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的威能着實恐怖,令白林短時間騰不開手。可他戰鬥的決心也不是很足,很快化作幾縷黑光消散而去。等其離開,這片天地只剩海風和荒涼,令白林站於海崖外,嘆息良久。
擎天宗的人似聞到血味的鬣狗,瘋狂朝這邊趕來,可見到的只有白林一人。他還沉浸在之前的黑龍攻勢中,堂堂胡不歸,創下一段傳奇,打通學院和荒獸大森林,且修改學院規矩,凡是生靈便可進來修行,而非只是人。可既在死後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阿燭那個小丫頭,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白林大師,先前的波動可是你和夏蕭發出來的?”
閆猛站在白林身後,順其目光看向南邊的幽冥大海,那裡一片濃霧,似水墨畫一般,真真實實,又藏着虛假和不知物,令人一陣後怕,似有一對眼睛盯着自己,直勾自己的魂魄。閆猛一搖頭,將自己從那種狀態中拉出,望向身邊白林,可他似在沉思,參悟着某種真理。
“自棠花寺創建以來,只有五大勢力的頂尖強者一同去過南海之南,可那裡的封印和鎮壓的東西令他們覺得棘手,更別說一個小小的夏蕭和阿燭,就算有通天之能,恐怕都不能活着回來。”
“他已創造足夠多的不可能,這一次不能再這樣光憑幻想做決定。”
“那就等吧,本就要變天。”
白林大師走回海崖,雙手合十,拉出一禪杖,將其豎在海崖上,如一旗幟,也似佛印。他就盤坐其下,雙手合十唸經,等天變後即將襲來的大水。那會是天劫,也是神罰,可有棠花寺在,無論什麼東西都別想威脅整個大荒。
閆猛身後的擎天宗長老看着白林這般模樣,有些事想問,但被閆猛攔住。
“都回自己的位置,就算他不死,也必定要回來。”
長老們雖有疑惑,可答應後皆離去,但有十數人跟在閆猛身後,掠向白林的左手邊。他們沿海崖而行,離遠後才問出心頭疑惑。
“夏蕭和阿燭既有攔住白林的實力?就算胡不歸留下荒紋,也不該這麼強,看來除了學院,棠花寺也不想對夏蕭真正下手。”
“學院包庇他們還算正常,畢竟夏蕭在學院已待三年有餘,可棠花寺那麼痛恨魔道,將其視爲天敵,白林更是出了名的倔,卻沒下死手。看來……其中有貓膩。”
“你們怎麼看?”
閆猛沒有扭曲空間而去,而是與衆人順着海崖快速奔疾,一步可行數裡。這也是爲了掃視岸邊是否有夏蕭的蹤跡,可諸位長老提起的事,令閆猛眼中的光猛地一沉,帶有些恨色,不知在想什麼。可那幾絲殺意,似長老再胡說,他就會將其滅殺於一旁冰涼的海底。
“在下認爲,得重新定義夏蕭和阿燭的身份和所能帶來的威脅,不能再盲目的追殺和攔截。學院這麼多年第一次展現出暴戾的怒火,定不是小事,我們強插一腳,看似做着正義之事,可得罪了學院不說,還惹得他們公然幫起夏蕭。”
“更重要的是棠花寺的作爲,他們肯定不會偏袒夏蕭,他們最爲正直,沒有學院的私心,也沒有我們的偏見,所以……”
“爲何說是偏見?爾等作爲擎天宗長老,應該知道我們身處北方是爲了鎮守那,而偏僻之地的魔物極多,這些年死在魔道中人的長老和小輩還少嗎?夏蕭確實身份驚人,也做着不爲人知的玄乎事,可單爲學院和棠花寺的動向都否定自己的做事原則,你們甚是讓我失望。莫非你們忘了盤老爺子的慘案?”
“這……”
長老們啞口無言,頓時不知該說什麼,閆猛隨即呵斥,道:
“真理本就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現在我們不管夏蕭和阿燭的事,誰來管?學院指望着他救助天下,棠花寺或許是心軟,覺得他去了南海便不會歸來,可若是我們一點防備也沒有,夏蕭再回來時,便會帶着滔天的黑氣。你我或從人世,或從大森林來,都爲生靈,而責任越大能力越大,爲了自己也爲天下,切不可再說此類話!”
閆猛聲調極高,引得先前開口的長老一一認錯,作爲長老,思想上既這般不堅定,確實丟人。
不過當他們站到各自的位置時,總覺得南海的波濤有些異樣,它們無序拍打着海岸,似一種警告,像暴風雨前夕的泥土腥味,也像一種歡呼,似夏蕭終歸南海。很快天明,海面灑上一片深褐色的光,神奇之餘盡是詭異。
“大荒的天,還能怎麼變?”
有長老擡頭,看比平時更早亮起的蒼穹,本以爲它會越變越黑,可它只會更加明亮,擁有平時沒有的光。
棠花寺中,主持喝一口茶,將一塊棗糕送入無牙的嘴裡。他慢慢咀嚼,品嚐着其中的甜味,同時想着今後的事。夏蕭能否歸來是一個謎,畢竟往地獄冥府走一趟需要上鬼轎,還需有鬼差接送,他們感興趣的可不是銀子,而後的河和橋怎麼過也難。可他總覺得夏蕭能進去,並回來。
佛能看到一些未來之物,主持也能瞧見一些,只是他無法將那些說出去,也無法阻止白林他們不動手。可動手就動手吧,歷史的洪流不會被一人改變,就算夏蕭真的死在南海,要發生的事也會發生,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扣動扳機的人,但弩箭照常射出。
一壺茶喝了許久,棠花寺和以往一樣安靜,堪比學院。可擎天宗裡,醞釀着的種種計謀足以將所有安靜打破。
“先祖,夏蕭已進南海之南。”
“你確定他能成爲我們的助力?”
“就算不能,也不能讓人皇將其吸收,只要將其看管好,語尚言的計劃便會失敗。先祖只要將其吞噬,便能成神,到時整個獸族都將崛起!”
黑暗中的女人逐漸興奮,她覺得那一天又近了不少,多虧先祖看透語尚言的心眼。現在,只要夏蕭繼續往下走,便會發現真相。而她口中的先祖久久沒有回答,只是陷入極深的沉默,不知爲何。