,她頭上梳着時下流行的飛仙髻,露出飽滿精緻的額頭,顯得她的臉很小,圓潤的臉頰,卻又不給人刻薄的感覺。
隨着她行走之間,丁環玉佩發出清脆的聲音,髮髻間閃閃發亮的步搖一晃一晃,一支精緻鏤空的金簪上兩個小鈴鐺發出俏皮的聲音,她就如同一支行走的樂曲,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